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了,年龄也不小了。为什么不结扎?”妈妈真的诧异了。她回忆起美国人办的台安医院,在怀安安时,护士就例行公事似地问她产后要不要顺便结扎。
“因为,”石医师好整以暇地说“结扎是无法挽回的。您想想看,人生无常,万一孩子出了事,您若想再生,结扎了就不可能了,那多可惜!您可以吃避孕药,或者装避孕装置,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让男人结扎,因为男人结扎,不但手术简单,而且随时可以挽回”
“像您这样的女性,”石医师正视着妈妈“为什么不多生几个?”
妈妈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我我我——我已经三十八岁了——”
“三十八岁算什么!”医生很诚恳地说着“您有能力抚养孩子,您有时间和智慧培养孩子您这样的妇女不多生几个孩子,谁该生呢?”
“唉!”石医师似笑非笑地继续说“你们这些解放了的女性最难缠!”
“您自己有几个孩子?”妈妈不服气地问。
医生笑笑:“五个!”
“哦——”妈妈没有声音了。
一个阳光懒懒的下午,妈妈和几个三姑六婆在艾瑞卡家中喝咖啡。艾瑞卡的儿子已经读研究生了,周末回家来,像圣诞老公公驮着一大袋脏衣服,丢给妈妈洗。有写不出来的专题报告,艾瑞卡就到邻居家去为儿子求救——邻居中反正有的是经济学博士、心理学博士、医学博士、文学博士。
“要男人去结扎?”艾瑞卡差点打翻了咖啡“当年我不能吃药,因为我对药物过敏,然后装了避孕环,yīn道又不断地发炎,只好哀求我丈夫去结扎——你想他肯吗?”
三姑六婆全瞪大了眼睛,齐声问:“不肯?”
艾瑞卡摇摇头:“他宁可砍头!”
海蒂也摇摇头:“我那一位也不肯。”
苏珊勇敢地下结论:
“男人对自己缺乏信心,他必须依赖‘那个’东西来肯定自己。”
三姑六婆喝口咖啡,心有所感地点点头。
在当天的晚餐桌上,妈妈对爸爸特别殷勤,不但给爸爸准备了白葡萄酒和大虾,而且禁止安安爬在爸爸肩头吃饭。
吃过饭,爸爸正要推开椅子起身,被妈妈一把按住,她很严肃地说:
“你坐下。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什么事?”爸爸脸色也变了。他一看妈妈表情就知道有什么灾祸要降临。他坐下。
妈妈小心地把石医师的话重述一遍,然后开始早就准备了一下午的说辞:“所以最理想的办法,是男人去结扎”
爸爸脸色舒缓过来,说:“好,我去嘛!”
“男人结扎手术非常简单,几分钟就好,又不痛苦——”妈妈继续背诵。
“好嘛,我去结扎嘛!”
“而且,结扎并不影响男人的能力,你不要有什么心理障碍,有信心的男人——”
妈妈突然停下来,定定地看着爸爸“你刚刚说什么?”
爸爸耸耸肩:“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去结扎嘛!怎么这么罗嗦。”
他推开椅子,到客厅去找儿子玩。客厅响起父子俩追打的笑声。
妈妈呆呆地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