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深感同情,或还有一丝遗憾歉疚。
但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多。反过来说,想离开也没那么难,用不上激将法。既然不愿接受我的好意,你就走罢快些。”
连在床底下的应风色,都能察觉末尾二字的急促,鹿希色的夜行靴忽消失在视界里,伴随着轻细的“喀!”窗棂闭合,那缕若有似无的肌肤香泽消失无踪,犹如一场无迹春梦。
女郎临去之前,依稀听见她喃喃道:“真能走得了么?”透着难以言喻的自嘲与寥落。不及怅然,冰无叶也失去踪影,隔邻传出极细极微、却无法忽视的动静,应风色辨出是机关开启之声
藏着韩雪色的床底暗格被人打开,安静不过片刻,几不可辨的脚步突然变得清晰,来人的鞋履声带着明显的烟火气,砰砰砰地翻箱倒柜起来“怎么不见可恶!”
尽管刻意压低了嗓音,竹簧的嗡嗡振响还是能辨别出显而易见的女子声线。(是那位女羽羊神么?)门扉“咿”的一声推开,第三双夜行靴跨过低槛,却未继续迈步,来人低唤:“小姐!”
却是朝外头喊的,尽管刻意沉声,却难掩那股子温婉,是应风色最欣赏的千金闺秀型,辨不出年纪,只觉十分沉稳,并无一丝仓皇失措。
第四双靴子才到门外,经竹簧变声的嗓音愕然低呼:“怎怎会如此!”差点没抑住音量。女羽羊神是个有“小姐”身份的人,应风色暗忖,如非年纪很轻,就是云英未嫁。
先进来的侍女,与她没有明显的修为差距,起码从脚下功夫听不出,来历绝不简单。女羽羊神径入室中,屈膝伸手,不死心似的探过尸身鼻息颈脉,啧的一声:“可恶!怎会如此轻易便死?”
难见神情,分不清是惋惜或懊恼。应风色索遍枯肠,想不出鹿希色、柳玉蒸及无乘庵诸女外,还有谁会对自己的生死如此上心,又能符合此姝的年龄武功,只觉其中迷雾重重,摸不着脑袋。
“由腹间创口推断,或是运日匕所为。至少有三处。”侍女蹲都没蹲下,只一瞥便得此结论,眼光不可谓不毒。“窝里反?”女羽羊神尾音微扬,隐带杀气。“有可能。”
侍女低道:“但小召羊瓶既碎,使者自都昏迷不醒,能劫走点子的,必不是杀死应风色之人。这或许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只是不巧撞到了一处。”
足尖轻移,从应风色难以望见之处拖过另一块莹碧碎片,示以其主。女羽羊神“砰!”撮拳抡墙,打得粉尘迸碎,切齿道:“咱们费了这么多年的工夫,精心布置,不惜血本拉联西山的官署商团。
在燕无楼和那些央土武林人的身上耗费心血无算,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将阿雪劫出那杀千刀的奇宫,怎会出这等纰漏!
阿雪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生可恶!”侍女柔声道:“小姐顾惜旧情,念念不忘,韩公子一定不会有事。
横竖不离此间,咱们仔细寻找便是。”女羽羊神颇受鼓舞,声音明显打起了精神,沉吟道:“媚世办事一向牢靠,说不定有什么顾忌,才把阿雪藏到了别处。找她问个明白。”
应风色心想:“玉霄派果然与羽羊神有勾结,却非起初的那一位,而是这名女子所扮。双方看来并不合拍,起码这回她是不知情的,不晓得迎仙观养出的徒子徒孙,竟对胡媚世出手。”
越觉女子口吻似曾相识,那一口一个“阿雪”印象中听谁这样叫过韩雪色章尾郡始兴庄。那宛若妖怪般、枝桠恣意横生的老樗树下,还有死而复生的阴人,发狂也似蜂拥而上的平民百姓他想起她是谁了。
那依偎在十七爷身畔,蜂腰盛乳、体态婀娜的女子,蓝衫围腰,英气勃勃,使布包裹起的两杆短枪的她叫什么来着?杨不对,应该是梁,说是濮阴梁侯之女,也算是将门出身是了。
梁燕贞!应风色甚至不算认识这人,就是同桌吃了顿饭。通天壁惨变之后又过一阵,梁燕贞上山来瞧“阿雪”那会儿,韩雪色还待在风云峡,魏无音也是。
当晚四人围桌吃饭,一样是厨子老高的手艺,一样是福伯支使侍女,进进出出布菜服侍,但桌上只他一个是外人。
三人就算言语寥寥,偶一交会的眼神也仿佛说着他不明白的许多事,翌日应风色索性不赴正午的送行宴,魏无音也懒得管。
那时梁燕贞蓬头褛衣,一身烟尘,虽然身段曼妙,远不到乞丐婆的地步,与初见时的飒爽明媚直若两人。容色与其说是憔悴,更像整个人被掏空了,只剩一片虚无。
魏无音那厮问她有何打算,约莫想顺藤摸瓜,安排女郎往他那一亩三分地的封邑。梁燕贞空洞一笑,低头喝汤,直接漠视了他,应风色差点鼓掌叫起好来,是那晚最令人愉快的瞬间。十年来。她没忘了要带“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