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我可以把她接到我家。那里或许不如府上豪华宽敞,绝对适合病人休养”
“我看不出来从我家搬到你家有什么意义,这么做只是累了公英而已。”掷地有声的反驳从入门的方向传来。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潇洒男子,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神情开朗坚毅,象征着财富与权势的精英气质表露无疑,举手投足带着逼人的气势。他锐利的眼光直逼李柏均,后者虽极力与他抗衡,仍略显狼狈。他微微一笑,眼神转换成优雅温和,朝蒲父有礼的颔首。
“蒲伯父、蒲伯母,我是蔡耀庭,我们在电话里谈过。”他的态度诚恳亲切,一照面就博得蒲父的好感。
“是的”
“很抱歉没办法亲自去接您。我被公事耽误,但总算赶来了。”
“没关系”
“对于公英的事,我希望您能慎重考虑。出院后,她一直在这里待得很好,不信的话,您可以问她本人,还有华英。”
“是呀,爸。蔡大哥很照顾大姐,还请了特别护士”
“华英,特别护士我也请得起没必要继续让公英留在这里”柏均不满的开口。
“李先生,有没有必要应该是由蒲伯父及公英决定,不是你吧!”耀庭冷笑道。
“蔡先生,我是为公英好。外面传得那么难听,你还要不要公英嫁人呀!”
“李先生,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他怒耸英眉。
“媒体说你把公英带到这里来是金屋藏娇”
“笑话,我要藏不会连她弟弟一块藏吧?李先生,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何况这里还有我父母、华英、特别护士、及管家、园丁”
“总之,人言可畏。公英到底是未出嫁的闺女”
“既然这样,我更看不出来让公英去住你那里有什么道理了。说到人言,我未娶,公英未嫁,我们谈恋爱是正大光明,何惧于人言?你就不同了。把公英带回家里照顾,请问要置你的未婚妻黄暖芬小姐于何地?啊,黄小姐也在这里,你不妨亲口问她。”
“暖芬当然是”
“我也认为蔡先生说得极有道理。”忍无可忍的暖芬终于开口。”我觉得公英住这里很好,没必要搬来搬去。”
“暖芬,你到底懂不懂?”柏均气急败坏。“这家伙是有名的花花公子”
“李先生,你这是人身攻击。我承认自己曾和其他女子交往过,但这是在认识公英之前,我可从不曾脚踏两条船过。蒲伯父,您一定要相信我对公英的诚意。”
李柏均脸色铁青,他摆明是在暗讽他当年同时和公英、暖芬交往的事。这件事是谁告诉他的?冰冷的眼光投向正蹙着眉的公英,她的个性不可能主动告知,那么是华英吗?他对此事知情不多呀。
暂且撇开这问题不去理会,他悻悻然道:“你还说你对公英没有企图!”
“我对公英发乎情,止乎礼。这件事华英可以做证,不然你问公英也行。而且这件事不关你的事吧,你是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我”他一时语叩塞。
“伯父”耀庭趁此机会,诚挚的看向蒲父,脚步轻缓的走到公英身后,将修长有力的手掌放在她肩上。掌心传来的灼热,引起她一阵轻颤。“我对公英是真心的,我可以向您保证。”
“没错!”蔡母点头如捣蒜的附和。“蒲大哥,上次我就在电话中提过了,我真的很希望公英能做我的媳妇,也希望你能谨慎考虑我们耀庭,评估他够不够资格当你的半子。不是我要自卖自夸,我这个儿子可是不少父母心目中的乘龙佳婿人选喔。他对公英是一片真心,还望你成全。”
正一个头两个大的公英,听到蔡母的话,混乱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同时候,柏均气愤的眼光质疑的射来,她畏缩的靠向耀庭。
“公英,告诉蒲伯父你根本对他没意思,你想要离开这里!”柏均提高的声音隐含暴怒。
“我”
“不准你凶公英!”耀庭赶紧负起护卫的责任,将公英的轮椅转向自己,温柔的看进那双仓皇疲累的眼眸。“交给我,什么都别担心,我会照顾你。”
“耀庭”她无措的喊着,芳心悸动,眸光则微显凄苦。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么深情的话?他可知道他的眼光有多勾人,那深情倾注的眼神有多美丽?挑起了她潜藏在心底的渴望,几乎要错认自己也可以抓住眼前光灿夺目的他,感受到幸福的靠近。
“相信我。”仿佛能察觉到她心底的不安,他的语气更加轻柔而坚定。
醇酒般香浓的柔情自那双黑眸深处满溢出,如一阵阵浪涛轻拍她心灵的堤岸,淹没了她所有的疑虑、不安,也激起了胸中满涨起来的爱意。
就这一刻吧,让她放任自己沉溺,假装他目光里的柔情是真实的,而不是依照承诺的假意追求。让她藏在心底的渴望呼应着他的柔情,让她假装可以拥有靠近他的权利。
她只要这一刻!当他星眸迸射出喜悦光芒,健臂将她带进宽阔厚实的怀抱,她绝望的贴着他心跳怦然的位置,假装自己是被他深深眷宠的女人。
“我要跟你在一起。”她道出心底最深的渴望,从心到肌肤,都盼望着他的爱怜。
就让她任性这一次,将周遭人们的情绪反应丢在一旁不理会。不管是双亲不赞同的眼光,还是柏均的愤怒,暖芬的冷眼,华英及蔡妈妈的乐观其成,她都置若罔闻,除了耀庭的拥抱外,她什么都不要感觉,只要好好享受这一刻就好。
唯有此刻的缠绵,才能抵销日后失去他的怅惘。
是这样吗?
