催到很强的时候同时把离合和脚刹放了,再猛催油门这三下要紧接着做。男式车最好用1档,容易一点。”
韩楚把头盔一把掼在少年头上,大笑“不可以一下子用2档,慢慢学,否则摔死你。”
这时候早领先在前面的少年同伴都回来了,摩托车的轰鸣震耳欲聋。他们像看英雄一样看韩楚,七嘴八舌:“这么有实力怎么没见你参加赛事?”
“这种技巧,埋没太可惜了吧?”
“喂喂,做点高难度动作给我们看怎么样?”
受到这样的吹捧,韩楚那种白痴性格的人,想要不得意忘形真的很难。他仰天大笑“哇哈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
“好啊!”欢呼未曾完整,少年吃惊叫起来。
在了解他们惊叫的原因前,韩楚感觉到了花的芬芳:狠狠被甩到自己身上的红玫瑰,不知道被灌注了多少气恼和伤心,纷纷散落地上。掷花过来的人手还停在门边,脸色气到煞白,恶狠狠地瞪住韩楚。
“做什么啊?”韩楚恼火地看着蕴蓝。
蕴蓝一字一句地说:“练摩托车技巧的话,离开我的店门口,不要制造噪音,不要喧哗,不要找错地点。离开这里,请!”
韩楚轻哼:“就为了这个,气得那副样子,像什么样子。走吧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
“哦哦。你女朋友长得正点,个性不行哦。”少年哄笑起来。
“什么女朋友。”韩楚瞥了蕴蓝身后的丁先生一眼“走啦走啦。”
蕴蓝大声叫:“他们都得走,你哪里都不能去!”
“哦哦”少年们先是一愕,随即又哄笑起来。
韩楚皱眉“你今天怎么回事?得老年痴呆症了吗?”
少年之一已经跨上车,对韩楚摆头示意“算啦,和女人夹缠不清的,走吧,我带你。”
韩楚大吃一惊,来不及预警,一道黑影已然掠过身边直取那少年,一声清喝:“呀!”重踢过去。那可怜少年甚至没有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被踢飞出去。
蕴蓝站在少年的车前,脸色铁青“请马上离开。”
“什、什么嘛!”少年们纷纷后退,不甘心地看着韩楚。
韩楚恼火地说:“别太过分了!就算是你,也无权干涉我的生活!”
蕴蓝冷笑“你想教他们什么?飙车吗?把他们教成你那个样子?”她的笑容越来越安宁,越来越诱人,正是要大爆发的前兆。果不其然,下一刻蕴蓝大叫:“把他们教到像你那样在医院里躺下去!血流到满地!让他们像你那样子每天不能说话不能动,逐渐被所有人厌倦和嫌弃!”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蕴蓝的脸上,那样快,那样狠,让所有人来不及反应。
顿时一片寂静。
“”无比安静中,蕴蓝轻轻地问:“会被伤害自尊吗?被人这样说。仅仅是被伤害自尊就要翻脸吗?那么心灵身体都为你的事连带受到伤害的人呢?不可以发泄吗?非得忍耐吗?”
向来无所谓的神情已经消隐,韩楚的神情如冰“你可以不忍耐,你可以把我放在一边不去理睬。你当然可以厌倦嫌弃我,但是你没有资格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人生,没有权利在许多人面前揭起我的伤疤,让我流血给这么多人看。”韩楚一字一句地说“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的安排该被人遵从,容不得人反抗我忍你很久了。”他随即缓缓转头,挑衅地望向丁先生“眉头拧那么紧干吗,要打架吗?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欺侮了,咽不下这口气吧?”
丁先生用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目光注视着韩楚,然后看地上散落的玫瑰。无声地叹气后,他伸手揽过仍未改变姿势,偏头而立的蕴蓝,不发一语地带她离开。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时候才出店来的小常,看着被拐走的老板和门口大帮沉默着在发呆的人,以及处于中心地带的被观赏动物韩楚,只觉头脑一片混乱,抱头大叫:“才不过生意稍微好点,马上被神嫉妒了吗?!”
