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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太,我先送你回家。”常惕言镇定地拍拍何太太,对她这异常的举动已不感到奇怪。
“不,我要见珞祈,我想见他。”
“够了!”常惕言忍不住提高音量。“先让我送你回去好吗?”
终于看到不远处何太太停放的私家车,她也不罗唆,一手拿过何太太手中的车钥匙,一手拉住何太太,把她塞进车中。
“这个是一档,接下来二档,哇”车子像箭一样飙出去,她吓得差点松手,一旁的何太太却仿如置身其外,仍呆呆地楞坐着。
常惕言手忙脚乱的控制车子,过一会儿,控车的熟悉之感终于回到她的认知范围之中。太久没开车了,怪恐怖的。
“何太太?”等平定下来之后,常惕言才发现她异乎方才的平静。
“明天是珞祈的生日,我只是想看看他,没别的意思。”她悠悠地说。
“何太太,我知道我不该问,但是,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究竟为什么珞祈这么排斥你?”常惕言忍不住了。“我发现珞祈外表看起来虽不爱理人,但他其实是一个很温和、很好相处的人;无论对方是对手、陌生人、甚至是出卖他的朋友,他都能若无其事地与之相处。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单单只对你这个生养他的母亲,那么不能谅解。”
何太太双手捂着脸,在哭。“别说了。”
常惕言闭上嘴,不再多言。
车箱里一阵沉默,只断断续续听到何太太吸气的声音。常惕言专心的开车,路灯像是一条织锦,将她们围在其中。
“其实”何太太开口了。“我是梁太太,不是何太太。”
常惕言猛然转头,车身倾滑了一下。
“珞祈是我的儿子,这点无庸置疑。”她闭上眼睛。“我是再嫁的,珞祈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后来我带着珞祈,嫁给一个姓梁的富商。”
“是珞祈和你丈夫处不来?”
“呃这我丈夫也已经过世多年了,”梁太太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她别过脸。“当他在世时,珞祈非常排斥他,所以在十七岁那年就离家出走了。”
“就这样?”常惕言可以很明显地听出她的心虚,她在隐瞒什么?
“是这样。”她垂下眼,长长地睫毛遮住眼光。
“没有要补充的?”
“惕言,”她哀求着:“别逼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因为我想帮你,所以想知道确切一些。”常惕言叹口气。“但如果你真有不方便的地方,我也没立场吧涉,毕竟我不是你们的什么人。”
“你是的,”梁太太渴切的抓住她。“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你会愿意帮我的,而珞祈也会把你的话听进去。只要你说,他会听,就算不一定会答应,但至少会听。”
“小心你的手!”常惕言抓紧方向盘,车身明显地晃动。“我没你说得那么伟大,而且我和珞祈只是普通朋友,但在我的立场,我当然希望珞祈能和他的母亲好好相处,而不要像仇人。”
“好好好,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惕言,你明天可否带一句话给珞祈。”
“只是一句话?”常惕言停下车。“请说。”
“我知道他明天有生日party,请你告诉他,等party结束后,我会在楼下等他,我不会上去的,只是在楼下等,多晚都没关系。我没有别的目地,只是想看看他,对他说声生日快乐。”
没来由的,常惕言感到一阵热泪涌上眼眶,逐渐模糊了视线。她赶紧转过头去,用力眨着眼睛,把眼泪硬逼了回去。
在她出生那年,母亲就去世了。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她拉拔长大,其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只有身处其中的常惕言,才能体会两人的日子有多辛苦。虽然父亲给了她很多很多爱,但童年丧母,却是她永远都不能弥补的缺憾。
当她看到梁太太那么渴望想见何珞祈一面的模样,不禁回想起自己那遗憾的童年,她心软了。
“我会帮你说的,只是”她犹豫着。“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证。”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谢谢你,惕言。”她抓住她的手,真诚地道谢。
“各位请随意。”唐蕙文笑盈盈地招呼着来客。“哎呀!亦唯和靖纶都来啦!请坐请坐。”
“要坐哪里啊?到处都挤满了人。”裴靖纶翻着白眼不悦地说“这何珞祈真没什么诚意,客人请那么多,椅子准备这么少。”
“你少说两句吧!进来就净抱怨,不是说人家难得办生日派对吗?还不快去打声招呼,走吧。”倪亦唯用力地拉着裴靖纶离开。
常惕言无聊地看着众人虚伪的互相寒暄、周旋,什么生日派对嘛!不过又是一次增进人际关系的聚会罢了,像她这种小舞者,要应酬的人也没几个。
况且她今天是应何珞祈的邀请而来,她的眼光只放在何珞祈身上,即使耳旁一堆阿谀之辞源源不绝地,她也得忍得住恶心听下去。
她不怪何珞祈冷落她,毕竟今天他是主人,当然得兼顾所有的来宾贵客,身为他的朋友,她自然能体谅这一点;只是有好几次,她明明就看见何珞祈朝她走来,只差几步之距,却又被唐蕙文不着痕迹地带开,令她泄气不已。
“朵芮丝,”孙家林端着一杯红酒。“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常惕言挤出一个微笑。“啊!我看到朋友了,对不起,待会再聊。”
等一下!孙家林在心中无声的叫喊。为什么?为什么常惕言这么怕他?难道就是因为上次他对她的真心告白吗?太不公平了,他可是给予她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尊重,她怎可毫不在乎,把他的真心放水流?况且他还没告诉她何珞祈的真面目呀!她竟然就这样抛下他?
