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真的肯割爱?”
“我当然肯,如果你能劝醒衍儿,这比十本武功秘岌还珍贵。”
“一言为定。”嘴里先答应了,心里可没什么把握。前次交手,本来就是打算抱着感化他的心情以礼待之,结果他依然不改本性,摆了张大臭脸对着她。
“衍儿很固执,不知多少人劝过他,他还是情愿跟一堆没生命的葯材说话。”
“是不是有人想加害少爷,否则老爷怎会想替少爷请保镖随侍在侧?”
秦鹏芜是个面冷心热的生意人,为了独生子不愿承接他的衣钵,不知使了多少力,就是没法说服他。为了怕家产在他百年之后所托非人,早已打算让儿子成为最佳接班人的秦鹏芜,决定不计后果卯足全力进行劝说。
请来保镖也是未雨绸缪,儿子拒绝接班,无疑肥了许多远亲近戚,个个有希望,人人没把握。秦衍若肯接班,局势又会不同,原本觊觎秦家财富的一班人,难保不会在失望之际,毁了阻挡他们更上一层楼的秦衍。
“防患未然。”
“听姜总管说老爷平日生意忙碌,没什么时间待在秦园,既然如此,为何要建这座大宅院呢?”自己享受不到,却好了别人。
“这是我幼时的梦想,幼时家贫,常常三餐不继,为了生活四处奔忙,后来认识了织造鬼才,从此改变一生。”
他拜织造鬼才为师,更甚者娶其女为妻,夫唱妇随,将他的事业推向最高峰。
“衍少爷好像并不领情。”
“他的个性像他外公,一身傲骨、不求人,我和他娘不知劝了他多少回。他就是不听。”
北门天雨完全理解秦老爷的感受,虽然和秦衍接触不多,对他的脾性却摸透七八分,不过她就是不死心,非让顽石点头不可,一来是为了女侠宁小梦的剑谱,二来也是为了帮秦老爷的忙。
将心比心,要是她家里的那一票兄长不肯继承北门世家的传统,她相信固执的父亲也会像秦老爷一样烦恼。
“秦老爷请放心,我会尽全力劝服衍少爷的。”
不计后果,她先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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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浓的云影,将春季染成一幅幅美不胜收的画作。
北门天雨躺在树荫下的吊床上睡午觉,这是她在家里时养成的习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想改变太多千金小姐的贵气。
她在这里交上了桂品芙这个朋友,两人个性相佐,反而成了有趣的伴。
睡饱了,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瞥见桂品芙坐在树下横木椅上,心事重重的数着花瓣儿。
“怎么了?”她顺口问道。
“天雨,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蠢、很痴情?”
“会,你不只是蠢、痴情,还很好骗。”
别品芙泫然欲泣。“有没有什么办法改变?”
北门天雨自小在男孩群中长大,几个兄长给她的示范和影响不容小龈。她虽有女性化的外表,心却比天高,立志成为一代宗师,死后墓碑上最好刻着旷世侠女北门天雨长眠于此。
思及此,每每能让她乐半天。
“当然有办法改变,首先,你必须抛开那些约束女人的三从四德。”
别品芙面有难色地道:“这样秦大哥就不喜欢我了。”
“你活着不是只为了让秦衍喜欢。”
“没有三从四德的女人,还剩下什么?”
单纯天真的桂品芙心里是矛盾的,既想改变又怕改变。秦园是她熟悉的地方,所谓的改变是不是意味着要离弃秦园?
