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头不快,等他厌了腻了,就不会在乎她和谁在一起了!
因为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绝不可能!他对亲情的想望、对爱情的憧憬,全在十多年前那场大火中消失了。
那场意外让他认清一个事实,就是不要让任何人在自己的心目中太过重要,因为那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继而做出疯狂的事。
他绝不要让自己变成那样!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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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夜晚,沉寂的城市彷佛沸腾般活跃起来,捷运车厢里满是赶着去约会的情侣,或是出外寻找乐子的年轻人。
纪梦棠哀愁的身影,在这些满脸笑容的人群中只显得格格不入。今晚她是以赴死的心情独自前来赴约。
下了捷运,她宛如幽魂般,浑浑噩噩地走向康焱丞的住处。
她按照地址,来到一栋被设计成雄伟罗马建筑的高级公寓,走进大厅,在一楼的回廊处有一座可爱的小喷泉,喷泉的水池旁种满绿色的植物,在灯光的映照下颇有欧洲雅致浪漫的气息。
但她根本无心欣赏,径自通过回廊走向前方的警卫室。警卫通报过后,恭谨地送她进电梯,并替她刷过磁卡后,又默不作声地回到警卫室,态度相当平静。
纪梦棠在心里冷哼:八成是因为经常有女人深夜来找他,所以警卫才见怪不怪吧!
走出电梯,她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康焱丞住的那户--因为这栋高级公寓每层楼只有一户,所以根本不需要费神去找。
她正想伸手去按电铃,大门已由内侧开启。
他怎么知道她来了?她有点惊讶地望着康焱丞,他穿着白色的浴袍,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纪梦棠窘恨得咬紧下唇。
“你来得正好,我刚好准备要洗澡。”
他示意她进入屋内,然后顺手关上门,落了锁。
纪梦棠听到落锁的喀嚓声,浑身寒毛立即竖起,并且下意识地离他好大一步,彷佛一沾染到他的气息,就像染上致命的病毒一样。
她过度的反应,让康焱丞嘲讽地一笑。“我没有aids或是sars吧?”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纪梦棠僵硬地辩解,他更加嘲讽地望着她,摆明不相信她的“解释”
“可惜的是,你永远无法摆脱某些人的亲近,譬如--我!”
康焱丞冷不妨捧起她的下巴,双唇倏然贴上她的,在她的震惊中占领她口中的芳津。
纪梦棠很想昧着良心说,他的吻难以忍受得令人作呕,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他的唇瓣温热而干爽,嘴里有着淡淡的烟草味但并不难闻,他的唇瓣像羽毛般摩挲她的,轻柔缓慢,他的吻--意外地温柔。
这个吻很快就结束,纪梦棠还在震惊中,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已离开她,脸色平静自若,还像个尽责的主人般细心叮嘱着:“冰箱里有啤酒等饮料,你可以自行取用,若想看电视也请自便,总之,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想要什么就自己动手。”
纪梦棠气死了,这个男人居然在强吻她之后,表现出一副索然无趣的样子,实在可恶至极!
“这里永远也不会是我家!”她恶狠狠地瞪他,犀利地回嘴。
康焱丞耸耸肩,无言地表示:随便你!
他转身走向浴室,嘴角才缓缓浮现笑意。
她的唇甜得不可思议!他喜欢她的唇--或许是太喜欢了。他皱起眉,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控制他的心!案母血淋淋的教训,他不该忘记也无法忘记,那场悲剧宛如连续剧般,夜夜在他梦中回放。
当时的痛楚就像火焚的痕迹般,依然清晰地烙印在他身上。
他进入浴室后,褪去浴袍,身上赫然出现宛如树根般隆起的暗红色烫伤疤痕,从右上臂直到右边腰际,明显半身曾遭火焰灼伤。至于他的左胸则有一道明显的白色疤痕,看起来像--刀疤!
这些伤是他十四岁那年,从亲生母亲那里得来的“临别赠礼”
那时她可以说完全疯了,父亲对家庭的冷漠与从不间断的外遇,让深爱父亲的母亲因而疯狂,又因疯狂而失去人性。
那几天,她终日像幽灵般在家中游荡,嘴里喃喃自语。
那一夜母亲终于付诸行动。他醒过来时人已在医院,身上大片面积灼伤,胸前还有一道不浅的刀伤。最惨的悲剧莫过于警方告诉他父母同时葬身火窟,而悲痛的他却掉不出一滴泪。
至此之后他性格回变,以往天真开朗的少年变得讥讽、不信任人性,成为医生后更看尽人生百态。有人信誓旦旦敬爱父母,但等他们一死却忙着争遗产;有人口口声声说疼爱子女,却不愿抛家弃产救治怪疾缠身的孩子;更有夫妻日夜呼喊着深爱对方,可是一方意外成为植物人之后,另一半再也没出现过。
人间真的有情吗?他不是怀疑,而是根本不信!
