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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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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住她的手,她蹲下来。

    “我也可以替你们开设酒吧,镇长会发执照给我,恕之,留下来,做王宅的女主人。”

    恕之重重吸进一口气,像是十分讶异,她呆呆的站住,似不置信王子觉会突然求婚。到头来,一切是王子觉子自愿,她深恕之可没说什么,也不曾有任何建议。

    每一次,她都可以得偿所愿,他们会不惜一切留住她,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牺牲,说到底,她只不过陪他们聊天跳舞散步而已。

    “恕之,你可愿意?”

    恕之用手掩着胸“太意外了。”

    “答应我恕之,你可愿意?””

    恕之过去拥抱他“子觉,我太高兴了,可是,凡事要与忍之商量。”

    “答应我。”

    “我们明日即请牧师来主持婚礼。”

    “可是――”

    “请客筵席以后再办,请勿离开我。”

    王子觉把她的手放到腮边,他落下泪来。

    恕之轻轻说:“是,是。”

    那晚,王子觉服葯后沉沉睡去。

    恕之却不见她兄弟回来,她在房内来回踱步,直至天亮。

    恕之手中握着一瓶梅洛红酒,边饮边等,酒瓶空了,天边露出曙光,忍之仍然未归。

    她出门去找他,她要把好消息告诉他。

    他会在什么地方?一定仍然在酒店房间里,觉得闷,喝多了,倒头大睡。

    恕之开动车子,往镇上出发。

    她要向他高呼:成功了,计划整整一季,赢得松氏夫妇信任,继而进入王家,成功了。

    她把车子停在酒店停车场,走上二楼,用锁匙开门。

    房间里有人醒觉。

    恕之疑心,走到窗前刷一声扯开窗帘,看到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忍之,另一个是陌生妖冶红发女子。

    那女子并不害怕,耸耸肩起床穿衣,嘴里还问:“是你爱人?”

    忍之笑嘻嘻“是我妹妹。”

    红发女大笑“多么特殊的妹妹。”

    忍之看牢恕之“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应该好好侍候那具骷髅。”

    恕之颤声说:“你永远不改。”

    红发女取饼手袋外衣一溜烟似开门逸去。

    忍之霍地站起来,斥责说:“你一早大呼小叫扰人清梦,我受够你这种脾气。”

    恕之扑过去。

    他力气大,一手摔开她,恕之跌到墙角。

    他过去“别发疯,快回到王宅,继续做戏。”

    恕之像是变了一个人,酒精在她体内作祟,她再度扑向忍之,张嘴咬他颈项,一嘴是血。

    忍之痛极,把她一直自窗户方向推去,嘭地一声,窗格撞开,恕之身躯直摔出二楼,蓬一下落到地上,她痛苦地扭动身躯。

    忍之大惊,连忙跑下楼抢救。

    这时,已经有人听到声响,高声问:“什么事,什么事?”

    他急急把恕之抱起,奔到停车场,找到车子,把恕之塞进车厢,高速驶返王家。

    “你记住,无论如何不可叫救护车!”

    他把车停在门口,大声呼喊:“救人,救人。”

    仆人们纷纷起来,连王子觉也惊醒,一见恕之满脸鲜血,他知道形势危急。

    他仍可维持镇定“快请安医生。”

    他蹲到恕之面前,恕之争开双眼,忽然流泪,她伸出手去抱住王子觉。

    王子觉安慰她:“不怕,医生就来。”

    安医生十万火急赶到,检查过恕之,松口气,替她注射“没有生命危险,但必须入院检查。”

    王子觉忽然说:“切勿通知派出所,只说她不小心摔倒。”

    安医生缄默。

    恕之轻轻说:“是我自己造成的意外。”

    医生回答:“你一条手臂需要接驳,到了医院才知道肋骨是否折断。”

    由司机开车送她到医院。

    一路上王子觉陪着恕之。

    恕之忽然笑起来,她嘴角带血,面孔青肿,十分诡异“怎么反而叫你照顾我。”

    王子觉紧紧握住她的手,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有问。

    恕之感动,谁爱她,谁不,已经很明白。

    安医生稍后说话:“深小姐,现在由专科医生替你诊治,不幸中大幸,你只需治疗手臂及肩膀。”

    王子觉看着恕之进手术室。

    安医生说:“子觉,我有话同你讲,平律师随后到。”

    王子觉摊摊手。

    安医生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分明自高处堕下。”

    王子觉坦白说:“我不知道。”

    “你不问她?”

