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沄玥的歉意却是扫也扫不去。
凤求凰看着自己的手,想起那夜她自他手中抽回乌发,那拒之千里的距离感仍在。
他垂眸,神色黯然。“我送你回去吧。”
苏意淮忽地一愣,仰脸看着他“我还不想回”
“但是你的心不在这里,你回去的话至少心里会好过些。”他苦涩道。
苏意淮自他眼里看出些许伤感,她虽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却无法回应,更不知该如何安抚他。
“抱歉,我当初不该要求你带我出京”当时她只想着自己,却没考虑到他的心思。
“不用跟我道歉。”瞧她愧疚地皱起眉头,他笑着摇头。“能陪着你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我只是无福与你匹配,司徒沄玥上辈子烧的香大概比我多。”
说到司徒沄玥,凤求凰的眉眼里多了些杀气,他虽然无意和他争,可每当和司徒沄玥比在一块他就不想输。
苏意淮愣愣地瞅着他眼中怒意,不禁掩嘴轻笑。
略失魂地看着她绽在唇边清灵的笑花,凤求凰藏在心中鼓动的愧疚感此时正大力敲打他的心房。
“苏姑娘。”
“嗯?”
他瞅着她“其实,是我害了你们。”
“你?”苏意淮不解的拧紧眉头。
“司徒沄玥对我根本没意思,他是真心待你的。”
他不想再见苏意淮为此事伤神,决定要老实说,可只要想到司徒沄玥
“不过,我不保证他内心里是喜欢男人多一点,还是喜欢女人多一点。”哼,他都已经把苏意淮让给他了,他凭什么比他好过?
苏意淮听了,意外地瞪大双眸。
“你说沄玥没喜欢你,他对我是真心的?”她摆明了只听到前两句。
“是,可我也说了不知他性向是往哪儿偏。”他再次重申。
苏意淮睁着一双美眸,往昔的生气正一点一滴地聚回她眼中,她缓缓勾起唇角,那抹笑愈扩愈大。
原来沄玥对她付出真心,原来他没有喜欢凤求凰,他是真心诚意的想娶她,而不是名义上为妻、却是个娶来当掩饰的女人
凤求凰瞅着她像是身边开满小花的愉快模样,心里虽为司徒沄玥感到气闷,可见着她这笑容,也觉得坦承一切甚是值得。
可才转眼,她陡然收住笑脸,十分惊恐地攫住他的两臂。
“那就是我误会沄玥了?”
呃“是。”他是最大元凶,错也不能全归于她。
苏意淮眼睛瞪得更大了,惊慌失措地喊道:“快,快送我回去!”
上次误会他的时候,他连生病都不肯看大夫,这次误会更大了,她可不想回去见到沄玥病成皮包骨准备进棺材的模样啊!
“现在?这么急?”总该先回客栈里收拾东西吧。
“不行不行!一定要现在,我怕沄玥又拿自己的身子出气,万一他真的病到吐出十斤血那不就糟糕了?”
“十斤血?”凤求凰扬超眉,咧着唇笑。“那我们还是慢慢来好了。”到时候他病死就好办事啦。
苏意淮急得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快,慌张地咬着下唇“怎么办?这下子怎好?沄玥会原谅我吗?我、我的天,我真傻”
她敲着脑袋,回去是安心不少,但是要面对司徒沄玥又是另一道难题。
瞧她焦虑的,凤求凰伸手按住她的肩,眸光坚定的望着她“苏姑娘,你放心,我现在马上送你回去,不会有事的。”
苏意淮与他相视,那令人安定的力量自掌心传到她心底,她眼里滚着泪,于是颔首。
见她冷静了,凤求凰正想带她回客栈
“给、我、放、开、她!”
一声浑厚有力的怒咆自巷底传到这儿,行人纷纷回首看是哪个人火气这么旺,就见巷尾的尘烟弥漫。
那如牛狂奔而来的人,竟是司徒沄玥。
苏意淮见他出现在小镇,心头感到震惊,她还在想该如何回去面对他呢,他却已经来了。
她该怎么办?笑着扑入沄玥的怀里,还是含着泪跟他说声对不起她错了?她还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去见他啊!
