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木的香气,淡静而天然。
墙面的痕迹又多了几道,凹陷的地方甚至还藏着暗沉的血渍。
这间木屋子,一进去就可以感觉到,一股逃无可逃的寒凉,森冷刺骨,形如地狱。
“秦安是说把我们丢进去吗?”
黎未淡然站在碧玉般的池水前,问身后垂首低眉的侍女。
“是。”
“由你亲手推进去?”
“是。”
“好了,”黎未点点头“你走吧。”
侍女一愣,不解的抬头看向黎未“公子?”
“走吧,”黎未没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池水“离开这个地方,或者假装晕倒,怎么都行。”
侍女迷茫了!
额她很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你”往前迈了几步。
“祁晨,打晕她。”没等对方说话,黎未直接打断。
关键时候,绅士风度能省则省!
祁晨也是一脸不解,但是他好就好在不求甚解,很听话,毫无异义的执行了黎未的命令!
啪——
一个手刀,侍女乖乖的倒地!
“你想做什么?”祁晨俯身细细的看了看晕过去的侍女,问黎未。
黎未皱了皱眉头“拆了这间屋子。”
“拆了?”
“熏人yu呕的血腥味,还有墙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见就想吐。”
祁晨诧异“你是故意激怒他的?”
“不是,刚巧碰到这个机会。”
祁晨笑了,轻声道“秦安最大的失误,就是太轻看你。”
“不,”谁料黎未却皱眉否定了祁晨,他道“他并没有轻看我,一直都小心的防着。毕竟也是一国重臣,城府必定不浅,还没昏聩到在这些小事上翻船的地步,而且,放我们来这儿,他是故意的”
祁晨惊异的连声音都微微变了“故意的?他目的何在?”
“借我们的手,毁了这个地方,”黎未冷冷一笑“不要忘了,‘碧潭’里的水对我们是刑具,对他,同样也是甚至他比我们还恐惧这个地方,因为他比我们更不洁”
“那他为什么不亲自”
“不亲自来的原因只有一个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无法引流,要想毁掉势必要剖开那个水池,而要剖开水池,就肯定要沾到‘碧潭’的水况且,这儿的记忆太多太好,秦安不忍心亲手谋杀”
“他不必亲自来”
“不要太天真了祁晨,你以为这个地方有光明到可以众人皆知的地步吗?难道没发现,每次来这里的人,除了他,就只有地上的这个侍女了!最适合用来利用的棋子,就是我们,或者是你因为你比任何人都要恐惧和憎恨这里,他不用强调你都会把这里毁灭的干干净净,不要以为他昏聩,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呵,不花费任何力气就可以彻底拔出一颗毒瘤,这样的好事,秦安没道理不捡。”
“而且这里是他的耻辱,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你即使在这儿呆了两年,也无法离开这个小院,一直被软jin祁晨,肮脏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见人的!”
祁晨怔住,愣愣看着黎未。
这个人,是天子骄子,命定的不凡者,他敢保证,和他为敌绝对不是好事!
“带着侍女退后。”
不再看祁晨脸上的震诧,黎未淡淡的在池边蹲下,望着那潭翠碧如玉的水。
祁晨点头,拉起晕倒的侍女后退几步。
手腕一翻,手心出现了一把亮白而锋锐的短刀,黎未面上没多大表情,将刀cha入池子的边缘。然而不远处看着黎未的祁晨却狠狠一惊,眼睛立时瞪大,难以置信般望着黎未手里的短刀!
那把雪亮的寒冰短刀,不是秦安送给易相的义子,易雷的随身兵器吗?!不久前他还亲眼看见易雷当着秦安的面,用那把短刀割断了一个娈童的喉咙!
那把刀,每一寸都沾满了血腥,还在秦安手里的时候就尝过很多人的血,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在黎未手上!
只有一瞬间,祁晨的眼底就翻涌起了铺天盖地的怀疑和惊痛!似乎被谁深深背叛了,耗尽一生都无法原谅!
那把刀,曾经刺穿了他的身ti,刺穿了兄长的眼睛,刺穿了他此后的所有年生,每每午夜,都会大汗淋漓的被它惊醒!