    “以后,我不会让她离开我视线。”

    这时他们背后有一把声音传来:“即使该女子来历不明,形迹可疑?”

    安医生说:“平律师来了。”

    平律师是一位中年女士,一脸精明能干。

    王子觉说:“平律师来得正好,我与恕之要结婚,请立即为我们筹备。”

    平律师一怔,能言善辩的她一时像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棒一会她说:“大家坐下来,慢慢谈。”

    王子觉摇摇手“我心意已绝,你们不必劝阻一。”

    平律师尴尬,她解嘲:“谁要劝你,安医生,你想劝子觉?”

    安医生叹口气。

    平律师说:“子觉,本来以为小镇空气清新,风景怡人,对你健康会有帮助,现在看来,有利有弊。”

    王子觉答:“我精神好多了。”

    “子觉,这名女子究竟是何人?”

    “她已答应我求婚,恕之是我未婚妻。”

    “子觉――”

    “请两位担任我证婚人。”

    “立一张婚前合约吧,否则,三年之后,她可瓜分你一半产业。”

    王子觉像是听到世上最滑稽的事一般,他哈哈笑几声,然后轻轻说:“我并非富翁,况且,一个男子,总得照顾妻儿。”

    安医生抬起头来,忽然想起“她那兄弟呢?”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溜走。

    平律师这样想:几乎每个漂亮女子身边,总有如此不成才的男人,不是兄弟,就是爱人。

    手术顺利完成,恕之缓缓醒转,已是清晨。

    病房里有人坐在她对面披阅文件,那是安医生。

    医生抬起头“醒了。”

    恕之轻轻问:“子觉呢?”

    “他回家休息,一会再来,深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

    “意外,一不小心,我自二楼窗户摔下。”

    “幸亏不是头先着地。”

    安医生看着她“深小姐,手术前,医生做过多项检查,你不止二十一岁了。”

    恕之很镇定,她微笑“我从未说过我只得二十一岁安。”

    “抱歉,是我们误会,报告还提供了其他消息,你健康良好,无任何传染病。”

    恕之看着医生。

    “深小姐,我有话说。”

    “请直言不妨,安医生,你是我所尊重的人。”

    “在报告中,我们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

    恕之不禁狐疑“那是什么?”

    “深小姐,想必你也知道,王子觉寻找配对骨髓作移植用已有两年。”

    这时,恕之睁大双眼。

    病房里鸦雀无声。

    恕之扬起一道眉毛。

    安医生走近她,有点激动“是,真没想到,他的救星就在身边,得来全不费工夫,深小姐,子觉可能有救。”

    恕之毫不犹豫,她跳下床来“安医生,我愿意,告诉我何时可以签同意书,马上做手术。”

    安医生没想到恕之不问细节,不提条件,一口答允,他十分感动,首次对这名身份隐蔽的女子发生好感。

    “子觉知道这好消息没有?”

    安医生摇摇头“我还未告诉他,免得造成你与他压力。”

    恕之说:“呵,医生你真是好人。”

    在她生活经验里,每个人都只为本身利益打算,很少有安医生那般,事事为他人着想。

    恕之想一想“那么,就别告诉他好了。”

    安医生一怔“你的意思是隐名。”

    “没有必要把捐赠者姓名知会他。”

    安医生更加意外,原来王子觉一直没看错人。

    “在适当时候,才向他透露未迟。”

    安医生点头“可以安排,我代病人及其家属,向你致无限敬意。”

    恕之吁出一口气。

    “深小姐,手术会引起若干痛楚。”

    “趁我在医院里,请即时安排收集骨髓。”

    “我即时叫人准备文件。”

    他匆匆走出病房。

    恕之感觉良好,这是她第一次自主,且肯定是件好事。

    她闭上双眼。

    中午,文件已经准备妥当,她签下同意书。

    安医生告诉她,手术并不复杂,危险性也很低。

    他只知会王子觉,捐赠者来自东部,是一名女子。

    恕之问:“他可觉兴奋?”

    “他叫我暂时别将消息告诉你,万一节外生枝,你不致失望。”

    恕之笑出声来。

    安医生激动地说:“你俩真诚相爱,双方都只为对方着想,令人感动。”

    恕之突然羞愧“哪有医生说的那么好。”

    安医生说:“你先做手术,他跟着来。”

    平律师到访。

    她握着恕之的手“深小姐,我代子觉多谢你。”

    “你们都爱惜他。”

    “手术后我会为你们主持婚礼,你喜欢何种仪式,在什么地方举行?”

