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苏醒前痴痴盯着少女,以致错过了逃命的先机,差点沦为鬼牙众的刀下冤魂。鱼同休任天门掌教的时间很长,虽无建树。
在武林中名望却高。推崇他的人,都说这位“云尽天君”处事圆融,与人为善,其实也就是和稀泥。
近二十年前妖刀作乱,百观受害的与未受害的吵作一团,主战主和相持不下,最终各行其是,损伤更重,还折了像“冲霄一剑”魏王存这样的名宿高人,只议不决的鱼同休恐怕要负最大的责任。
战后有些马屁之徒赞他善于保全,也有不豫者讽刺他“韬光养晦”鱼同休俱都含笑受了,无意辩驳,老着面皮赖在掌教大位上,死活不肯退,直到保了鱼映眉接掌镜庐,才金盆洗手,退隐山林。应风色在白城山见过老人一回,聊了几句,只能用“如沐春风”四字形容。
鱼同休生得玉树临风,年轻时便是东海武林有数的美男子,温文有礼,语声动听,招惹桃花无数,却没有一个愿意跳出来指摘他始乱终弃、毁其名声的,光是这点就教人佩服得不得了。
会在身边摆上这么个纤细姣美的人儿,亦合老人脾性,应风色并不以为她是招摇撞骗之徒,温言笑道:“敢问姑娘高姓大名?彼此合作却不通姓字,多少有些不便,冒昧之处,望祈姑娘见谅。”
少女见他剑眉星目,笑出一口齐整的白牙,拿下银色鬼面后,模样英俊疏朗不说,温文的口吻分外亲切,听着听着俏脸微红,忍着面臊别过头去,唯恐他看出端倪,冷哼道:“我我叫储之沁。
等一下,你叫师叔不就行了?名儿姓的都不必。”才省起“姑娘”二字喊得不对,微蹙刀眉,带上一丝责备的口气。自称“储之沁”的少女不算黝黑。
但比之于鹿希色的玉白、江露橙的乳白,以及言满霜那透着一抹酥红的粉润缟白,浅蜜色的肌肤实在说不上白。
但谁都瞧见她言语间颊畔飞上两朵彤云,可见酣热,居然是容易脸红的体质。龙大方心中不是滋味,自我解嘲:“以师兄的武功人品,储姑娘看上他也不奇怪。”
想起江师妹的好处,偷偷拿眼去瞧,只见江露橙似笑非笑,视线却径往鹿希色处投去,似对她的反应饶富兴致。却听应风色道:“储莫非是陶夷储氏?原来姑娘与我是同乡啊。”
鳞族五郡之中,陶夷一郡以应、魏两家居首,其余皆未能与之比肩。储姓乃褚氏的分支,连本家都只能从第三名排起,家门自是比不上应风色。
果然储之沁有些下不了台,硬是挤出满面不屑,昂着下巴哼道:“谁与你‘姑娘’?是师叔!都说人在江湖,抬家门有意思么?穷极无聊。”众人心想:“你当然是这么说了。也不想想是谁的门第高。”
鹿希色先前见她割伤应风色,始终冷着一张脸,听她出言不逊,不想让她太好过,盯着少女上前几步,却被应风色挽住。
“通过姓字,便是战友了。”应风色对储之沁一抱拳,居然就撇下了她,转头关心何汐色去了,众人围将上来,介绍新加入的的江言二姝,谁也没理储之沁,仿佛当她空气一般。
储之沁就这么错愕地站在原地,模样有些僵,走也不是,又放不下身段,上前蹭个脸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应风色问起先前之事,何小弟口舌不如兄长灵便,说得不清不楚。
储之沁本不欲与何汐色相对,竖耳听了半天,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纠正几句,到后头索性转身接口,反客为主,自顾自地说起来。
“河上游有座木造的三层塔,像是没有水车的磨坊,周围有几间屋子,约是库房畜栏一类。我醒来就在那儿了,这位何也是,还有其他三位。”
她们五人走出屋外,没能说上话,鬼牙众就来了,何汐色扮作县令、储之沁扮女冠,原本就佩着剑,她的另一柄剑却是从身亡的“师侄”腰畔摘下的。
两人且战且退,一路逃到缓坡上,见到更多仅着单衣、手无寸铁的使者,还有一座八人抬的花轿,惨烈的屠杀顿时在眼前上演。
“几个黑衣人抬走了花轿,留下来的则把我们逼向桥边,耍着玩似的围战,直到你们过来。”应风色点了点头。
“是了。你说的木塔,离这儿有多远?欲解使令,料须着落于此。”储之沁微蹙柳眉,手指雾中。
“就在前头,约莫一百步不到,是雾气太浓被遮住了,否则应能瞧见。”何汐色也点头附和:“明明很近的,不晓得为什么一起雾就瞧不见啦。”
应风色心念微动:“那里有多少鬼牙众?”储之沁轻摇螓首。“不知道。走得匆忙,瞧不真切。”运古色没好气道:“估计一下你懂不懂?没人问你准数儿,就是做个参考,要不怎知要打呢,还是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