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的卫沁翎,他的沁翎是个好可爱、好天真的女孩。她深爱他,以他为天,两人还常常窝在大床上,兴奋地讨论婚后的生活。她总是支持他所有的决定,她绝不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她更不会否定他们之间的爱晴!
“这才是我的真心话!”沁翎仰着脸,维持嘴角的残酷笑意。“鹰荻峰,请你尊重我,不要再把我当成无知的小孩了。只有你才会把我当成小孩子,老是否定我的想法。育翰就不会,他很懂得尊重我,在他眼里,我是个既成熟、又有魅力的女人。”
袁育翰?这名字令荻峰怒火翻腾。该死的!她居然还敢提他,而且还喊得那么亲热?倘若那混帐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他真的会!
失去沁翎,他就等于失去了灵魂,他再也不是冷静沈稳的鹰荻峰了,他会发狂、会毁灭一切。
沁翎看着他苍白的脸,把自己的悲痛往心湖深处沈,面无表情地撇过脸。“我想休息了,你回去吧,不要打搅我。”
“翎翎!”荻峰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道:“不要这样对我,这绝不是你的真心话。告诉我,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否则沁翎不会变得如此怪异。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但那不可能啊!胡医师一再保证过,绝对不会泄漏半字的。
“没有什么问题。”直视着荻峰,她冷漠地道:“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这话说起来很残酷,可却是铁铮铮的事实。你若继续烦我,只会让我更加厌恶这一切。怎么?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吗?因为我说出你不爱听的话,所以你就拒绝接受这一切?”
她笑得十分夸张。“哈哈,鹰荻峰,你真好笑!你今年贵庚?还是三岁小孩吗?你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喜欢你、配合你,你不相信有人会讨厌你吗?你走吧,不要让我更加厌恶你。”
厌恶、厌恶、厌恶这两个字就像巨石般,狠狠地朝他砸来,把他砸到粉身碎骨,砸到支离破碎,浑身血液彷佛降至了冰点。他没听错吗?他的翎翎对他说她厌恶他、厌恶他们未来的婚姻?
“没错,我是厌恶了。”强忍心弦的悲痛,沁翎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曾经,我以为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就是爱情、就是地久天长,可遇到育翰后,我才赫然发现自己要的是什么。从育翰身上,我才知道原来被别人认真追求是这么的快乐,原来谈恋爱是这么美好的感觉,我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无比兴奋。现在,我终于知道自己一点儿都不爱你,也不适合你。可以带给我幸福的男人,绝对不是你,是育翰。”
倘若言语可以杀人,那么,此刻的他应该已经千疮百孔,已经血流成河了吧?荻峰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他只知道自己的指尖一直发冷、一直发抖,蚀骨的冰寒侵袭他的肉体、他的血液、他的脑袋。
他,还活着吗?
无视他的伤痛,沁翎挥出更致命的一击。“所以,你了解了吗?我对我们目前的关系感到厌倦,也感到强烈的怀疑。我还年轻,应该有机会追求更美好的人生,应该遇到一个真正适合我的男人。我想冷静一阵子,好好地思考后,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露出不在乎的微笑。“哈!其实你应该感到庆幸的,毕竟我们是在结婚前发现这个巨大的问题,发现彼此无法再继续相处下去,这样总比婚后才后悔来得好。”
庆幸?荻峰突然很想狂笑,这真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他的未婚妻移情别恋了,居然还要他感到庆幸?哈哈哈!他该庆幸什么?庆幸自己还没死?庆幸自己变成行尸走肉?
“你走吧!”沁翎脱了鞋子上床。“我真的想休息了。”快走吧!快走吧!她无言地祈求着:请你离开吧!她的心湖已被泪水翻腾不休,她快崩溃了!
荻峰走近床铺,艰涩地道:“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至少,让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不管你要我如何配合你,我都会照办,绝对没有第二句话。”
他的胸口好像被异物梗住了,他觉得呼吸困难。他不想就这样失去她,就算失去自尊也无所谓,对他而言,沁翎比他的性命、他的自尊都来得重要。
“没什么好谈的,反正我就是希望能冷静一阵子。鹰荻峰,你还听不懂吗?一定要搞到撕破脸吗?请你不要再騒扰我了!”沁翎狠狠地转过脸,以棉被蒙住头,拒绝再跟他说话,也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决绝的态度剐碎了他的心,荻峰无言地站在床畔,看着他最心爱的女人。曾经,他们的心靠得好近、好近,心跳与心跳互相应和,彷佛合为一体。但,此刻他只觉得她离他好遥远,两人中间彷佛隔着千山万水。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无法相信深爱的翎翎会说出这么残酷的话,甚至暗示要分手。他像是坠入五里迷雾中,不论怎么走,前方都没有半点光亮。
也许他该先回去,把她逼急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该尊重翎翎的意愿,让她好好地休息。或许她只是一时心情不好,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就不会再跟他闹脾气,也不会要求分手,更不会再践踏他的心。她会回复成那个深爱他、凡事支持他的翎翎。
他站在床边,缓缓举起大手想抚摩她的头发,可手掌却僵在半空中,无法动弹。曾几何时,他居然连抚摩她秀发的资格都没有了。
沁翎把脸蛋闷在棉被中,滚烫的热泪往肚里吞。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的体温,知道他离她好近、好近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们?为什么?
