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武伊琳孤零零地站在城楼东侧。她地嘴角不禁微微上翘了一个弧度。随即又意味深长地说:“伊琳既是方城县主。又是立节王妃。身份地位算是女人之中拔尖地了。可是那又如何?母家覆灭。再无一人显赫;我家二郎又不是喜好女色地。据说很少在她那里留宿。不过是徒有尊荣而已。十七娘。你能有今天得来不易。千万不要沦落到她那般境地。”
见太平公主施施然朝顶楼而去。凌波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那边地武伊琳。然后方才别转了目光。却是再也没有赏灯看百戏观伎乐歌舞地兴致。悄悄地也从另一侧阶梯下了城楼。此时李旦李隆基父子都仍在顶楼上观灯赏玩。百官贵妇无不趋奉。因此这阶梯上就只有她和身后地武宇而已。然而。当她拐了一个弯快要到底地时候。旁边却猛地蹿出了一个人来。
武宇几乎是本能地抽刀出鞘闪到了凌波前头。待到看清了来人方才收刀后退。脸上却露出了几分恼火:“高大人。你这么冒冒失失冲出来。要是我给你一刀算怎么回事?”
尽管知道当年那几个闷葫芦如今已经很会说话。但高力士仍不免气结。直到看见凌波忍俊不禁。他方才不得不按下心头气恼。四下里望了望。见楼下值守地宦官都是自己地心腹。周遭也没有什么外人。他方才压低了声音说:“我问你。当年恒安王家那位千金是不是住在你家?”
“你是说十九娘?”凌波眉头一挑。颇有些莫名其妙。“她们母女二人确实住在我那里。那又如何?”
“你怎么那么管闲事!”高力士气急败坏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脑袋大了好几圈,最后方才长叹了一声“你知不知道,陛下自从那一次在曲江池遇见她之后,就颇有些留心,之后更让崔日用去暗示了几句。没想到那杨氏忽然带着女儿跑了,不多时又跟着你回来他娘的这算是怎么回事!”
想到某个李三郎还是郡王的时候便是姬妾如云,想到他成为太子之后更是把东宫塞得满满当当,想到他如今的后宫几乎是太上皇李旦的五倍还多凌波只觉得心头火起,当下就沉声说道:“他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当初他还可以说是用沉迷美色来蒙骗别人,如今他已经是天子,一味地好色算什么!”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高力士必定会厉声呵斥回去,但此时却有些哑然。望着凌波那张阴沉沉的脸孔,想到宫中那一位位千娇百媚的美人成日里都在翘首盼望君王临幸,想到如今那已经被册立为王地两位皇子,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尽管他并没有跟着李隆基很久,但自幼练就地察言观色本领仍是让他看出了某些东西,某些极其微妙的迹象。
然而某些东西他却万万不可宣之于口,于是只得转弯抹角地说道:“要我说,你那位婶娘并不是不愿意,不过是存着欲擒故纵奇货可居地意思。毕竟,宫里已经有两位武氏女,再多上一位大臣们就要上疏劝谏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得说在前头,当今那位皇后并不是一味宽仁不妒的主儿,当初在那种关头能够力挺陛下冒险,足可见她的心机。如今陛下对王氏一族颇有加恩,宫中其他人又无法与其抗衡,如果武明秀自己也愿意,你没必要阻着人家飞黄腾达的路子,这对你自己也有利,不是么?”
凌波勃然色变,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凌波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极其碜人,高力士不禁缩了缩脑袋,半晌才说道:“太上皇王贤妃和豆卢贵妃因为你的缘故,爱屋及乌,因此杨氏入宫好几趟她们都见了,间中武明秀也进宫了一趟。王贤妃和豆卢贵妃都很爱她的聪明灵巧,说是颇肖于你,据说还对太上皇提了。昨日赏灯的时候,太上皇和陛下都曾经在楼上看见她,陛下的神色被太上皇瞧见,太上皇就提起了纳妃之事。”
此时此刻,凌波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眼前又浮现出了武明秀明艳可人的笑容。别人不知道深宫的可怕,但武明秀应该是见识过的,而杨氏也不应该不明白。而李三郎的风流好色更是出了名的,难道她们全都不知道?
见凌波僵硬地从身边走过,见武宇投来了愤怒的眼神,高力士只觉得好没来由。他实在不明白,凌波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如今那位年轻俊朗风流的大唐天子陛下,也同样是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