“”一直在旁边编发辫的古芊离挽好最后一道绳花,妩媚的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终于站过来,大声冲大家说:“对不起,今天打烊了。”她伸手强行拉过韩楚和小常进店,然后对门口所有试图继续看店里状况的人们报以完美的微笑“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用力锁紧内门。
听着外面间断传进的议论声,古芊离靠在门上,重重叹了口气“还特意说到今天是七夕,闹成这个样子。”
韩楚一脸油盐不进的表情“总之是要教训我吧,何必关店?老板回来肯定会不高兴,这么好的日子,赚钱那么快。”
“我管你们。”古芊离旁若无人地走过韩楚身边“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好了,反正我是来打工的。呼,累死了,休息一会再营业,保证营业额更好。”古芊离大模大样地冲所有店员叫说:“休息啦休息啦,下午继续!我们要赚大把银子!要老板发红包!”
“”韩楚突然觉得很疲惫,随手拉过把椅子坐下。
迸芊离从口袋里翻出巧克力,一点点剥包装纸,拉把椅子坐在韩楚身边“喂,这次没有被姐姐打,还当众让她大大丢了脸,在那么多客人,甚至她的追求者面前羞辱了她,感觉是不是很好?有没有觉得沙文主义其实不错?哦,对了,沙文主义是大男子主义的意思,哥哥知道吗?”她把巧克力递给韩楚。
韩楚累到不想说话的样子,推开古芊离的手。
迸芊离吃着巧克力,专注地剥第二块“你呢,如果现在很想被人骂,也耐心等老板回来再说吧。”
“谁想被骂啊。”韩楚的声音很低微。
迸芊离把包装纸扔向废物桶,很可惜地,纸是那样轻,飘着飘着落在纤尘不染的地面上。她吐了吐舌头“你爱被骂或者不爱被骂都无所谓啦。反正一切都要等老板回来再说。因为,”古芊离加重语气“除了姐姐之外,这里的任何一个店员都不会为你的事情伤心或者生气,对你的生死和人生都不在意。他们才不会管你飙车危险不危险,他们才不在乎你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迸芊离盈盈笑了“谁、都、没有兴趣、斥责你。惟有姐姐,惟有一直在看着你,关注着你的姐姐一人会那么做。所以,就算你想被骂也只好等她回来,我不是说哥哥有受虐狂倾向啦。”
“”“从小一起长大,姐姐应该很明白说什么话会真的激怒哥哥。可她偏偏要用那么激烈的方式阻止哥哥和那些少年走。”古芊离的神情有些寥落“姐姐是觉得,即使会被怨恨,会受到羞辱,也一定要为自己在意的人做些什么吧。这种事情,我一辈子都做不到。”
“我做得过分吗?”
