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勉强。”
“命中注定!”她自嘲的说:“这一劫我看是逃不过了。”
----
曾英雄说有多自责就有多自责、说有多内疚就有多内疚,带了几瓶酒,他来到公寓的顶楼天台,如果他因酒醉失足坠楼,问题是不是才真正的解决,毕竟今天会搞成这样,他百分之百要负全责。
岑采臻看到他到便利商店买酒,所以一路跟着他,一个绝望、脆弱、沮丧的人,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她必须防着点。
看到岑采臻悄悄的出现,曾英雄不友善的瞪着她鬼叫。
“你干么阴魂不散的?”
“我是人,不是鬼,哪会阴魂不散。”她顶嘴。
“那你没有正事好做吗?”
“稿子才刚刚交出去,很闲。”
“那你到别的地方闲去!”他赶她走。
“曾英雄,你像个男人好不好?”岑采臻很受不了他。“是你好赌、是你自己不知长进,但好在你们只是房子没了、钱没了,一切都还可以重来,一切也还来得及。”
把一瓶尚未开的酒往地上一砸,曾英雄哪里听得下去这些,他恨自己、更恨一切的现实。
“不要对我说教!”他凶恶道。
“那就振作点。”
“你给我闭嘴。”
“去找份工作、去租个房子,总要再开始”她该说的还是说了。
曾英雄忽然双膝一软,往地上跪了下去。除非如意可以一切安好,不然他怎么能再重新开始,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万一她有个什么缺失,那叫他这辈子怎么面对她!
“你这是干什么?!”岑采臻冷眼旁观。
“我不该沉迷于赌博的”他忏悔着。
“现在浪子回头还有救。”
“但是如意”
“曾英雄,你觉得如意很蠢吗?”她走过去扶起了他,突然问。
“她当然不蠢!”
“你觉得她天真吗?”
“她一点也不天真!”
“你觉得她会害她自己吗?”
“她才不会!”
“那你痛苦、自虐、呼天抢地个什么劲?”她一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背上。“我确信如意不会吃亏、不会被占便宜,她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爸妈的她,早就学会保护自己了。”
“采臻”曾英雄惭愧不已。“我不是一个好哥哥,对不对?”
“你不是一个一百分的哥哥,但是你也不至于零分,人都有迷失的时候,只要你能找对路、找对方向,没有什么不能挽救的。”她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背。“相信如意吧!”
“她真的会没事?”
“我想她会过得比你好。”
“但对方是个开地下钱庄的老大。”他不再说财务公司,反正地下钱庄就是地下钱庄。
“高知识分子也会作奸犯科,相同的,老大也有讲情、讲义、讲道理的,好学校里有坏学生,坏学校里也有好孩子,你不要自己先存有偏见。”她是个作家,专门动脑、动笔的,道理很会讲。
曾英雄冷静了下来。
“你还是想想你的下一步吧!”
“下一步”他认真的想了一下。“如意只要一个月就可以回来了,我们都没有工作,我一定要想一个我和她可以一起做的工作。”
“自己创业喽!”岑采臻马上说。
“好主意。”
“曾英雄,这样就对了,你才三十岁而已,人生还有那么大一段路,现在跌一跤,对你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岑采臻谅解的说。“如意没有怪过你,她始终都挺你这个做哥哥的。”
曾英雄点点头。
“可以下楼了吗?”她俏皮的问。
“你怕我会往下跳?”
“我不怕你跳,我是怕你万一跳下去压伤无辜路人,或是跳了没死,成为半身不遂或是瘫痪的植物人,那如意更惨,只怕到时她得改名叫曾倒霉了。”岑采臻半开玩笑的说。
“你这毒嘴”曾英雄本来即使有那念头,现在也跳不下去了。
“要让如意真的过得如意,你要加油了。”她给他打气。
----
不知道熊杰是不是在搞神秘,只知道他戴着墨镜,在和她约定的地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然后在台北市区绕了大半天,最后才往阳明山上开,本来以为是要去什么豪华别墅,结果是停在一处平房门前。
“就这里?!”她有些失望。
“不满意?”
“无所谓啦!”
“那你换个表情。”他冷酷道。
曾如意只好装出一脸欢天喜地状,本来她就不是要来享福的,所以她不能要求太多。
“要不要我帮你拿行李?”她顺口问。
“我的右手又没有废掉。”
“我只是鸡婆,可以吧!”
“前面,去开门。”他把钥匙丢给了她。
曾如意接过钥匙,走到平房的大门前。这房子好像有一阵子没有住人,锁都有些生锈了,在这高级地段,居然会有房子闲置,真是叫人觉得不可思议,而熊杰躲到这里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这房子是谁的?”她免不了要问。
“我父母留下来的。”他居然答了。
“他们呢?”
“过世了。”
她走进屋里,看见满是灰尘及蜘蛛网,家具亦是老式的,古朴老土,但是很有一种“家”的感觉,实在、温馨。
“这里安全吗?”因为他上回提到还没有找到枪击他的凶手,所以她才这么问。
“没有人知道这里。”
“你确定吗?”
“很多人”熊杰精明的笑了下。“以为我去了南部或是出国,没有人知道我还在台北,连我身边的人都不知道。”
“所以”她看看他。
“所以你不准和任何人连络,我上次就说了,我们要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他用右手随便抓了块屋内的布,然后擦了下一张椅子上的灰尘。
“我懂了。”她点点头,目前一切还好,她可以接受,事实上能过一过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是新体验。
“那开始吧。”他坐下并命令着。
“开始什么?”她显然还没有进入状况。
“打扫。”
“我”她看了看这屋子,不小耶!而且不是很容易打扫,虽然她之前说得漂亮,但是叫她一个人打扫,这算不算虐待人?
“你会不会骑脚踏车?”他又问。
“会。”
“那你可以骑车去采购你需要的东西。”
“安全吗?山路我是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骑过脚踏车。”
“那你可以在屋前多练习几次,你要准备三餐的,不要忘了我们的协议。”他没有任何同情心的说。
“你真当我是台佣?!”
“这是你自己提议的。”
“我是这么提议”
“那你还犹豫什么?”
一直以为他不会真的把她当佣人,一直认为他会带一、两个手下在身边跑路、办事、张罗一切,看来她真的是想得太美,这男人对她没有企图,他真的是需要一个贴身看护兼女佣。
“钱给你。”他拿了几张千元钞给她。
“你想吃什么?”她无奈的问。
“你弄什么我就吃什么。”他“不挑剔”的说:“别太油腻、太奇怪的东西,顺便帮我带一些啤酒,还有我要换葯的东西。”
“还有没有?”她没好气的问。
“你也买一些你需要或是你想吃的东西。”他很大方的说:“别说我虐待你。”
“但你的确是在虐待我。”她咕哝。“又要打扫、又要煮饭、又要做一切的琐事,真希望我有三头六臂。”
“交易随时可以取消。”他不带感情的说。
“我先打扫房子。”她认命的道“要全部打扫还是只打扫我们会使用到的部份。”
“全部!”熊杰又忍不住想到了白雪公主那童话故事。“当白雪公主闯进七个小矮人的屋子时,她好像也是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番,还帮那些矮人做了晚餐,证明自己的用途。”
“我记得有很多小动物帮那个笨女人。”
“那你也去找一些小动物吧。”
“可惜我们不在童话里。”
“所以你要面对事实。”他拿出了包烟,抽出一根放进嘴里,再用同一只手点打火机,动作流畅。
“熊杰,其实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她有些不妥协的对他强调。
“还好这个月是小月,只有三十天。”他挖苦她。
“然后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她要他保证。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