    恕之牵动嘴角“也许,他痊愈之后,不再愿意娶我。”

    平律师握住她的手“那我头一个不放过他。”

    看护进来替恕之做麻醉。

    平律师与安医生碰头,她轻轻说:“本来我欲着手调查深恕之身份。”

    “可是,今日已无必要。”

    安医生点点头“她爱子觉,这已经足够“。”

    两人都重重吁出一口气。

    医生安排得很好,她回家那日,刚好王子觉进院,她还可以送他。

    王子觉说:“我只是例行检查,有好消息,安医生会通知你。”

    恕之微笑。

    王子觉充满信心“等我回来。”

    恕之看他出门。

    那天傍晚,仆人对她说:“深先生回来了,他在客舍。”

    恕之抬起头。

    十多廿年来,她与他相依为命,两为一体,如影附形,她对他惟命是从,赴汤蹈火,他对她也一样。

    可是今日,她第一次嫌他多余。

    她听到他的名字,心中一凛。她缓缓走到客舍,正好看到他慢慢走出来。

    有好几日没回家梳洗,他头发肮脏凌乱,半脸胡须,衣衫不整,他朝她伸手。

    她不去理他,只说:快去清洁。

    他陪笑:看到你无恙才放心。

    恕之不出声,他过来拉她,她本能地挣脱。

    “还在生气?我已经赶走那女人,以后不再犯。”

    恕之不出声。

    “我实在闷不过,这一段日子整天无所事事困在屋里我再向你道歉。”

    恕之双手绕胸前。

    “听仆人说,你们将准备婚礼。”

    恕之黯然,低头不语。

    他所关心的,不过是这件事。

    “证书上有双方签名,又有见证人,不怕他抵赖,恕之,你将继承他全副财产,恭喜,你日薪不止十万。”

    恕之听到这种话只觉刺耳。

    从前,他们默默行动,今次,他一定是觉得要用加倍力气说服恕之。

    “王子觉人呢?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时仆人走近:深小姐,安医生找你。

    恕之看到忍之眼中有一阵喜悦,他认定王子觉危殆。

    恕之走到客厅听电话,安医生在那头说:恕之,手术成功,他想见你。

    “我马上来。”

    司机把车驶到门口,恕之看到她兄弟似只夜枭似远远观望,等待死亡消息。

    恕之打了一个冷颤,因为她也是枭的同类。

    恕之看到王子觉躺在隔离病房里沉沉睡着,她希望这个无辜善良的人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她问医生:可以说话吗?

    “暂时不行。”

    这时王子觉忽然睁开双眼,看到玻璃窗外的恕之,他笑着朝她摆摆手。

    恕之说:子觉有顽强生命力。

    恕之把“早日康复”写在纸上给他看读。

    安医生把恕之带到会客室,他说:在你之前,他已经放弃,整日在书房内,自拟讣闻:王子觉,江苏省崇明岛人士,在世寄居27岁

    恕之抬起头微笑:原来他只有27岁。

    “他是孤儿,并无亲人。”

    “我也是。”

    “恕之,你还有兄弟。”

    恕之点点头“呵是。”兄弟。

    “子觉也有若干表亲,患病之后,没有精力应酬,渐渐疏远。”

    看护敲门进来:王子觉想吃覆盆子冰淇淋。

    安医生摊摊手:病人一有精神便开始刁钻。

    恕之说:家里有,我回去拿。

    安医生告诉她:明早再来,可以与他讲话。

    恕之揉揉双目。

    “你自己也需要休息。”

    司机把她送回家去,雪是停了,气温却更加寒冷,地面银光闪闪全是冰屑,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忍之在大门口等她,他问:可是不行了?

