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和平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他们回程的路上,一个记者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他快速按下相机快门,捕捉两人出游的证据。
“嘿嘿,明天影剧版的头条新闻有着落了。”
清早,奇薇拎着度假带回来的溪头名产走进警局,满面笑容的朝每个遇到的同事打招呼“嗨,早安。”
可是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一副惊诧的表情。“奇薇,你怎么来了?”几乎每个人都这么问。
“不对吗?”她感到一阵莫名。
“奇薇,快过来。”闻讯而来的林流美快速拉住她的手,将她带离围观的同事,推进李家德的办公室内。
“奇薇,你为什么还敢来?”李家德见到她,一样是副惊愕的神情,好像她是刚犯下大案被逮的现行犯。
“拜托,为什么连你们都这样怪异?”她叹息的呻吟,才度个假回来而已,怎么每个人都病了似的,大惊小敝?”
“不是我们行为怪异,而是你的事情上报了,不信你看。”李家德拿起刚才正在看的报纸递给她。“上面还有你跟津哲亲密走在一起的相片。”
什么?!怎么会这样?
奇薇瞪着眼前占据半版篇幅的特写报导,整个人怔住了,一双瞠大的眼瞳直盯着照片旁的大标题
周江集团的千金是台湾女警
南也津哲为会佳人神秘来台
激情热恋,情定溪头
不用再看下去,光是标题就已经够耸动、够吓人的了。
“这篇报导是谁写的?他为什么知道我是女警?”她愤怒的发飙。
这则新闻将会给她带来很多的麻烦。
“对对不起,奇薇”林流美嗫嚅的开口。
“又是你那多事的男朋友?”不待她说完,奇薇就责备的低吼。“不不是的。”流美急忙摇手,随即双肩一耸,无奈的垂下。“也算是了。原本这条新闻是别人发现的,昨夜正在写稿要排版时,正巧被我男朋友看到,他瞧了一下发现是你,就随口说了句‘咦,她是女警嘛!’就这样穿帮了。”
她内疚的绞着手,无限懊恼的又说:“我知道,都怪我不好,不应该拿你跟我合照的相片给他看,但当时我也没有猜到会有今天嘛,那是我认为照得最漂亮、又最帅气的一张,谁都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给喜欢的人看,哪知道他记性这么好,只瞧一次就记得了,所以所以”
“所以昨晚才会混蛋的记起我是不是?”太生气了,以致口不择言的骂出脏话。
“对不起”流美又低声的说了一次。
“算了,奇薇,流美跟她男朋友也不是有心的,你就原谅她吧!”李家德忍不住出面说情。
“我今天一早看了报纸,打电话给他问清一切后。就跟他绝交了。”为了表示歉意,流美也采取了非常手段。
奇薇横了她一眼“那倒是不必了。”还是有点气她。“只求爱赖床的津哲不要早起,别看到这则新闻就好了。”她只能这样祈祷,因为她还来不及将事情跟他解释清楚,万一看了这则新闻发生误会,那就糟了。
放下名产,她抓着报纸就冲出去,想找津哲解释一番。
可是人到警局门口就出不去了,一大堆的记者堵在那里,等着要见她。
糟了!
她仓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跟我来。”李家德倏地出现在她身后,拉住她的手臂带往办公室,指着一扇窗户说:“从这里爬出去。”指示她爬窗户逃走。
奇薇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这样很不对,却已经别无选择。
她在家德的帮忙下顺利爬了出去。“谢谢你,家德,你一直在帮我。”她在窗外伸手与他相握。
“却一直等不到你的心。”他嗤笑的自嘲“快走吧!”然后低声催促。
奇薇感激的点了点头后,跑步离开,趁着记者们还没有发现,骑上机车直奔韦纶跟津哲的住处。
来到江韦纶的家附近,她远远就瞧见一大批记者守候在门外,也是为了南也津哲跟她的事而来的。
这样怎么进去?她蹙眉伤脑筋。
忽地,一只男人的大手搭上她的肩。
“谁?”她娇斥一声,以一记过肩摔将背后的男人摔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哇!周小姐,是我啦,江韦纶。”他哀哀低呜,屁股痛得像要裂开似的,却可怜兮兮得连大叫一声都不敢。
“韦纶?!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奇薇急忙将他扶起来,连声道歉。“你怎么在这里?津哲跟中田呢?”
“他们都在附近的公园里。”
今天一早他们还好梦正甜时,就被这一群突然涌来的记者惊醒,如果不是中田护着他跟津哲逃走,现在恐怕还被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我去找津哲。”奇薇转身想朝江韦纶所说的公园跑去。
“奇薇,等一下。”一脸怪异的江韦纶叫住她“我想,你暂时还是先别跟津哲见面得好。”
“为什么?”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因为”
“因为你设计的阴谋全被我知道了。”津哲的声音阴冷地在她头顶响起。
他冷漠阴森的表情吓住了她,无情的双眼如冰似的没有温度。
“津哲”
茶艺馆的小包厢内,四个人面对面而坐,凝重的气氛教人呼吸困难。
“喂,津哲,心情不好别乱找人出气好不好?”韦纶笑着拍拍他的肩,企图以诙谐的开场白化解这种沉郁感。
“如果她愿意解释,而不是再编一套理由圆谎的话,我可以给她一次机会。”他优雅的靠在椅背上,黑色的眼瞳带着阴阴的嘲讽,像是料定她会再编一个谎言自圆其说。
他冷酷的眼神盯得奇薇喉间梗塞,无法言喻的痛楚像被子弹打中胸口,令她几乎受不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了是吗?那还要我解释什么呢?”
