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纲一眼,软下语气平淡的说:
“算了!我绝不勉强人,我知道师兄只当‘玲珑阁’是暂栖之所,时间一到自会毫无眷恋的离开。师父的教诲之恩算什么?我那四个爹年纪渐大,就不知道以后谁来照顾?”
段正纲明明知道玉玲珑是在逼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反驳的说:
“我不会丢下师父不管的,我早已经暗中挑选可靠人选来训练了”
“算了吧!自己的爹我还是自己照顾吧。”玉玲珑轻描淡写的说着,其实心里笑得快要得内伤了,这件事她早知道了,更知道师兄心里有事,时间一到定会离开。她这样说只不过是嘴痒,故意要师兄良心不安的。
段正纲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才正想回嘴却发现身旁的玉玲珑停下脚步,脸色严肃的凝神细听。
“怎么了?”段正纲关心的想护住师妹。
他们俩斗嘴归斗嘴,双方看不顺眼彼此的个性也是事实,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四个恩师的宝贝女儿,他还是得尽他当人师兄的责任。
玉玲珑推开杵在眼前碍眼的“人墙大山”身形迅速的扑往树梢,一瞬间又回到他身边,不过手上多了一只白色的小鸟。她纯熟的解下鸟儿脚下的纸卷,快速的阅读着
就像春暖花开、大地回春般,玉玲珑脸上的表情快速的变动着。慢慢的一个足以融化千年冰寒的笑容,就出现在她的脸上。
“生意上门了?”
段正纲可以拿他的头来赌,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这个伶牙俐齿的师妹,笑成这种玉女一般娇媚的样子,只有一样: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跟爹说是大买卖,我不去梅花阵了,我去趟平镇。”
清脆的声音尚回荡在耳边,小巧的身影已经在一丈外。
果然是好功夫?!段正纲也不得不喝采。怪不得师父会夸师妹筋骨极佳,是天生的练武好资质。
可惜他这个师妹的眼中,除了白花花的银子,根本是看不见其他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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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镇、万梅坊,天字号上房里。
一脸严肃喝茶的就是顾大德,那陪在他身边的自然就是张靖了,至于黑子俊又苦命的在外奔波,追踪他那个“逃性坚强”的少主了。
“张靖,你说这事‘玲珑阁’办得成吗?”
“江湖人都说‘玲珑阁’专门解决疑难杂症。六十年前他们替圣上找来大漠至宝雪玉马,因而天下知名五十年前苗疆血教企图入主中原武林,多亏‘玲珑阁’阁主居中联络各大派,这才消弭一场血腥争斗三十三年前少林方丈中毒垂危,唯一的救星医仙古蝶衣,隐居多年,多亏‘玲珑合’的人及时将人找出来”
“关于这些传说我都知道。”顾大德烦躁的打断张靖的解说,他怀疑的问:
“只是近二十年来,‘玲珑阁’几乎销声匿迹,这”“君不闻,玉玲珑、玉玲珑,八面玲珑最如意。”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切断顾大德的疑问。
随着这个声音走进来的,一个是马脸大汉、体型粗壮。另一个是脸色腊黄的中年人,那种长相,就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随便在外面找都可以找到一大把的那种人。
“阁下是玉阁主?”顾大德有点怀疑的问。
据顾大德听到的消息告诉他“玲珑阁”的玉玲珑,是个女的。正确年纪虽然无人知晓,但是人肯定是女的。
“非也,阁主是不随便见外人的。”
“但是这事非同小可,我们火赫帮”
“知道。”中年人和蔼的接口:
“火赫帮天下知名,我来是代表阁主了解这项买卖的,接不接这笔买卖还需斟酌。如果你觉得不想和我谈,那就请便!不过我提醒你,既然你人都来了,说说也无妨嘛!反正对你并无损失。”
“我”
“嗯说吧”低哑的声音宛如催眠一般的劝服着。
彼大德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长相平凡的中年人,在这一刻里,似乎不再如方才初见那般的平凡了。尤其那双眼睛明亮又深邃,那专心的眼光就像鼓励令人心安,那嗓音虽然还是那样的低沉嘶哑,但是却充满劝惑的意味,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听从。
一直到出了万梅坊,顾大德还是一脸迷惑,他一个老江湖了,怎会忽视江湖上有这一号人物?而他怎么会乖乖的、一五一十的把他的难题和困难说出来
同样的天字号上房里
中年汉子站在窗边,看着顾大德策马离去。他回过身子右手一扬,就由颈下利落的扯下一张人皮面具,还她本来的面貌,她不是玉玲珑还有谁?
她轻摇螓首,让一头青丝自然的随势披落肩头。虽然还是一身男人的布衣,却无损她浑身特殊的气质,她不是那种漂亮的女人,一张秀气的鹅蛋脸配上爱笑的菱角嘴,还有大大的眼睛她顶多称得上“清秀”罢了。
但是她只要一开口说话,那眉、那眼全跟着语调飞舞,生气蓬勃,煞是吸引人,她不算美丽,却自有她独特的魅力在。她眉峰一扬,怀疑的说:
“我居然不知道火赫帮的帮主,还有一个儿子。”
“听那个顾大德说,贺飞白自九岁就跟着夏平侯习武,也难怪大家不知道他和火赫帮的关系了。”
玉玲珑笑眯眯的说:
“万林你说,这笔生意咱们接不接?”
万林就是那个粗壮的马脸大汉了,他一脸笑意的说:
“大小姐,那还用得着说?接了。有人把送上门来的银子往外推的吗?更何况找人,押个人回去火赫帮,这并不难办。了不起把那个贺飞白五花大绑,像绑粽子一样的绑回去就是了。”
“不,天下没有这等便宜事,他们火赫帮也不是小帮,能让他们求助外人,可见这事不好搞定。”她细细的推想着。
“不过”她话锋一转,又笑眯眯的接着说: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可千万别跟钱过不去。”
她边轻笑边打开顾大德留下的画轴,就看看能让火赫帮鸡飞狗跳、头疼万分的贺飞白长的是何德行?
画轴里,一个年轻的男人剑眉入鬓、星目薄唇、长像斯文,不过眼里全是一股揶揄、随性的光芒,画里他正慵懒的斜倚树干。这绘画的人功力不差,把贺飞白浑身那一股懒散的气韵,画得十分传神。
玉玲珑呆呆的看着,有些入神这男人那眼里的揶揄似乎带点邪气,会勾人似的。“哇!他长的不错嘛。”万林以一股看货物的语气批评着。
就是万林的声音,让她收回心神。
她严苛的再看一次画里的男人,一头乱发随意打个结,草鞋布衣,邋遢之至。看得出来这个叫贺飞白的家伙,是那种很标准的胸无点墨心无大志的那一型人,怪不得不愿意接下火赫帮的重担。
就接下吧!难得生意上门呢。玉玲珑决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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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是天下最凄厉的神情。
而这样的表情,就出现在一个短小的汉子脸上,他的身子罩在一件宽大的袍子里,企图掩饰他身上的缺陷。
在另一边,低头点银票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衣,默默的动作着。
如果不是他手在动,你绝对不会认为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他浑身上下没一丝人气,连唯一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都是一潭平静的死水。他抬起头,阴森森的声音,轻飘飘虚晃的传出:
“这笔生意,我们血手阁接下了。”说完,一如来时的寂静无声,黑影一晃又消失了。
尖锐短促的笑声,随着人影的消失,凄凉的由那个短小的汉子口中传出,他红着眼,闪着野兽般嗜血的光芒,对着黑夜发誓般的说:
“贺飞白,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