她终于明白何谓生不如死,可这种痛苦让她独自承受就够了,老天为何要拉荻峰下水?为什么?
时光彷佛静止了,室内流动的气流也彷佛完全凝滞不动了。
过了许久,荻峰终于颓丧地收回自己的手,深深望了沁翎一眼后,长叹口气,慢慢地走出病房,并为她关好房门。
一直到确定他已离开后,闷在棉被里的沁翎终于放开紧咬的下唇,痛哭失声,让压抑已久的泪水尽情奔流。
幸好他离开了,因为她再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了。她好想好想扑入他的怀中,好想偎着他温暖的大手,像以前那样向他撒娇,可她不行!她还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抹抹眼泪,沁翎泪眼蒙眬地拿起手机,传了个简讯给袁育翰,她知道他此刻一定正担心着她。
“育翰,我没事了,他已看到下车那一幕,我成功地让他发怒并大吵一架。谢谢你,你真的帮我好多。”
对方很快地回传简讯给她。
“不要太勉强自己,我了解你的苦心,可是,你承受得了吗?”
沁翎又传回去。
“我可以的,放心。我先睡了,晚安。”
必上手机后,她对着白墙凄凉地微笑。
承受得了吗?
要亲自伤害最心爱的男人,这滋味简直比死还痛苦。每对荻峰说一句谎言,她都心如刀割,看着他绝望的眼神,她更是差点崩溃,但她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那天偷听到胡医师跟住院医师的谈话后,她很快地作了许多决定。
审慎思考后,她打了电话给袁育翰,请他来医院一趟。
袁育翰到病房后,她故意支开特别看护,开诚布公地告诉育翰她的病情,并求他帮助她,一起合演一出戏给荻峰看。
袁育翰闻言后非常震惊,一直劝她三思。虽然他真的很喜欢她,但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得到”她。
可是跟她长谈后,袁育翰非常了解她的决心,终于点头答应了。因为他看得出她有多深爱鹰荻峰,他明白她的境况已经很艰难了,他不忍袖手旁观。
得到育翰的帮助后,她慢慢展开了她的计划。
她不忍心伤害荻峰,可她别无选择,因为她不知道脑瘤会不会继续变大或恶化?她只能争取时间,制造各种迹象让荻峰讨厌她、怀疑她、厌恶她。
她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他不再爱她。
她要他把对她的感情慢慢收回去,甚至将那份爱移转到其他女人身上,那么当那一天真的来临,当她倒下,甚至病笔时,荻峰就不会发狂、不会心碎、不会生不如死。
泪水滑落脸颊,沁翎不在乎地把它拭去。就让她一人承受所有的痛苦,让她独自流光所有的眼泪吧!今生是她福薄,她没有福分留下荻峰,更没有福分成为他的妻子,跟他白头偕老。
那么,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趁伤害还没扩大之前,离开他。她不要在日后看到他痛苦,看到他因她的病而寝食难安,她不要他陪她走那段最艰难坎坷的路,不要他为她流泪。
他是她的荻峰,是她以生命、以灵魂来爱的男人啊!打从孩提时代开始,她就无可自拔地迷恋他、爱着他。她不是没有其他追求者,但那些男人对她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不是荻峰,他们没有他英俊爽朗的笑容,没有他深邃阒黑的眼瞳,没有那股令她迷恋且依赖的气质。
就因为深爱他,所以她怎么舍得让他痛苦?怎么舍得教他因她的病而日夜烦忧呢?
沁翎拉开窗帘,泪眼迷蒙地望着漆黑的夜空,虔诚地合掌祈求。“如果如果我还可以许下一个愿望的话,那么,我最大的心愿是求祢让荻峰快乐吧!我们两人至少要有一个人是幸福的、快乐的,请将所有的幸运降临在他身上吧!求求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