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圣诞节到了,平安夜一向是情侣们约会的大日子。
这一天,杨亚南是和登山社的人一起度过的,他们去爬北投的山,晚上就在那里泡温泉。
杨盼盼则和她的朋友们去饭店租房间开派对,她有邀高烈,但是被拒绝了。
李齐则是在ktv里工作中度过,他忙翻了,连哈根烟的时间都没有。
徐爱罗则列出一串约会行程表,逼冯大观白天陪她逛街,晚上吃圣诞大餐,更晚些再杀去阳明山赏夜景。
而高烈呢?
晚上他陪父亲在家吃饭,然后看电视、上网打电玩,过了午夜十二点,他不顾外头冷冽的温度,提着一盒蛋糕爬上住家的顶楼。
他在蛋糕上插上二十一根蜡烛,然后望向星空中那颗最亮的北极星。
“生日快乐,柔。”
过了午夜,就是欧阳柔的生日了。
不吃甜食的高烈,一口一口吃掉了蛋糕,蛋糕是甜的,他的心却是苦涩的。
圣诞节过后就是元旦,再接着就是一连数天的期末考。
终于,期末考结束,寒假到了,接着就是农历春节。
一过完年,高烈又回到租赁的住处。
这天,高烈接到杨盼盼的电话,要他二月十四日这天把房间借给她一天。
斑烈问李齐的意愿,李齐的神情很奇怪,唇边泛起神秘的笑意,反问高烈:
“你知道二月十四日是什么日子吗?”
“我当然知道,情人节不是吗?”说到一半,高烈像是想起什么似,他用手按住手机,小小声的问李齐“你想盼盼会不会是偷偷交了男朋友,所以想借我们的房间跟男朋友过情人节?”
李齐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打他一顿。“算了,”他放弃似地叹了口气。“叫她尽管过来吧。”
“盼盼,房间可以借你。”他告诉杨盼盼。
“谢谢学长。噢我还要请学长再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高烈好脾气的任她予取予求。
“请学长二月十四日晚上七点整,一定一定要出现在门口喔!”
斑烈十分好奇。“为什么?”该不会想要把男朋友介绍给他,让他帮忙鉴定吧?
“秘密。”杨盼盼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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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社规画要在十五、十六、十七日去爬合欢山,回来还可以赶上隔天的开学日。
要出发前一个礼拜,杨亚南就先跟父亲报告了,父亲也答应了。没告诉母亲是因为她正出国洽商,而且除非她功课被当,要不母亲根本不会关心她做了哪些事。
出发前一天,母亲回家了。傍晚,杨亚南在房间里打包行李,心里还挂念着今天是高烈的生日,她也是在整理登山社社员资料时才知道的。学长的生日竟然在情人节!杨亚南扬起嘴角,但没多久又垮了下来,她知道这一天对学长来说一定很难受,过去他应该都是和欧阳学姐一起度过的吧?
整理到一半,倪淑如走进她的房间。
“你在做什么?”她冷冷地看着杨亚南床上的东西。
“妈,”杨亚南一看到母亲,脸上的神情马上黯淡了几分。“我在准备明天要登山的装备。”
“不准去。”
“可是爸爸他”
“我知道你爸爸说了什么,他就是太宠你了。”倪淑如严厉地打断她。“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杨亚南在她背后问道。她想要理由,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一直以来,母亲总是不准她这样、不准她那样,却从不曾问过她的意愿。
“什么?”倪淑如缓缓地转身看她。
“我想问,为什么我小学的母姐会你从来不来参加,可是你却特地请假一天陪姐姐去参观钢琴展示会、选焙钢琴?”
“你在说什么”
“我想问,”杨亚南打断母亲的话,又继续说:“国中时,我初经来了,是欧巴桑去帮我买卫生棉,还带我去买生理裤;但你却可以为了要买姐姐礼服要搭配的鞋子,鞋店都已经关门了,你还打电话请他们经理打开门让你买。”
倪淑如冷冷的看着她。“还有吗?”
