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哭了。”
却没有人能让她求,因为送回面前的只有一具无头尸首,还能向谁求情?
“可知道为何忍了这么久,我们才动手?”福浅荷似乎不急着要她的命,慢条斯理的说:“要让敌人松懈,唯有使他忘记。只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忘得如此快。就像你曾经说的,万俟家向来团结,家族上下一心,所以就连一条人命,都能上下一心的忘却。”
“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拿的主意,是我建议杀了福相,是我鬼迷心窍,我这就向福相跪拜。”东菊篱继续磕头。
昔有帝女舜容为爱几度沦为说客解救丈夫,今天她一个寂寂无名的金商东菊篱,为了家族向灭族仇人跪拜又有何可耻?
“菊姊又何必为了一个只爱你的才能,不爱你的男人做到这种程度?”福浅荷突然语重心长,并蹲了下来,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万俟懿并不想要你的孩子,对吧?然而你知道吗?我却是不想要他的孩子,所以我也那么做了。”
跪伏在地上的东菊篱骤然瞠大双眸,完全没有发现这是福浅荷想看她痛苦的计谋,左胸口一直没愈合的伤瞬间被扯裂到极限,痛得连呼吸都忘了。
万俟懿真的要了福浅荷吗?
她不在乎福浅荷因为痛恨万俟家而扼杀了腹中的孩子,只想问,他真的碰了福浅荷?
为什么他能抱一个娶进门不到一年的女人,却连吻她都吝啬?
她不相信,在他心中,福浅荷现在比她更美
痛苦大过难堪,眼前一阵晕眩,东菊篱崩溃的呜咽,哭声零碎。
“没错,这样的眼泪才真实,才能打动我嘛!”福浅荷有了报复的快意,从容的起身“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万俟懿确实只爱你是个商人。”
“贱婊子,别妖言惑众!”炎阳帮中有人看见东菊篱从跪姿变成蜷缩在地上,心碎的哭泣,忍不住出声怒骂。
“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信或不信,自然是由菊夫人决定。”福浅荷盈盈一笑,对自己说的话能如此轻易的让东菊篱痛彻心扉,感到满意。
就是要死,她也不会让这些始作俑者死得太痛快,若不折磨东菊篱,她如何有为父报仇的快意?
“现在,所有参与的人都得死。”福浅荷伸手,迎出血溅全身的兄长福拾翠“我要万俟氏家破人亡。”
匆促间,东菊篱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拖起,憔悴的回眸,见到一手促成的虎穷追在后,也见到有万俟懿的世界一幕幕和血纷飞。
一个倒了,两个倒了,三个倒了渐渐都倒了,然后她也倒了,只剩空洞的眼还固执的映着残留的荣光和分离。
懿哥,别了,小菊先走。
勿念。
万俟非带着剩余的炎阳帮众从只剩下血和尸体的祖宅仓皇逃出,回到万俟家退守的小城,第一次见到弟弟垂落脑袋,主位上的身影散发出浓浓的绝望。
万俟懿没有哭当然,再也笑不出来。
“开门,把金岳十八家的盟军人马和炎阳帮悄悄的送出城。”他沉静的开口“回去后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懿最后能为大家做的事。”
家族兵变,他怎么也算不到养虎为患。
失势了马上会有更强大的敌人来穷追猛打,身为商人,他只求牺牲降至最低。
其他的,也无能为力了。
“懿,家里”万俟非一身狼狈。
“慢,按住我。”万俟懿打断他的话,沉着的强忍着感觉。
厅内,众将无语,也动不了。
“我说,抓住我,求求你们。”冷静的声音中有一丝崩溃。
身披战甲的将领们面面相觑,踏出理解的沉重步伐,来到主子的身边。
“不够,再来。”万俟懿让五、六名彪形大汉按住自己,才看向兄长“说。”
万俟非五官扭曲,悲痛的说:“福家兄妹往家里去,现在”
未几,厅内传来震天价响的悲怆哭吼。更多将领上前,压住落下男儿泪、痛泣嘶鸣的主子,也纷纷含泪低泣。
“我找不到小菊”万俟非亦难以忍受,泪水夺眶而出。
又是声声哀咆,小城内弥漫着肃穆哀戚,厅内人人落泪。
“压紧我!”万俟懿泪流满面,还是命令。
家破了才知道自己胡混了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贪婪的奸恶之事,结果不只家族,连心爱的女人也保不住。
当他问,还剩下什么?
回应的却是一屋子的男儿泪
那一天,万俟家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