    恕之不出声,他伸出手拉住她:告诉我。

    恕之回答:他精神稳定。

    “我有话同你说。”

    “今日来回奔波,我已经十分疲倦。”

    “明天早上我找你。”

    第二天,他起得晚,恕之早已出去。

    过了几天,她接了王子觉回家,同行还有医生看护,病人坐在轮椅上,穿着斗篷保暖。

    从那天开始,病人一日胜一日地康复。

    恕之陪着王子觉散步,下棋,聊天,在庄园里无忧无虑谈到婚礼。

    王子觉说:请什么人,吃何式菜式,你尽管说,喜欢哪件礼服,叫专人去定制。

    恕之凝视王子觉,他开始长出毛茸茸头发,皮与骨之间有脂肪垫底,不再像一具骷髅。

    他长相并不难看。

    最主要的是,他心地善良,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爱恕之。

    恕之这样回答:牧师到庄园主持仪式就可以,无所谓穿什么吃什么。

    王子觉笑:就这样简单?

    “下星期一好吗,会否仓促?”

    “我请平律师安排。”

    恕之站起来替他斟葡萄酒。

    “恕之,多谢你走进我生命。”

    这个可怜的人,至今他还不知引狼入室。

    恕之伸手握住他的手。

    王子觉说:我决定把松鼠餐厅赠予你兄弟,设法帮他领取售酒执照,你们兄妹仍然住在同一区。

    他为她设想周到。

    恕之忽然想起:但松鼠餐厅是松山的生意。

    “松氏夫妇仍然可以留下。”

    恕之当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王子觉说:天气暖和了,我们可以扬帆出海,或是往欧洲旅行。

    他说得仿佛整个世界就在他们面前。

    “恕之,我们间中还可往城内小住,逛博物馆观剧游公园购物。”

    他双手紧紧握住恕之的手:我俩永远不再寂寞。

    他们背后有人咳嗽一声。

    王子觉抬起头:忍之,过来,好消息,医生说我有完全康复机会,届时我俩出去打高尔夫或是网球,我还喜欢赛车及风帆,我俩可以作伴。

    忍之整个人僵住。

    王子觉看着他:恕之没告诉你?她一定是太高兴了,我已接受骨髓移植,手术成功。

    忍之动也不动。

    王子觉说下去:真幸运,捐赠者不愿透露身份,我已托安医生衷心致谢。

    忍之取起桌上酒瓶,自饮自斟,他脸色煞白,双手微微颤抖。

    “忍之,从此把王家当自己家好了。”

    恕之忽然说:忍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子觉说,把松鼠餐厅转赠给你,但是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乡间生活,你情愿到城市发展,是不是,你大方向子觉讲清楚,不用客套。

    忍之一双眼睛瞪着恕之,难抑怒火。

    王子觉轻轻问:忍之,你要到城里去?

    忍之不出声。

    恕之说下去:忍之,子觉或可以给你一笔投资

    王子觉有点纳罕,他一直以为未婚妻与她兄弟相依为命,但听她此刻口气,她像是不介意兄弟单独到城里发展。

    忍之脸色转为灰败,他太了解恕之,她是叫他走:给你一个数目,走,走得远远,最好永不见面,你我一刀两断。

    她竟当着陌生的子觉说出这种话来。

    忍之怒极不发一言。

    恕之却很镇定:说你需要多少?

    棒了很久,忍之压低声音:松鼠餐厅会是个好开始。他一声不响的走出书房。

    恕之失望,她心底也知道忍之不会这么容易罢休。

    王子觉同未婚妻说:他不想往城里发展。

    恕之轻轻回答:是我搞错了。

    “这事可以慢慢商量。”

    恕之不出声,她内心不安。

    “你放心,我一定支持他。”

    第二天,平律师往松鼠餐厅走一趟。

    她这样对松山夫妇说:王先生计划收回餐车改营酒吧。

    松山夫妇面面相覻,他们已经听闻有这个谣言,没想到恶梦成真。

    松山喃喃说:这好比晴天霹雳。

    平律师微笑:松叔太紧张了,王先生会付出适当赔偿,你们已届退休年龄,乐得休闲。

    松山忽然说:法律规定公路旁不可开设酒吧。

    平律师不再回答:这是文件,请细阅并且签署。

    松山又说:我们愿意出价买下松鼠餐厅。

    平律师诧异:餐车生意并不太好,你俩何必月并手月氐足辛苦经营。

    松山夫妇也说不出具体理由。

    平律师告辞,贞嫂送她上车。

    她说:平律师,我知道很多话你都不方便讲,可是我想证实一下,听说,王先生做过手术,身体将会康复?

    平律师伸出手指,在车窗上点了两下。

    “还听说,王先生会在过几天结婚?”

    平律师又点了两下。

    “新娘,是我们认识的人?”

    平律师微笑上车:贞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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