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颜琳流着泪,她站起身来往阳台探了探,再走回来,怪叫道:“那不是仇炜之吗?他来干什么?”
颜琳在沙发上坐下来,奖杯放在茶几上,看着它金黄黄的光芒,尖锐的痛苦又一次溃决,泪水奔如流萤。
“我想把它扔掉!我没办法不去想那天他是如何的拚命要拿回这个东西,”这才是最令她难过的,在她的世界里,他无可替代,然而在他的心里,她的地位却远比赛车更低微。她的感情被交换,被选择放弃。
米方方坐到她身边,颜琳抱着她痛哭一场。等颜琳情绪平复,米方方催她去冲澡。
“我也得再去洗一次,你把我哭得满身都是眼泪鼻涕的。”
颜琳笑了起来,等她冲过澡,再次回到客厅,米方方已经准备睡觉了。
“他还在外面耶一个人站在夜里,怪可怜的。”趿着拖鞋,米方方充满同情的说。
颜琳静静回到房间,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探向窗边,仇炜之很快发现了她的影子,他的心提往喉头,想喊她,但是灯光一暗,颜琳已经怯如小兔,躲进他看不见的地方。
无措的他除了慌张还是慌张,除了守在原地,他想不出任何应对的方法,晚间在这里听见的笑语忽然浮现在耳里,会不会,颜琳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焦躁的扒乱自己的头发,像只困兽不断在原地来回走动。
哭过一场的颜琳,情绪有种奇怪的平静,她缩在窗边听见车子发动了引擎,以为炜之已经走了,哭肿的酸涩的眼也慢慢提不起精神。
清脆的鸟鸣闹钟把颜琳从睡梦里喊醒时天色已经大亮,她幽幽张开眼睛,一方阳光正好印在手边的床单,按下呱噪的闹钟,梳洗之后,她坐在小客厅里,用冰毛巾敷着肿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米方方也揉着眼睛走出房间,对于她清晨的冰敷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个仇炜之昨晚来干嘛?”她一面梳头发,一面问。
“他说,我爸答应他了,不会再阻挠我们。”
“他想挽回你?那你的意思呢?”
颜琳没回答,苦笑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早上我想自己烤点东西吃,你要不要?”
“我喝牛奶就行了。”米方方背着她吐吐舌头,根据经验法则,颜琳这种时候做的东西几乎不能吃。
两个女孩一起下了楼,一股咖啡香马上醒脑的冲进鼻腔里,但是颜琳却总是在咖啡香之后闻到似有似无的铁锈味,以前“冰火”停放的位置现在放着展示蛋糕的冰箱。
“对了颜琳,你看我们要不要再雇一个蛋糕师傅或是助手啊?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耶,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冰箱要唱空城计了,我们回学校找学妹来打工好不好?听说隔壁的地也有人在询问了,会不会和我们卖一样的东西啊?这年头就是这样,赚钱的事情大家一窝蜂”米方方一面喝牛奶,一面把预先做好的冷冻面团拿出来,一面还唠叨着。
颜琳却完全充耳不闻,她恍惚的拌面糊,烤饼干,任凭眼泪不知不觉的滚落,直到米方方摇她的肩,把她喊醒。
“颜琳,他还没走耶!”米方方很是惊奇,这种情节在小说电视里常常看见,真的出现在生活上,她不禁要羡慕颜琳耶。而且也不禁要比较,那个詹祐庭就不会这么做。
“谁没走?”洗了手,她懒洋洋的。
“仇炜之啊,他好像整夜都在外面”
颜琳心口一紧,走出屋外,一夜的迷乱沉淀之后,她重新看清了他,晨光里的炜之双手环膝坐在门边靠着墙,还在打着盹,他眉心微蹙,一夜的露水使他的衣服看来微潮,蔓生的胡疵像极了她零乱的心情,眼睛又不听话的发着热,她悄声蹲下来,无法控制的伸出手,轻抚他刚毅的下颔。
“琳”仇炜之醒来,抓住她的手。
她没有把手抽离,静静望着他睡眠不足的红眼睛,想紧拥他,理智却不许她这么做。
“你一直在这里?”她好心疼。想想真是不甘心,不甘心极了,他和爸爸交换条件时犹豫过吗?他离去的那天清晨,回过头吗?为什么现在她不能比他更狠,甩开他,把他踢到一边去。
“你不肯原谅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仇炜之哑着声,看着她。
泪水又滚落下来,她已经哭得眼睛痛了,能再接纳他吗?在他的心里,她一点也不重要的,不是吗?
仇炜之喉骨不安的滚动,他想拭去她的泪,却不敢伸出手,从没被颜琳这样拒于千里之外,他不敢,怕她这一次退得更远。
“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他少有的慌张和木讷。
“你能爱我,比我爱你更多吗?”她流着泪质问他。
“我”仇炜之结舌,这个问题太深奥,他大可冲口而出说“能”但颜琳要的,是这样一个不经思考的承诺吗?