“我还要问,”杨亚南直视着母亲。“为什么你不来参加我的高中毕业典礼?为什么姐姐的事总是比我还重要?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你到底讲完了没有?”倪淑如大声的打断她。“你已经满十八快十九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不要老是像个孩子一味地巴望着别人为你做些什么!”
“原来哈哈哈”杨亚南突然笑了起来“妈妈还知道我的年纪,我还以为哈哈哈”她又干笑了几声,然后用手背擦去眼角溢出的泪,她抬眼看了母亲一眼。“我还以为你连我现在念哪个系,哪个班级都不清楚呢!”说完,她如风般冲过母亲的身旁,冲出房间,冲下楼。
她冲出大门,跳上停在门前的机车,油门一催,像火箭般冲了出去。
“南南,你不吃饭要去哪里?”
在庭院里整理花草的杨震看见杨亚南神情不对劲,连忙追了出去,等他追出大门时,却已经见不着车子的影子。
杨震回身走进门,看见妻子站在客厅落地窗前。
“你对南南说了什么?”他问。
“我不准她去合欢山。”倪淑如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开。
望着妻子倔强固执的背影,杨震轻叹了一声,他喃喃道:
“为什么不承认你不准她去是因为你关心她、怕她出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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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灯初上的冬夜里,杨亚南身上只着一件套头毛衣,她缩着身子,迎着冷风,骑着车子在市区里漫无目的到处乱钻。
她不懂!
她一直都很努力做个好孩子,但不管她怎么讨好母亲,就是得不到她的赞美。
为什么?
从小,她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她非常非常需要爱,像是父亲的爱、母亲的爱、姐姐的爱、朋友的爱当然,父亲和姐姐对她的爱是不容置疑的。
那母亲呢?那是杨亚南这辈子最大的想望。
她当然不是在抱怨母亲,她只是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母亲能多喜欢她一点、多注意她一点,能够以她为傲。
“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呢?”
从小,她就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直到父亲的姑妈脱口道出:
“南南呀,你为什么不是男生呢?”说着,姑婆深深叹了口气。“唉,我们杨家代代单传,没想到却断在这一代。”语气显然对母亲有诸多抱怨。
母亲听了姑婆的话,面色变得很难看,她才知道自己这么不讨母亲的喜爱,原来是因为自己不是男生,也才明白爷爷当初帮她取名字的意义。
一切都是为了香火传承!
母亲一直都是个很骄傲的女人,读书时,她是学校里的菁英份子;进入社会后,她自己开了家公司,仍旧是个呼风唤雨的女强人。
母亲一路走来都是这么优秀,直到嫁给在乡公所担任一个小小图书馆馆长的父亲,然后生了两个女儿。
案亲是杨家的独子,所以尽管是身为新时代的女性,一向强势的母亲也不免要背负起传承香火的包袱--重男轻女。
由于姐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理所当然的拥有了家人对她的关心与宠爱。
可是,到了生她的时候,母亲却因为难产而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她的出生,只能用“愁云惨雾”四个字来形容。
她的存在,一定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母亲没有为杨家生下一子,她,应该是她完美人生里的一个败笔吧!
对于她,母亲是失望透顶了吧!
小时候心情不好时,她就会跑到父亲的图书馆,让自己沉浸在童话故事里,然后幻想自己是故事里的主角。
记得有一次,她读了灰姑娘的故事,自然又把自己幻想成苦命的灰姑娘,然后懵懵懂懂的问父亲说:
“爸爸,我是不是你们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
案亲听了不禁莞尔一笑,然后回答她说:“傻瓜,当然不是。”
还好,当时她安心的拍了拍胸脯。虽然她老是把自己想成故事里的人物,但她并没有真的把母亲当成灰姑娘的坏心继母。谁知,一向爱开玩笑的父亲竟又接着说:“其实呀,南南跟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她当时真的相信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声音之大,让父亲跟图书馆里看书的人都吓了好大一跳。
“不要、不要!我要当爸爸的孩子,我要当爸爸的孩子,我要当姐姐的妹妹”她哭得眼泪与鼻涕齐流。
“唉,别哭、别哭,爸爸坏,爸爸是吓你的!”父亲没想到他的玩笑话竟然会把她吓成这副模样,赶紧把她揽进他怀里,急声的安抚道:“乖乖,南南是爸爸的孩子,南南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
想到这里,杨亚南的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关不住水,在脸上不停地奔流,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她不断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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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齐的钥匙才插进门孔,都还没转,门就自动开了。
“学长,还有二十分才七点,你还不能进来”杨盼盼一脸灿笑的挡在门口,抬眼一见是李齐,她的语气一转“怎么是你?”