“薇薇安,可以把珞祈借给我几分钟吗?”何珞祈的经纪人卓尉阳对唐蕙文挤挤眼,笑得很暧昧。
“阿阳你在说什么傻话,尽管带走呀!他才不是谁的呢?”唐蕙文害羞又甜蜜地回道。
“谢啦!珞祈你跟我来。”他带何珞祈上楼。
“就是她吗?”卓尉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冷地,注视着楼下那慌慌张张的身影。
何珞祈没有回答,只侧侧头,斜靠着墙,一派慵懒舒泰的魅惑样。
“别引诱我,没用的,”卓尉阳嗤之以鼻。“我不明白,她是那么的平凡。”
“我也不是什么特别人物,何必用‘平凡’两字把我们隔开。”何珞祈感觉轻松多了,他憎厌热闹、吵杂、拥挤、及陌生。
“可是你”卓尉阳简直说不出话来。“我真不知道,根本看不出她好在哪里。”
“她不需要哪里好,只要我认定就好。”
“你坚持?”
“是。”
卓尉阳再度楞住,他定定地看着何珞祈,只见后者仍懒懒地靠着墙,像是随时会滑下去。“我从来就没见你坚持过什么。”
“你现在看到了。”何珞祈闭上眼,掩盖了两点星的光华。
卓尉阳深深地叹息,他静默片刻。“好,我由得你,只是千万小心,别被人发现了,免得麻烦缠身。”
常惕言偷偷地往楼上溜,天啊!何珞祈的房子真是大,虽然并非独楼独栋,但能在海怡半岛的高级住宅区中,拥有两千五百多尺的楼中楼,也是相当不得了的事。
她数着一排房门,到底哪间是洗手间呢?
“小言,你要去哪里?”身后响起温柔而熟悉的声音。
她开心地转过去。“生日快乐!”
“谢谢,”他微笑,眼底有一抹察觉不到的疲累。“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冷落了你,别恼。”
“不会,我才不会恼呢!”常惕言笑道。即使相处这么久了,每次看到他,还是会让她心跳加快。“是你在圈中人缘好,大家喜欢你,所以今天才有这么多人来。”
“是吗?”他凝视她,眼中含笑。
“呃”他是什么样的个性她会不知道?说是因为人缘好才有人来,这理由怎么样也无法成立的。硬要说,也只能说何珞祈实在太神秘,大家的好奇心旺盛才是真。
常惕言被他盯得脸色潮红,结结巴巴地说:“关于上次台庆的事”
“又要谢我了,我接受。”何珞祈靠在墙上,身上传来一阵淡淡地香气。
“这已经不是一个‘谢’字可以表达的了。”
“那两个‘谢’?”
“不是啦!”她佯装恼怒,板起脸严肃地说:“你救了我一命。”
“需要这么夸张么?”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嗯!当然。我说过我会”她比个上吊的姿势。“幸好神始终庇护我,有你这个天使在我身边。”
天使?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他。
“不过怎么都想不透,那次”她眼底浮出疑惑。“我很不能明白为什么会出意外。”
何珞祈沉思,说实在的,他也不明白,没理由系得好好的衣服会无缘无故地松开,这一定是人为的。但常惕言天性迷糊、交友单纯,谁会恶意整蛊她呢?
“别想了。”看他为她伤脑筋,怪心疼的。“今天是你生日,应该好好享受一下,不用为我伤脑筋了,还是招呼客人要紧。”
“我不想下去,”何珞祈懒洋洋地说“好烦。”
“那怎么行,你是主人、是寿星耶!不可以这么任性。”她推他下楼。
“一个人不无聊吗?”他问。
常惕言顿了一下,他不在她身边,无论在哪儿、做什么,都无聊。但是她必须忍耐,因为他是何珞祈,是堂堂“第四至尊”!他,不属于她。
“有一点。”她还是老实说了。“你快点结束派对,我就不会无聊啦!”
想起何梁太太还在楼下,她不禁有点焦急。
“对了珞祈,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他挑起一道眉,算是听到了她的问话。
“不过你要答应我,千万别生气好吗?”她见过他生气的模样,很可怕,冷飕飕地。
“什么事?”一股不详的感觉浮上心头。
“答应我,不要生气。”
“你说。”他眯起眼睛。
“你妈妈在楼下等你,她说”见到他的脸色逐渐铁青,眼眸火苗窜动,她有点胆怯,但梁太大的托付万不可忘,她鼓起勇气说下去:“她说想见你一面,没没别的目地,只想见你。”
何珞祈不说话,嘴唇紧紧地闭着,眼光变得阴沉沉。“她敢来找你?”
“不、不是!”常惕言慌了,想到梁太太惧怕他的模样,她不得不撒谎。“不是她来找我,是我”
“你再说一次!”何珞祈目光一凛,吓得她闭上嘴。
“我”她不敢再说了。
“永远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何珞祈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山猫,暴烈的怒火,在他眼里熊熊地烧灼。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他恶狠狠地说:“永远别再让我听到她,永远别再和她接触。如果你还是天真地想扮救世主的角色,那你也别再在我面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