“因为我想更明白的看清你,想知道你的心机阴险深沉到什么程度。”一字一句都是伤人的话,比起他冰冷的态度更教人心寒。
“你从没有讲这么重的话伤过我。”他一向是将她宠爱呵护在手心上的,现在却将她贬得比蝼蚁还不如。
“那是在我不知道你的心机之前。”
“你这么说对我不公平!为什么不愿意听我把话解释清楚呢?你不愿意轻易的承认爱我,可是你却轻易的误会我。”她不想哭的,然而委屈的泪水却无法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转,甚至流了下来。
“奇薇,别这样,哭不能解决事情。”流连花丛的经纪人江韦纶适时掏出手帕想递给她拭泪。“别介意,这小子刚刚才被家里的人通缉,所以心情坏得很,你别伤心难过。”
“通缉?”奇薇拿起店家放在桌上的卫生纸,兀自擦泪,瞧也不瞧江韦纶手上的手帕一眼,使得他又无趣的收回去。
“是啊,周小姐。”人粗心细的中田也很看不过去津哲的态度,跟着安抚道:“今天一早大少爷就打越洋电话来台湾,说你们周江家的人已经跟我们南也家把婚事谈好了,催小少爷回去结婚哩!”
这就是他误会的原因?!
“这又记上我一笔,你认为这件事也是我策划的?”
“不然你以为是谁?”他阴骛的眸光射向梨花带泪的她,没有一点被感动的神情,反而觉得她的演技差透了。“在我面前演哭戏的女人不少,却没有一个表现得像你这么烂。她们会用哭泣、哀求、撒娇或谎称怀孕的方法来留住我,但从没有得逞过,你要不要再表演一点别的?”
他倒了杯已经凉了的高山茶凑到唇边轻啜,一手拨着花生壳。
奇薇的脸惨自如雪,不为他话里的绝情,也不为他戏谑的讽刺,而是他说的事实。
他的话提醒了自己,已经过了一星期的月经还未报到,难道就如同他说的,她已经怀孕了吗?
冰凉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平坦的小肮,那上面的温暖仿佛在回应她的忧虑似的,更让她心悸。
“不,不可能。”她茫然的摇头,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怎么也不愿意那是真的。
“不管你认为可能或不可能,我都会回日本去。但你先别高兴,我回去不是因为要跟你结婚,而是要去拆穿你的阴谋、戳破你的美梦。”他邪佞的薄唇微微勾起,像利刃刨开她的胸口,挖起她残破的心。
“你怎么可以表现得这么残忍?你忘了在溪头时跟我讲过的话了吗?”那是她记忆中最甜美快乐的时光,她几乎以为已经在那里确定了他的心。
“那是我一生最愚不可及的表现,我象呆子一样的被你左右、戏弄,你一定很得意、很开心将一个巨星玩弄于股掌之间吧?”忆起在溪头游玩的种种,他狭长的眼锐利地眯起,突然射出一道寒光,受欺骗的感觉像浪潮似的淹没了他。“你想要我给你解释的机会?好,让我现在来问你。”
津哲倏地站起来走向她,将她一把拉起,阴恻着脸逼问。
“你是怎么说服你哥哥利用我不在日本时跟我们南也家联姻的?你什么时候开始耍心机要抓住我的?什么时候把消息透露给媒体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行踪,知道我跟江韦纶到星钻舞厅去的?”
他不会同意,也不会甘心试曝制。
一连串逼问跟激烈的摇晃,摇得奇薇一阵目眩头晕,她承受不住的想吐,用力推开他。“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耍那么多手段来抓住你吗?告诉你,我没有。你说的事情我一样也没有做过,我跟你一样都是这整件事情的受害者。先是在网路上被人莫名其妙的毁谤,然后又不幸的碰上你,现在又因为你而被媒体追来追去的,谁是真正的倒霉鬼?谁?是我才对,是我倒霉的去爱上你。”她疯狂的大叫,猛然倒在矮桌子前,掩住想吐的嘴难过不已。
“你怎么了?”江韦纶跟中田发觉她的不对劲,赶忙上前要扶她。
可是却被她挥开了。“是我瞎了眼,爱错了人,现在不管你喜欢我也好,误会我也罢,我都已经决定不再爱你了。你可以回日本去,我答应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你大可不必担心以后还会见到我了。”推开又想伸手来搀扶她的两人,奇薇泪流满面的站起来,眼露坚决的再看他最后一眼,然后蹒跚地离开。
她不需要人家安慰,也不需要人家同情,真正心灵的伤痛不是任何言语跟葯医治得了的。自己的伤自己治,自己造成的痛自己承受。她不再让自己懦弱的一面呈现在津哲的面前,不想让他再看不起自己。
拖着沉重的步伐,她走在大雨狂肆的巷道上。三三两两急于躲雨的人跑过,没有人留意到脸色苍白的她。
伴随着她的,只有愈来愈遽的狂雨,以及愈来愈冰冷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