“你想剩下什么就会剩下什么,另外还会有一些好处,例如: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我从来不曾试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那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这引起了桂品芙的注意,梦幻又遥远的字眼,在她平静了十七年的心湖里起了涟漪。
“只要你抛开三从四德,你”秦衍不同意的声音霍地介人,打断了她的谆谆教诲。
“北门天雨,你自己想跳海自己去,别拉着品芙一起跳。”
别品芙站起身,美丽的笑着。
“天雨在和我聊天呢,”
“我看她不是在聊天,她是在搞破坏。”
“哎哟,衍少爷言重了,我才没有这么坏心呢!品芙心肠好跟我又无冤无仇,我又怎么会搞破坏?”为了打好和秦衍之间的关系,为了得到宁小梦的剑谱,她比任何时候表现得都要谄媚。
“是啊,秦大哥误会了,天雨人很好,教我很多道理,都是一些不曾有人教过我的东西。”
“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品芙,你身子骨弱,我让厨娘炖了补品,应该已经送去四喜小筑,去把它喝了吧。”
别品芙喜悦地转身离去,心上人交代喝下的补品,自然开心的喝得碗底朝天,就算里头放了蒙汗葯,她亦视之为美味。
“以后离品芙远一点。”他冷冷的警告。
“衍少爷怕我带坏品芙?”多疑的男人。
“你的脑袋净是古怪的思想,品芙要是学得四不像,你教她日后怎么做人?”
北门天雨嘟哝道:“有这么严重吗?”
“什么?”
“衍少爷太夸张了。”
秦衍义正辞严地道:“难道不是?品芙自幼习三从四德,一言一行皆受礼教的约束,她甘之如饴。你来了之后自以为是好意,可是有没有想过,她不是你,有些定型的性格和价值观,不宜贸然进行改造。邯郸学步的结果,只会让品芙无所适从。”
“是、是、是,只要是秦少爷您说的话都对。”
她嘻皮笑脸地应对,因为她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不变定律,何况她答应秦老爷要说服秦衍从商,若不能先赢得他的友谊,她的话怕会如粪土一样不值钱。
“你—嘴里妥协,心里肯定骂我骂得狗血淋头对不对?”
“怎么会?小女子不敢。衍少爷,你别把我想得城府这么深,我心思简单,只是好管闲事了点。”
天老爷啊,没想到要改变一个人的个性、撼动一个人的理想,是件这么不容易的事。
“秦园里的每个下人都有该做的事、该尽的义务,你呢?除了管闲事之外你还会什么?我爹不可能只是请你来吃闲饭、领闲钱。”
“我是你的保镖啊!保镖这种工作是这样的,没事时和游手好闲的废人没两样,一旦有事,我们可是全天下最敢冒风险的人。”真累,还要在这里努力的咬文嚼宇。
“我怎么没有你这么强烈的感受?我爹银子再多,也不该请你这样资质的人做我的贴身保镖吧。”他怀疑的看着她。
她为之语塞,秦衍分析得一点也不错,任何有点头脑的人宁愿找男子为保镖,岂会相信一个弱女子能提供什么周延的保护?就算女子身怀绝技,也是不如男子啊!
他见她不语,乘胜追击。“说实话,你混进秦园、用计迷惑我爹,到底有什么目的?”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小女子真的没有迷惑秦老爷的本事,我可以发毒誓保证。”
“免了吧,一个女人所发的毒誓能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名堂?了不起与你的终身大事有关,我可不想破坏人的姻缘。”
她有一种被人看穿的狼狈,因为她正准备以她的婚姻大事作为起誓的重点。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她还是笑着。
“少女的心思并不难猜。”秦衍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北门天雨顺水推舟地道:“既然你这么神,能不能猜出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
“睡觉。”他说。
北门天雨翻了翻白眼“我才刚睡饱,再猜猜别的,怎么一赞你聪明,你就不灵光了?”
“不猜。”
“为什么不猜了?再猜嘛!猜中了有奖品哦!”她一时玩兴大起。
“没兴趣。”
秦衍转身就要离去,他得为明天一早出秦园做义诊准备葯材呢!
北门天雨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嚷道:“陪我玩嘛!”
他瞟了她的手腕一眼。“放手。”
“不放,我好无聊喔!”她非得黏着他不可,近距离的相处才能改造顽石。
“若无聊就来帮我捡葯材。”他脱口而出,旋即后悔,可却来不及了。
她兴致勃勃地应声:“捡葯材是吗?好不好玩?有不有趣?我这人除了耍枪弄刀其他一概不会,最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越轻松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