“嗯”“我真的做得过分吗?我只是有着自己的梦想,想要比任何人都快。世界上有人喜欢集邮,有人喜欢藏书,为什么我偏偏不可以喜欢摩托车?”韩楚问。
“你当然没有错。我比你还要爱冒险,我比你还要喜欢疯狂。但是人总是在不断地取舍中生活,如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古芊离沉思说“我若是你,说不定真会选择摩托车,毕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自我最重要。但是哥哥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呢?是姐姐一直在身边,还是摩托车?听老人说,成年以后想法都会渐渐改变的。”
“我为什么要她一直在身边”
迸芊离摆手制止韩楚继续说下去“我是绝对不对危险运动有偏见的,但是从实际角度来说,危险激烈的运动确实无法做一辈子。你呢,现在放弃了姐姐,以后可以很骄傲地说,我为自己热爱的运动奋斗终生。可是反过来想,摩托车是不能玩一辈子的,姐姐却是可以相守一生的。我向你保证,又要摩托车,又要姐姐留在身边,完全没可能。”
“”迸芊离突然站起来,语气变得比平常更夸张:“讨厌啦!说了不管你们的事,又说了这么多。都是哥哥不好,害我讲那么多严肃的话,口干死了。走了走了,我去喝水。”
“喂,芊离。”
“嗯?”古芊离盈盈笑着看韩楚。
“谢谢。”
谢谢?古芊离的眼睛里闪过不可捉摸的神色,笑了“没事!没事!那个,哥哥,早上和你说过今天是七夕吧,其实话没有说完。”
“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嘛,你不说完我也知道啊。”韩楚说。
迸芊离摇头“我是说,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纸上,然后挂在竹子上对天神祈愿,一定会得到幸福,一定能实现心愿。”她微微一笑,美得超越了凡俗。
“幸福”韩楚望着古芊离,喃喃地说。面前这天使一样的面孔,绝不是在说谎吧。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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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皎洁。
韩楚站在“墨点雨”外,看着五彩缤纷的竹子。除了古芊离外,许多人都在这里虔诚地许了愿望,把寄托自己心情的舞带系在竹上。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外面来的,他只知道,现在蕴蓝还没有回来。
不知不觉中在门口踱了几百次步子,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对面的竹子它的翠绿上面带了那么多色彩,那么美。
门口依然残留着散乱的玫瑰,在清冷的月色里暗暗地寂寞。
有没有暗香?有没有暗香?
韩楚终于俯下身子,把它们一支支捡起。这已经没有刺的玫瑰,让人看的时候那样心痛。下午蕴蓝到底是怎么放的手,带着怎样的心情把它们掷过来?
韩楚环抱玫瑰,没有察觉自己那珍爱的姿势,和下午所见的丁先生一模一样。他稍作踌躇,跨过街道,走到竹子边。
他轻柔地把玫瑰一支支束在竹上,坚挺而瘦细的竹枝微微抖动。
韩楚退后一步,对那玫瑰说:“你的主人若真能带给那家伙幸福就让她幸福地笑吧,能开心一点就好。那种好男人,一定不会让她哭泣。”韩楚缓缓闭上眼睛“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那家伙泪痕不干的样子,我一生都无法忘记。”
“我其实很怕被厌倦和嫌弃,怕被那家伙犀利地看穿,才会发那样大的火。一想到她会因为我的病而讨厌到会离开,心里就起无名火。”韩楚干咳一声“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好意思承认?”
韩楚轻轻地笑了“就这样吧,你的主人一定要让她幸福起来。我是不相信什么许愿啦,不过你这棵竹子,要真有那么一点点力量,就记得我的愿望。”
“”韩楚轻声说:“对不起。”
在这凉凉的夜风里安静地为她许愿他合上双掌。
“”然而本该无比安静的这里,为什么有低低的啜泣?韩楚大声问:“是谁?”
“笨蛋”啜泣着说话,语不成声。遥遥看过去,那不远处娇小的身影,可不是她?
“蓝”
“笨蛋”满脸泪水的她,被月光染成了银白,一步步走过来“笨蛋!笨蛋!”
“你拿那种玫瑰许愿!明明是丢掉,为你而丢掉的玫瑰!”
“蓝”
她突然倾尽一生力气奔来,扑进韩楚怀里“笨蛋!能带给我幸福的,只有你一人,即使你再向神许一万次愿,别人也做不到那一点啊!”她是那样纤细,那样娇柔。她的温柔的短发,全部埋在自己的胸前。
韩楚轻轻环住蕴蓝的肩膀,好似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你这个家伙。”他捧起蕴蓝的脸,看着她盈满泪水的眸子“对不起,又让你哭泣。我的愿望明明是一定不再让你哭。”
月色真的很好,月色真的很好。照着地上不知道谁掉落的平安符,和着树影在摇曳。
迸芊离趴在“墨点雨”二楼的窗台,看着下面的一片漆黑。
“嗯,麻烦啊,等他们卿卿我我走人后,我就勉为其难,把你也系在竹子上吧。”
似乎是在对护身符说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