苏意淮无措地退了一步,凤求凰探出掌扶在她背后,她愕然,在他的拦阻下终无退路。
“好好跟他说句话吧,别再躲了。”
她躲了司徒溪玥十天已够,而他陪在她身边十天,也够一辈子回忆的份。
自远处惊见苏意淮那慌张神态,司徒沄玥就怕她又打算跑个十天让他找,喘了几口气,他又扯开嗓门大声喊道:“意淮,你听我说!你误会我也无所谓、你想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可你别不理我,我们重新来过好不?不管是再一个九年还是十八年,这次让我来等你,那曲‘凤求凰’我永远只弹给你一个人听,意淮!你听见了没?听见没有”
司徒沄玥边跑边喊,路边的人皆投以异样眼光,唯有苏意淮怔望着他,眼里泛着热泪。
她听见了,听得很清楚。
他说他愿意为她等,等着她回头再次与他携手。
九年哪多么漫长的光阴!
那夜她自夜空里看见自己,那为爱而怀抱希望的小意淮是如此遥远,而今冈为他,她又感到埋在心底一直为他发着叶的绿芽,正茁壮生长。
见苏意淮似将落泪,司徒沄玥又慌乱地大喊:“意淮,你、你别哭啊!你凤求凰!是不是你这十天都在欺负她?我警告你,若是你敢对意淮做什么,我绝对跟你吃不完兜着走!”
苞他吃不完兜着走?凤求凰眉尾隐隐抽动,感到心火愈烧愈旺。
意淮的心是给他的,人也是、眼泪也是,这两脚书橱也不过就是墨水喝得比他多,凭这软脚虾也想跟他兜着走?
当凤求凰看司徒沄玥看到难以忍受并觉得脚痒,司徒沄玥巧得也发现凤求凰的左手放在苏意淮背后,盛怒之下,他扬起拳头准备用上次打烂皇榜的蛮力来对付他
啪!“沄玥!”
苏意淮掩嘴惊呼,看着司徒沄玥与凤求凰接近不到一尺的距离,拳头僵在空中,而凤求凰的脚不偏不倚地就踩在司徒沄玥那张俊秀的脸上,数不清的惨败再次重演。
“螳臂挡车。”凤求凰咧嘴狠笑,感到气稍微消了点。
司徒沄玥光是这脚便吃不消,当即倒头晕了过去,苏意淮赶在他倒地前张臂抱住。
“沄玥?沄玥!你醒醒啊!”她慌张地唤着他,却不得回应。“求凰,你怎么可以”她又忧又怒地瞪着凤求凰。
“放心,那一脚踢不死人的,况且他的命比蟑螂还硬。”只踢这脚还算便宜他了。
“可你也真是!”苏意淮也不知该骂什么好,只好抱牢怀中的司徒沄玥,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凤求凰耸肩一笑,考虑是否该发发好心替她把这家伙扛回客栈时,陡然收住笑意。
鹰眸徐徐转向方才司徒沄玥狂奔而来的巷尾,他看见某个熟悉的人影,看着看着,他傲然地弯弯唇角。
凝着那人影几眼后,他俯首道:“苏姑娘,咱们就此告别吧。”
“告别?你不送我回去了?”她疑惑地瞅着他。
“放心,有人会送你的,更何况我和这家伙八字不对盘。”食指往下指着某个晕过去的笨蛋,他的表情还带有鄙视。
“可、可是”
“后会有期。”
他笑意深深地朝她抱拳作揖,就如他们初识时的匆促,只是这次赶着走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苏意淮还不及挽留,凤求凰便使起轻功,如风般消失在人海中。
在凤求凰消失无踪后,项丹青也随即赶至,见到他,苏意淮才明白凤求凰为何走得如此急促。
项丹青正想向她问候,就见司徒沄玥脸上盖脚印的晕相,他顿时失色惊喊:“怎么才一会儿工夫他就变成这德行?谁踢的!”
“是凤求凰”
“凤求凰?!”提及凤求凰,项丹青终于想起此次来的目的,照理说只要找到苏意淮便能找到凤求凰,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他的人影?“人呢?去哪儿了?”
“才刚走。”她指着人潮汹涌处,若是项丹青想找,恐怕难了。
项丹青听了不禁瞪大双眼。
“走了?!”见她颔首,项丹青抱头哀号,直想撞墙一了百了。
他这十天就怕溪玥进宫造谣,拚死拚活的到处打听凤求凰的下落,没想到替司徒沄玥找回苏意淮,却又漏掉那尾大鱼。
老天,他今年到底是犯了什么太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