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查出你们想要的答案应该不困难,我马上就着手进行。”
伊晴的眼中闪着感谢和兴奋。“太好了,葛先生。我们该如何感谢你?”
菲利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留下来喝杯茶就行了,柯契斯夫人,我从来没有跟伯爵夫人喝过茶。”
“我也没有跟赌场老板喝过茶。”伊晴说。“老实说,柯契斯告诉我我们要拜访你时,我暗自希望我们会去你做生意的地方拜访你。我从来没有见过赌场是什么样子。”
菲利惊讶地瞪着她,然后望向麦修。
麦修耸耸肩。
菲利把视线转回伊晴脸上。“也许改天吧,柯契斯夫人。”
伊晴眼睛一亮。“太好了。明天方便吗?”
“想都不要想。”麦修阴郁地说。
伊晴对菲利微笑。“别理他,葛先生。我丈夫神经过敏又喜欢杞人忧天。”
菲利露出他最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相信你对他的神经有磨练作用。夫人。”
伊晴和麦修回到家时,关于博衡警探的回音已经送达。伍顿在把他们迎入玄关时,转述了口信。
“爵爷,你寻找的那位警探在将近三年前遇害了。”伍顿说。“被拒捕的强盗开枪打死了。”
麦修望向伊晴。“很可能是被雷亚泰开枪打死的。”
伊晴感到背脊发凉。“对。露西死后,知道秘密的人只剩下那个警探了。雷亚泰当然得想办法除掉他。”
蕾秋微笑望着她客厅里专心玩扑克牌的翠欣和宇格。
“我不得不说他们像一对金童玉女,”蕾秋对伊晴低声说。“但我很惊讶柯契斯竟然会同意让贝先生追求翠欣。全世界都认定宇格和柯契斯注定会在社交季结束前决斗。”
“这只有证明了社交界对情势的判断经常是错误的。”伊晴说。
宇格十分认真地看待他的新职责。过去几天来,每当麦修另有要事缠身时,他一定随传随到地护送翠欣和伊晴去任何她们想去的地方。他毫无怨言地忍受着长时间的逛街购物,傍晚的驾车兜风和夜间的吵闹舞会。
翠欣透露她的保镖随身带着一把小手枪以防万一。伊晴听后有点不安,但她随宇格那样做是明智之举。不知道麦修是不是也随身带着枪。
伊晴原本以为会很刺激,但日子很快变得单调和束缚起来。翠欣似乎很开心有宇格陪着她到处走动,但伊晴开始对麦修设下的诸多限制和约束感到烦躁恼怒。她不喜欢被迫在计划做任何事前先征询麦修或宇格有没有空。
不幸的是,搜集雷亚泰和莲娜的情报并不如菲利预期的那样容易。他们兄妹俩好像是三年前就那么平空出现在伦敦,他们有足够的钱维持体面,以及足够的社交修养使他们在社交界受到欢迎。没有人问过他们的过去。
四天过去,调查仍然毫无进展。虽然葛菲利打听到一些关于那些兄妹底细的消息,但全部都无法证实。压力开始影响到全家人。
麦修变得越来越焦躁易怒,他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对仆人大呼小叫。到了夜里,他在卧室窗前一站就是几小时,视而不见地凝视着窗外的黑暗。只有在跟伊晴做ài后的片刻里,他似乎能够平静。但那种平静总是维持不了很久。
就他自己而言,伊晴开始害怕入睡。鲜血和石棺的恶梦变得越来越频繁和令人心神不宁,她一夜之间惊醒两、三次,虽然发现自己被麦修紧搂在怀里,但还是忍不住全身发抖、冷汗直冒。
再这样下去,边神经最坚强的人也会被逼得发疯。
那天早晨麦修在吃早餐时表示他打算去“地狱亡魂赌场”跟菲利会谈。伊晴提到她想跟去时,他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断然拒绝。
被困在家里的伊晴和翠欣立刻开始计划逃出屋子几个小时。伊晴提议她们去萨玛学会的博物馆,她渴望以专心研究来排解压力。但是翠欣抱怨说在积满灰尘的萨玛古物间度过整个下午会使她无聊得昏倒。
在一番热烈的讨论后,她们决定去拜访蕾秋。翠欣写了封短笺派人送去给宇格,告知他她们需要他的护卫。宇格尽忠职守地在约定的时间出现,陪伴她们前往蕾秋的住处。
“如果柯契斯没办法找到莲娜夫人和雷亚泰,你们要怎么办?”蕾秋忧心忡忡地问。
“这种情形不能持续到永远。”伊晴说。“我就不打算再忍受这种禁锢。”
“禁锢?”蕾秋扬起眉。“你也未必太夸大其词了。”
“如果麦修准许翠欣和我像他那样自由行动,情况就会有所改观。”伊晴埋怨道。“但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个嘛,我敢肯定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但愿如此。”伊晴长叹一声。“过去四天来,柯契斯两次答应陪去萨玛博物馆,两次都因他的朋友葛先生捎口信来而爽约。真教人生气。”
蕾秋压低声音。“撇开目前的状况不谈,你的婚姻生活幸福吗?”