他揣测她的想法,但迟疑已经令她绝望,她抽出手站起身。
“琳,”仇炜之抢上来挡住她的去路,急得气喘。“我,我”
颜琳仰着头,看见他眼底闪着泪光,很是惊痛,她曾看过他这样激动,就是在这里他那时紧紧抱着自己,那天,他为她,几乎杀人。
她的心酸得要化掉了。
“吃早餐啦!”米方方忽然在门口喊。
颜琳拭去泪,转身就走,仇炜之不知所措的愣了一秒钟,跟着她走进去。
“饼干烤好了,你确定要吃吗?”米方方说,捧着托盘端来两份餐点,和两杯咖啡,轻声放在桌上,又望着仇炜之“坐吧,早餐让我们招待你,饼干是颜琳烤的,刚出炉。”语气淡然,心里却在坏笑。
仇炜之在颜琳面前坐下来,看见咖啡才惊觉自己很渴,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光了。
不烫吗颜琳纳闷,想起他的粗枝大叶,连喝咖啡也像水牛,她总是这样笑他的。
仇炜之是真的饿了,喝完了咖啡,抓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嚼动了两三下他忽然停下来,纳闷的看看盘子,又看看颜琳。她望着他近乎错愕的表情,泪雨早就停了。可是厨房里的米方方反而滚下眼泪,辛苦的忍着将要爆出的笑声,躲进桌子底下。
颜琳拿起饼干咬了一小口,便将剩下的再放回盘子里。
“你也别吃了,”她神情冷然,音调有着奇怪的高亢“下个星期你再来拿走奖杯,这一周就放我这里了”她说完站起来,往外走,一面又说:“方,我去买材料,清单在你那里吗?”
“嗯,”她从桌下站起来,满脸是泪的交给她一张纸条。“路上小心啊。”
颜琳走了,屋里剩下一片寂静,被冷落的仇炜之又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这饼干的味道好奇怪,酸酸的涩涩的还带着一点苦味,是故意戏弄他的吗?
“饼干好吃吗?”米方方看他面无表情的一片接着一片吃,忍不住了“颜琳拌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连眼泪也掺进去了,我看你别吃了,会闹肚子的。”
眼泪吗?他又抓起一片饼干放进嘴里,仔细想尝出她的眼泪的味道。
米方方受不了他的呆样,提高声音喊:“喂,喂!”
仇炜之总算把目光转来停在米方方脸上。
“听说你开车技术很好,那应该很机灵才对啊,可是我觉得你的反应很迟顿耶。”
他看着她,不懂。
“颜琳刚刚的意思你真的不明白吗?她没叫你以后不许上门,就表示你还有机会能把她追回来啊”米方方的话,仇炜之没有完全听进去,但是“把她追回来”几个字却清清晰晰的贯进耳里,他忽然跳起来,往大门跑去。
颜琳实在掌不住,坐进车子里抱着方向盘笑个不停,总是耍酷的仇炜之居然也有这么爆笑的一面,他一头雾水的表情实在让人喷饭,唉唉,她怎么忘了,他是冷面笑匠啊,哦老天,那饼干真是难吃,哈哈,哈哈哈哈她入档开车,笑得眼花。车子缓缓退出车库,低速上路,她转头抽出面纸擦擦眼泪,一回头,猛然看见一道人影从大门里冲出来。
“啊!”她尖叫一声,踩住煞车,然后慌慌忙忙下车,不禁倒抽了一口气。“炜之!你,你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他一动也不动,颜琳慌了,赶紧去扶他,就在手握着他的臂的同时,他一把抓住她。
“我没事”他坐起来,俊颜淡笑着。
颜琳登时翻脸。
“你吓我!讨厌”她撇下他想自己站起来,却又看见他的手心磨破,沁出鲜血。“流血了!我去拿面纸!”她站起来转身跑开,仇炜之两个大步将她扯进怀里。
“你的同学说我可以追你”他逼视着她,声音沉沉。
“我没这么说!”她否认,涨红了脸。
“可是你明明很关心我。”他的双臂紧紧锁住她削瘦的腰。
“你让我走我就走,要我来我就来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的心碎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她嚷着,激动的泪水又一串串跌落下来,挣不开他,她握着拳捶打他健壮的胸膛。
“对不起,琳,对不起”仇炜之本就拙于言词,慌乱中忽然压下吻来,舌尖急切的探进她的口里与她甜柔的舌交缠,压抑的思念和渴望在翻腾,他啜吻得更深,更狂。
他温暖的鼻息像狂风,把她的呼吸拂乱了,心跳拂乱了,她挣扎的气力很快的背叛了她,向他投降,紧握的拳慢慢松开,轻轻贴着他雄劲的胸口。
仇炜之松开她的嘴,深深望住她,气息沉浊。“我爱你,琳给我一次机会”
“不要!”
输了里子,面子还是要顾,她的手又一次使劲想挣脱,他的吻也又一次覆盖下来,这回她连一点抵抗的气力也没有,火热和狂野几乎使她灭顶,她抓着他衬衫的手颤了一下缓缓攀上他的颈子。
车辆来来往往教人分心,仇炜之缓缓结束这个吻,坚定的黑眸锁住她。
“再给我一次机会。”
“是你说的哦!”颜琳低喘着,流着泪“这次是你要追我,要比我追你的时候付多一百倍的心力,要不然,我就不理你!”
“好。”他吻去她的泪,一口答应下来,虽然,该怎么追她,他一点概念也没有。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颜琳还爱他。
花园里两只白色粉蝶围绕着各色花朵翩翩起舞,双双停在紫色薰衣草上,忽然晨风拂来,花木摇荡,粉蝶儿扑翅飞起,在花园里兜兜转转之后又一起飞走了,越过“甜蜜时光”招牌,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