“我不是高烈你很失望?”李齐嘲弄的扬起嘴角,说完,便推门进去。
“等一下!”杨盼盼赶到他前头,满脸通红的挡在他身前。
越过她的头,李齐已经把屋子里的摆设看得一清二楚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床和书桌都被推到墙边,让屋子中间空出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摆着一张长形的小桌子,讲究的用温暖的黄色桌巾铺在上头,上头摆着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肴美食,一旁地上立着两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还有一盒蛋糕。
房间的四周都摆着蜡烛,这也是屋内仅有的光源,藉此制造出昏黄浪漫的氛围。
“嗯,你把我们的房间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新婚夫妇的蜜月套房喔!”李齐明知道这是杨盼盼特别为高烈布置的烛光生日庆祝会,他还故意恶作剧的问道。
“我、今天是”厚!被李齐看到这样的情景,杨盼盼已经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又看到他一脸笑咪咪的神情,她着恼的横了他一眼“我是来帮学长庆生的,你回来干嘛,不是要上班吗?”
“我只是先回来换个衣服,你放心,我会在七点以前离开的,绝对不会碍着你跟高烈的约会。”李齐大笑的走到自己的床边,把外套脱下丢到床上,从披在椅背上的三、四件衣服里,随手拿出一件,嗅嗅味道,再换另一件闻闻看。
一件飘着清爽香味的衣服被拿到他眼前,他侧过头去看拿着衣服的主人。
“你们男生很脏耶!衣服换下了也不洗,非要等到没有衣服穿才要洗衣服。”
杨盼盼皱着一双秀眉,一手扠腰、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衣服。星期天送早餐给高烈时,她都会顺手整理房间、送洗衣服:而李齐的衣服,则是看她心情好不好,才决定要不要处理。手上这一件衣服,是上次送去的,今天来这里的路上,她才顺路去拿回来的。
李齐将衣服拿来套上,嘴巴还不忘嘲弄她。
“因为我没有可爱又勤快的学妹来帮我洗衣服呀!”
杨盼盼的脸又红了起来,她转过身,不想理他。
“记住这个日期,六月十八日。”
“咦?”杨盼盼转过身看他,一脸不解。
“我的生日是六月十八日,下次也来帮我办一场吧。”李齐对她挑挑眉。
“为什么我要帮你?”杨盼盼眼睛瞪得好大。
“因为我没有可爱又善良的学妹来帮我庆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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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烈从便利商店出来,手里提着微波过的国民便当。
他走到机车旁把便当放到置物箱里,看看手表,快七点了,该回住处了。
他才跨上机车,就听到对街传来“碰!”地一声,接着听见有人喊:“有人出车祸了!”
斑烈立即把车立好,从置物箱里拿出急救箱,急急跑向对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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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亚南骑着机车,因为一路掉眼泪,结果没看到前面有一辆要转弯的机车,迎头就撞了上去,与另一位中年骑士双双摔倒在地上。
“对不起,您有没有怎样”杨亚南赶紧爬起来,走过去想扶他站起来,结果却被推了一把,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手心被地上的石子划出几道伤口。
“你到底有没有在看路啊!”对方破口大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杨亚南只是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不停地道歉。
中年人又骂了一串不堪入耳的脏话,然后才愤愤的骑车离开。
中年人骑走后,杨亚南才走回自己的机车旁,吃力的把车子扶起,脚步蹒跚的牵到路边。她拿下安全帽,在地上坐下来,抱住冻僵的双臂,颓丧的垂下头。
她觉得好冷、好饿、好孤单。
“刚刚这边是不是有车祸?有人受伤吗?”
走到对街,高烈随便问一名路人,路人指了指坐在路边的女生。
斑烈走到那名女生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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