自然,不信感情的他心中也不可能有爱,这是无庸置疑的。
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女人走入他的心,父母的悲剧绝不可能在他身上重演!
他扭开水龙头,淡白色的疤痕逐渐在水雾中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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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焱丞去洗澡后,既紧张又慌乱无措的纪梦棠不知该做什么,可是又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她可能会忍不住夺门而逃。
她打开电视,从第一台转到第一百台,胡乱转节目看,可是没有一个画面能够吸引她的目光,最后心烦意乱的她索性关掉电视,起身打量这间房子。
这间房子不小--大约有七八十坪吧,明亮宽敞,布置得相当舒适,康焱丞似乎偏好现代化的设计,许多家具装潢都选用银色金属制品,看起来不太像住家,反倒像展示馆或是--手术室?
这男人果然变态,连居家布置都和常人不同!她哼然一笑,沿着有地灯照明的走廊一路向后方走去。
她稍微看了下,发现这间房子坪数虽大,但房间的数目并不多,总共才三个房间--主卧房、客房和书房,当她推开书房的门扉时,立刻被里头广大的空间和丰富的藏书震慑。
大约四五十坪的空间,全部铺上浅灰色地毯,除了一面是整片采光极好的落地玻璃窗之外,另外三面墙全是一座座超级大书柜,书架上摆满了书,还有些书没位置放而堆放在角落。
一张樱桃木古典书桌摆在书房的正中央,桌上有计算机和一盏台灯,整间书房看起来就像一间小型的图书馆。
从刚才参观到现在,她发现一件事--康焱丞是个相当注重整洁的男人,屋里的物品不但摆放得相当整齐,而且一尘不染,和一般男人迈遏的习性不尽相同。
像高仲威,他虽不算不爱干净,但很喜欢乱丢东西,有一次她去他的房间,差点没被那满坑满谷的书籍、衣物、杂物吓死。
斑仲威一面把东西扔到地上腾出一个位置让她坐,一面叨叨念着妈妈怎么没来收拾房间他并不像康焱丞这么爱干净。
等等--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欣赏康焱丞呢?她惊恐地喝斥自己。像他这等脾气古怪的人,有洁癖也是正常的,她没必要为了这等小事赞美他!
她重新凝定心神,步履轻巧地走进书房,沿着一落落书柜好奇地扫视架上的书籍。她想知道这个男人平日都看些什么书?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她诧异地发现,他阅读的涉猎范围实在很广,从医学、化学、生物、经济、科技、军事、甚至文学都有涉猎,她偷翻了几本,发现有些原文书艰深难懂,她自认不笨,却半个字也看不懂。
这是哪国文字?根本不是英文嘛!他真的看得懂吗?
“那是德文书。”康焱丞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他已洗好澡,换上一套长袖的运动衣和运动短裤。
纪梦棠诡异地瞄他一眼,现在才九月初,气温还很高,并没有冷到需要穿长袖吧?
她不知道,因为身上灼烧疤痕的关系,他从不穿短袖上衣,那就像是他心头最深的秘密,不会轻易让外人知晓。
“你懂德文?”反正也看不懂,她将书塞回架子上。
“嗯,还有法文、西班牙文、拉丁文和日文。你不能否认,有些书翻译得实在太烂,我想干脆自己学会看原文,比较不会被译者误导,扭曲原作者的真意。”
他说得宛如吃饭那般简单,纪梦棠却听得目瞪口呆。
“你是天才吗?”学习多国语言对他来说好像不费吹灰之力,说学会就学会?
“就一些无聊的测验数据来说--是的,我的智商超过两百。”
“两百?!”纪梦棠再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他有能力做其它人做不到的事了,他根本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有能力医治你的亲爱男友了吧?”他嘲讽地一笑,幽深黝黑的眼眸直盯着她。“现在,我们该上床了!”
上床?!听到这两个字,纪梦棠浑身一震,两手因紧张而颤抖。
“我还不想睡!我、我想看电视,我”
“明天再看吧!”康焱丞靠近她,近得让她能闻到他身上沐浴后的清新气息,也能感受到他身上辐射出的热度。
不她开始浑身颤抖。
他的手伸向她,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卧房。
她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垫上,丝棉柔细的质地,宛如触摸般滑过她裸露的肌肤。
她颤抖地紧闭着眼,等待她最恐惧的时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