“你说什么?”伊晴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多么奇怪的问题。为什么这样问?”
“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伊晴。而柯契斯也不是典型的上流社会绅士,我难免有些此疑虑。”
“我对我的婚姻生活很满意。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亚泰和莲娜。在找到他们以前,我们家没有人能睡得安稳。”
“想到有个杀人凶手在外面乱跑就令人不安。”蕾秋说。
方太太在这时端茶进来。“我曾经认识一个杀人凶手。”她以就事论事的语气说。“五、六年前租过这幢房子。非常体面的一个绅士,跟其他的房客比起来,非常爱整洁。”
客厅里的每个人转头瞪着方太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伊晴首先找到她的声音。“方太太,你为一个杀人凶手当管家?”
“没错,当然啦,刚开始时并不知道他是杀人凶手。”方太太放下托盘开始摆茶杯。”总是准时付房租。很遗憾失去他这么好的一个房客。”
“你怎么发现他是杀人凶手呢?”宇格好奇地问。
“有天晚上在玄关里不幸撞见的。”方太太叹息着说。“那晚是我的休假日,照例去看我妹妹。但没有照例留在妹妹家过夜,我决定回来这里。在玄关里撞见李先生。谁也没有想到。他只比我早几分钟进门,正把一具尸体拖往地下室。”
“我的天啊!”蕾秋低声惊呼。“他把尸体藏在地下室?”
“总是在我休假日的夜里做他的工作。把尸体拖到地下室分成一块块地装进箱子里,然后把箱子运到城外丢弃。”
“我的天啊!”翠欣一手捂着嘴,惊骇得杏眼圆睁。“你发现他和受害者在玄关里做了什么,方太太?”
方太太悲哀地摇摇头。“不能假装没看到,即使他是我最好的房客。我不得不转身跑下门阶去叫巡夜人来,但我永远忘不了李先生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
“他说什么?”伊晴问。
“他说:‘别担心玄关地板上的血,方太太。我会清理干净的。‘就像我说过的,非常整洁的一位绅士。”第二天上午,麦修和伊晴站在萨玛博物馆中央审视着积满灰尘的古物。伊晴的笑容里有掩藏不住的得意,麦修知道那是因为她赢了早餐桌上的小战役。他原本反对在博物馆浪费一上午的时间,但又找不出合适的借口推托逃避。菲利没有新的情报传来。再者,伊晴虽然很喜欢翠欣和宇格,但显然不愿再忍受跟他们在一起逛街购物或访友作客一整天。最后麦修不得不投降。他突然想到,只要她下定决心的事,他好像都无法不同意。“我们从房间的那一边开始,麦修。”伊晴把一条白围裙系在腰上。“谁来作记录?你或我?”“你检查,我记录。”麦修脱掉大衣。“我可不想弄得满手灰尘。我已经认定卢乔治运回来的这堆碎石里不会有什么极具价值的东西。”“听着,麦修,在仔细分类登录前最好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满。”她穿过破雕像和石棺,走向靠墙叠放的沉重木箱。“谁知道呢?我说不定会这其中的一个箱子里萨玛女王玉玺。”“不大可能。”麦修轻声说。他把大衣挂在钩子上,大衣口袋里碰到墙壁时,发出轻微的铿锵声。“那是什么声音?”伊晴问。“我在大衣口袋里放了把手枪。”麦修一边解释,一边卷起衣袖。伊晴眉头轻蹙。“你也开始随身带枪了?”“在这种情况下,随身带枪似乎是合情合理的预防措施。”“麦修,你该不是真的认为亚泰回伦敦来吧?他和莲娜想必会尽可能性远离我们,我敢打赌他们已经逃往欧陆了。””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你也不知道。”麦修直视她。“看来他们已经犯下三起谋杀案了,我们无法确定他们会不会大开杀戒。”“但他们为什么想置我们于死地?”“如果我们死了,就不会有人把他们俩跟范奈克夫妇的命案扯在一起,更不用说是那个博衡警探了。他们就可以放心地继续在伦敦过他们的日子。我说过,他们两个都是社交动物,他们不会愿意放弃早已习惯的生活方式。”“但在发生了这些事之后,他们想必无法恢复在社交界的地位。