你无法想象,一个人被一把刀刺穿了眼睛,划破了眼眶,留下满脸鲜血的场景!甚至他无法发出任何呼痛的声音,直到那只已完全破碎的眼睛再也无法闭上,空洞的,血涌如泉!
怎么会在他手里他们从不离身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黎未手里?!
祁晨根本没注意黎未是怎么一丝丝的掀下了那些陈旧的木纤维条,也不在意验身汤会涌到哪里去,放下了昏迷的侍女,他悄然返身回去,宽大的衣袖微微一扫,揽过一个角落里曾经用来装药的瓷瓶,无声无息的装起了一瓶鲜翠如玉石的池水。
似乎过了很久,祁晨静默的站在黎未旁边,看着他掘出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细小隧道,像迷宫一样纠缠在一起,无始无终。
“退后。”
黎未把刀cha入刻痕的最尾端,头也不抬的对祁晨道。
顿了顿,祁晨果断的后退到大门开出。眼角余光瞟到已经处在绝对安全地域的人,黎未探手摸到腰间,骨节清劲的手指一曲,勾出一条几乎透明的细长的带子,沿着他的掌心盘旋而出,彷佛没有尽头般。
那是“悬隐线”非王族出身的金狐特有的一种线。无始无终,长得没有尽头,可以无限制的吸纳一切有物质形态的东西,任何东西都斩不断,一旦使用,线头便融入金狐骨血,自动断裂。
这种线,唯一的作用便是远距离控制,线身所吸纳的东西,会在金狐需要的时候通过线头,与金狐产生共鸣。就如同一把琴,琴者愿弹它才会响,不愿弹则永远沉寂。
而现在“碧潭”水是琴,黎未就是隔岸远观的琴者。他若弹,这道“悬隐线”下的水,便是直扑敌人的恶魔,是最深沉犀利的武器。
黎未负手站在池边,指尖勾起“悬隐线”的线头藏在他微微起搏的血脉里,泠泠闪着光。“碧潭”里的水在线条侵入的瞬间震动了一下,随即就像潭底突然开了口般,迅速的下落。
渐渐的,露出了池底。
眼神一凝,池边青衣的青年猛得后退了几步,眼睛难以置信的瞪大。
天,池底竟然满满的附着一层白的虫子。不知道是什么异物,在池水被吸干的瞬间,那些虫子忽然齐齐抬起了肥硕的头,朝着岸边的人发出奇怪的嘶鸣。
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强烈的恶心感立时翻涌而起,黎未一手撑在池边木躺椅上,一手死死按住腾沸不止的心口,几乎要止不住的干呕。
那些诡异的虫子
难怪泡在池水里时觉得池底滑腻腻的!因为会游泳,所以没有在池水里滑到,可若是不会游泳呢,就会立刻陷入虫窝里去!
那种场面,光用想就恶心的人汗毛直立。
之前那些被池水杀害的娈童,确切的说应该是被这种诡异的虫子杀掉的吧,被撕药,钻入身ti,捣毁内脏,直至吐血,呕出身ti的碎片,最后死亡
手指下意识的绷得极紧!
这种人,怎么还能逍遥的活在世上!品行败坏,草菅人命,这样的人难道就没有律法的制裁吗?
虽是淡漠的性子,不爱管人闲事,但是亲见了这么多惨烈的东西,青衣的青年终于明白过来。这里,不是他熟悉的21世纪,没有公平,没有自由,这是一个真正的弱肉强食的世界,是权力绝对的温床,完全的铁与血!
在这里,他唯一能寻求用以自保的,就是力量!
手心摊开来,看着掌心那把雪亮锋利的短刀,青年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而恣意的笑!
骨血里深埋的属于狐妖的杀戮,终于在这一刻觉醒过来!生命,只有强者才能拥有!
“祁晨,”没有回头,黎未忽然淡淡问门边的祁晨“若给你机会,你会离开这里吗?”
祁晨没懂黎未的的意思,疑惑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青年笑了“利用起你的力量,一起闯出去吧。”
祁晨身ti一震,惊诧的看向池边的青衣青年。
他知道?!他知道他在力量上的隐瞒!
不再说话,黎未望向池底恶心的虫子,手腕一翻,雪色短刀箭一般激射出去“刷刷”掠过池底,碧绿的汁液溅起,白的虫子齐齐被刀子削掉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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