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艳光四射的她,替他的小房间带进了点人气。
她一边脱着黑色的皮大衣,一边把黑色漆皮的手提袋,和一盒子pizza随手丢进了沙发,这才回头看着他。
她一回头,看到他惨白而泛青的脸色,不禁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你的脸色好难看,你见鬼啦!”
“差不多”他有气无力的说。
宜生一听,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惊惧的看了看四周,她知道这楝古老的公寓,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事实上,这间公寓还是她替他找的,这里对房客的要求十分严格,但是闹鬼这种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不要吓人,好不好?”她心有余悸的,查看着他房间的阴暗处。
“我是见鬼了,不过,是我梦中的鬼”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allison你懂不懂梦境所代表的意义吗?”
“不懂,我没修过心理学。”宜生直接了当的回答。“你是做梦梦见鬼了?”
“一个像鬼一样纠缠不清的人”
“什么?”宜生又听不懂了。
雹梦天涌上了一股无力感,他忽然觉得无以为继了,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时恰好他一转身,看到了那盒pizza,马上转移了话题。
“真好,你出去约会,还会记得带东西回来给我吃!”他打开了pizza盒盖。“有没有加鳗鱼?”
“当然没有,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味道。”宜生不强逼他说,便顺着他,转移了话锋。
“太好了”他拿了一片,大吃了起来,他确实需要一点食物,好让自己可以温暖一些,他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告诉宜生,炉子上有咖啡,要她自己去倒。
这几句话宜生听懂了,她走进小厨房自行倒了杯咖啡。
她走出厨房,用双手捧着马克杯,在耿梦天身边坐下。
“你的约会怎么样?”
“别提了,那家伙外表称头,其实满身铜臭,他以为交个学音乐的女朋友,就可以让他的气质好一点,还好我没跟他上过床,真是乱来!不过,那家伙对选餐厅的眼光倒是很不坏,如果不是旁边坐了这么无趣的人,今天这一顿,还真是棒呆了!”
“那改天换我陪你去好了。”
“那你现在就得预约了。”
“这么麻烦的餐厅?”耿梦天皱眉。“那我看算了!”
“真没诚意”宜生数落着他,她知道耿梦天只是一时兴起说说,他从不在乎吃什么东西,更不在乎排场。
“这pizza不错”
“就是这家餐厅外带的罗!”
“喔”
宜生看着他逐渐在恢复的脸色,顿了好一会儿。“到底怎么了,我刚进来的时候,你看起来一副吓破胆的样子。”
雹梦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相不相信梦境?”
“梦?这怎么说呢?梦境是你的潜意识,我相信人会梦见自己所想的事,或者是特别担心的事,可是我不认为梦境就代表了真实”
“梦境不代表真实”耿梦天喃喃的重复。
“那,就好像有时候,我们会梦见亲人死了,可是实际上并没有,那很可能只是表示,你正在担心那个人的健康而已你该不会是梦见什么人死了
“不是,”他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pizza,考虑着该不该跟宜生说,这件困扰了他好几年的事。
“那是怎么了?恶梦?”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耿梦天一阵沉默。
“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宜生了解的拍拍他的肩后,起身站起来,走到了落地窗边,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纽约郊区的夜色,她不是那种会强逼朋友,一定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的人。
“啊!下雪了”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她静静地观赏窗外雪景。
。--。--。--
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耿梦天看着宜生,忽然心有所感。
“allison!”
“嗯”“我要是能爱上你就好了”
宜生的动作忽然停格似的,停了下来。
“你有家世背景,又懂音乐,人长得又美,我父母简直爱死你了”
“那你呢?”宜生语调平平的问着。
“我爱你的性感身材和漂亮长相。”
一块坐垫忽然凌空朝他飞来,正中耿梦天的脸。
“一点也不好笑。”她说。
“这可是来自你最好朋友的最高赞美。”
“我才不要这种赞美!说得我好像除了身材和长相,就一无是处似的。”
“你怎么会是一无是处,至少你的小提琴就拉得很不错,基本上只比我差那么一点。”耿梦天又开她的玩笑。
“比你差一点?”宜生装出一脸横眉竖眼的模样,尖声说道。
雹梦天笑了,他抱着她丢过来的坐垫,他必须用这种开玩笑的态度来缓和一下,他也只能在宜生的面前有这样的表现,否则他真的会当场尖叫出声。
“allison!”他吞了口口水。
“嗯?”
“我们是不是朋友。”他前所未有的正色说道。
“当然。”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情,是我从来不曾告诉过任何人的,你是唯一一个可以说的人,而且,我知道如果我再不找个人说一说,我一定会疯掉”
“到底什么事?”
“我希望你听完以后,能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宜生皱着眉。怀疑的看着他。“你是同性恋?”
“不是。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耿梦天吁了一口气。
“到底什么事?”
他迟滞了一会儿,就开始慢慢的说,开头是最难的部分,可是一但他开了口,其他的就都自然而然、源源不绝地,从他口中透露了出来。
这个秘密他已经憋得太久了,从来都没有人能倾吐、宣泄,而这辈子唯一可能说的对象,就只有宜生,于是他便把那个从青少年时期,就开始困扰他的梦境,全部说给宜生听。
这个一向头脑清楚,思考敏捷的钟宜生,生平第一次,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她看着耿梦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开始踱步,沉吟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慢慢的说道:“听着,梦天,我有一个朋友,他认识一个非常有名的心理医生,那个人在曼哈顿执业,也许,我帮你预约个时间,我们可以过去看看他,和他聊一聊”
“连我最好的朋友都认为我疯了,看来我是真的快完蛋了。”耿梦天把自己的头,埋进了沙发里。
“梦天,我不是说你疯了,只是只是这种事,很难叫人相信,而且难道你真的打算花一辈子的时间,去找一个你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她住在哪里的人,更何况,也许她根本不存在,也许她根本只活在你梦里”
“不是一辈子”他藏着头,含糊不清的说,宜生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啊?”
“不是一辈子的时间,我的时间只到三十岁,如果我再没有找到她,我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看来你是真的相信,否则你现在不会这么说。”
“如果你几乎天天梦见她,如果你跟我一样,被一个相同的梦境。纠缠了好几年,你怎么能够不相信。”他抬起了头,脸上深沉的痛苦,让宜生也不禁慑住了。
宜生看着他认真而痛苦的表情,咬着唇无言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