她忽略了人心是贪婪的。
即使是假装的,也无法否认当耀庭深黑的双眸充满对她的爱恋与柔情时,她的心跳和呼吸都跟着他的情意起舞。那一刻的做戏,比她生命中的任何一刻都真。
而在经历过那刻的幸福后,她无法想像要怎么面对没有他的不幸日子。她不想离开他,就算他的深情只是一场戏,公英也希望尽量延长演戏的时间,不想面对下戏后的落寞。
然而,不管她如何逃避,残酷的现实还是朝她伸出魔爪,逼她从迷幻葯般的甜美梦境中清醒。
案亲无法理解她的心情,多次暗示她随他返家。柏均更是连日来陪同他到蔡家看她,苦口婆心的劝她不要被蔡耀庭骗了,这使得蔡母颇为恼怒,频频嘀咕着她儿子不会骗人。
鲍英感到抱歉,蔡母却要她别放在心上。其实她早就摸清李柏均的心态,并暗暗得意于公英另有爱慕者,这表示她行情高,儿子和她的眼光好呀。
鲍英却无法像她那样乐天,加上耀庭最近几日公务繁忙,没时间照看她,使得她的心情低落。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这种日子多久,柏均的话每每撞击着她如水晶一般脆弱的心。他的确说中她的痛处。
“像蔡耀庭这种男人,交往的对象不是名门闺秀,精明能干的女强人,便是娇艳的交际花。公英,不是我看轻你,但我怎么看你都不属于这三种女人中的一种。你朴实无华,个性强悍,不适合他呀。”
或许是觉得她脸上细弱孤独的表情楚楚可怜,他转换了另一种语气道:“你是因为受伤的关系,才会产生这种想依赖人的心情。公英,其实你一点都不需要他。要是你想依靠人,我很乐意当你的支柱,这点你一直是明白的,对不对?”
不,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然而,除了一再的摇头外,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公英,你不爱他,他也不会爱你,清醒吧!”
他气急败坏的使出最后一记痛击,如利刃刺中她的心坎,深入她的骨髓。她突然明白一件事,她爱上了蔡耀庭。就算知道他是为了遵守承诺而假装追求她,她还是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他。
悲惨的觉悟后,眼中的刺痛变得无法忍受。她仓皇的掣动轮椅上的推进钮,转身逃出客厅,明芳紧跟在她身后。
泪水汹涌而出,她几次想眨去眼中的泪水,想要对明芳说她不要紧,却发觉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来。
柏均的确说对了一些事。
耀庭不爱她,一点都不爱她。
如果他对她有一丁点在乎,为何这几日忙得不见人影?他一定是后悔了,后悔那天的行为,后侮对她展现的温柔。他害怕她会认真,因为她表现得那么明显,连柏均都看出来了,所以他打退堂鼓了,不想再理她。
可是他眼里的温柔是装不来的,至少她丝毫看不出来那是假装。当他那样看着她时,她只想被他黑眸里满涨起来的潮汐淹没,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然而,当他的眼光远离她,性感的嘴唇不再对她说着情深意重的爱语,所有的不确定占领她心房。猜不透他的心意,懂不了他的沉默。这是一场戏,还是也有一丁点真心?
但就算有真心又如何?
柏均说得对,他们之间相差太远了。
两人相识的时间还不足一个月。和不相识的日子相比,即使是他温柔的眼眸也填补不了两人间的落差吧?
他们是这么的不同呀,怎么可能在一起,更遑论终身之事?
越想越是心灰意冷,心头也越发沉重。
其实,只要他多少施舍她一些温柔,就可以赶跑她心底的悲愁,让她不顾一切的追随他。想到这里,公英心跳忽的加快,领悟到自己的心贪婪了起来,想攫取不属于她的东西。这是不对的,她悲伤的摇头,却无法阻止心底的渴望变成野心。正反两面的情绪交相冲击,使得她日渐消瘦,夜里总是要辗转许久,才能成眠。或许她不该留下来,或许她该回自己的家,可是这么一来,她连和耀庭照面的机会都没了,而她舍不得呀。
这一夜,困扰她多日的无解心事再次折磨她。好不容易在电台播放的轻柔古典乐声倦累的睡去,却在第一道曙光亮起之前,被蓦然惊醒。
胸腔的怦跳之声几乎要震破耳膜,尽管眼睛仍是闭着的,却感觉到有一道比针的尖端要细、亮度和热度都逾越一千亿个太阳的光芒正炽热的投向她。
她毫无惧意,剧烈的心跳并非起自恐惧,下意识的,她知道是他。
在缓缓睁开的眼眸逐渐集中焦点后,她确认了这点。
床头灯投射出耀庭俊逸的身影,他穿着整齐的外出服,安静的站在床头对她微笑。
“你醒了。我还在犹豫该不该叫醒你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爬起身,揉着眼睛无法置信。
“因为我要叫你起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