也许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有罪,但蜚言蜚语一定会有很多。”“一些杀人的蜚言蜚语国不了他们的命。”麦修在一具开启的石棺边缘坐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有道理。”伊晴扯下盖在一堆土简上的帆布。她把帆布扔到旁边,拾起最顶上的那块土简。“但是我仍然得告诉你,我没办法再过这种受约束的日子了。翠欣似乎不介意,但我会被逼得发疯的。”麦修感到好笑。“你也许会想知道,过去这个星期来我对你和翠欣设下的限制并不会比伦敦大部分贵族妇女欣然接受的日常限制更多。”“哦,我可不打算欣然接受太久。”伊晴弯腰审视另一块土简。“麦修,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他盯着她迷人的圆翘臀部。“问吧,夫人,我今天任凭你差遣。”当她不自觉地摆出这种撩人的姿势时,他都有股掀起她裙子的冲动,他总也还可以辨称那是另一种奇特的萨玛做ài姿势。“你知不知道卢乔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问题令他大感意外,他愣了一下方回过神来。他深吸口气。“知道。”“我想也是。”伊晴打直腰杆,开始小心翼翼地排好土简。“怎么样,爵爷?可以告诉我吗?”麦修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手上的笔记本。“卢乔治企图杀我,结果在攻击我时丧生。”“我的天啊!”伊晴猛然转身,手肘不小心撞到土简堆。她急忙伸手扶稳它们,但她的目光不曾离开他的脸。“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当时我们在勘探迷宫里的一条走廊,我走在前面。卢乔治总是说我对那种事比他在行。”麦修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遇到一段石梯,前一秒他还置身在地下迷宫的狭窄走廊里,下一秒他已悬在一段向下的漫长石梯边缘。“怎么了?”卢乔治在他背后问,他的声音听来沙哑又带点喘。“另一段楼梯。”麦修举高油灯,但灯光穿不透楼梯底的浓浓黑暗。楼梯看来好像直通地狱似的。“看起来很危险,我们需要绳索下去。”“快点。”卢乔治命令。“我们不需要绳索。”“不安全,我连楼梯底部都看不出来。”卢乔治粗嘎的吸气声引起了麦修的警觉,他转身查看出了什么事。卢乔治高举着铁铲朝他冲来。“乔治。”“我说了你不需要绳索。”卢乔治面目狰狞地把铁铲用力往下挥。麦修移动身子,但走廊的空间太过狭窄,使他没有闪躲的余地。铁铲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地擦过他的脑袋,但重重地落在他肩膀上。他痛得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向最顶层的梯阶。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死亡的边缘摇摇欲堕。紧接着,他丢掉油灯,恢复了平衡,往前扑向那个曾经是他知己好友的人。“去死吧你!”卢乔治高喊。“我再也不需要你了,你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铁铲再度举起,麦修抓住木柄把铁铲从卢乔治手中扯出来。“你非死不可。”卢乔治冲向他。麦修把背紧贴在走廊的石壁上。卢乔治伸手抓向他,但愤怒使他失去准头,他没有抓到麦修,反而因用力过猛而冲向楼梯顶层。卢乔治好像在那里悬停了几秒钟,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挥动着。麦修扑过去,想要抓住他把他拖回安全走廊上。但是他迟了一步,卢乔治越过边缘,一头栽向楼梯底部的无尽黑暗里,他的惨叫声在走廊回响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