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谁会闲到去林子的最深处一探究竟,那个小小的,发丝是银色的女孩,终于被府中的一件件琐事所掩盖,淡忘在了人们的记忆深处。一岁又一岁,直到永和三十七年秋。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已经十八岁的李冰璇默默从院子中的葡萄藤架下站起身,阖上了手中的诗笔随录。夕阳斜垂,澄红色的霞光映照在她寂寥的眸子里,像是倒映出了另一个红色的天空,那是另一个自由广阔的天地。
已经整整十一年了,听严婆婆说,今年她就攒够了钱,足够带着自己去遥远的江南定居。诗中的江南,梦中的江南呵。
那是她母亲的故乡,富足的鱼米之乡,在严婆婆口中,她的母亲在成为宫女,被皇帝赏赐给父亲后,常常思念家乡,梦想着回去看看,但直到她去世,都再未闻到过家乡的湿润水汽。
在无数个静谧的夜晚,围着炉边的炭火,小小的人儿蜷缩在老人身边,听着老人为她讲述那些与她母亲有关的往事,向往着江南那片美好的净土。
她想要替母亲去看看她小时候玩耍的那条浣沙溪,想要尝尝江南的鲥鱼是不是如她母亲跟严婆婆回忆时说的那般好吃。
陇西的秋风不似南方的温柔,向来不会怜惜美人,吹起了李冰璇用皮扣在最末端栓起的银白色长发,轻薄的衣衫紧紧贴在她凹凸有致的娇躯上,美好的轮廓在夕阳下泛着目眩神迷的光彩。
但她只是轻咬着唇儿,远远眺望着林中隐隐的一条小道,在那里,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缓步朝着被树木环绕的小屋走来,阴翳在她身后拖成了长长的影子。
老人走在小径上,望向被她照料到大的孩子,那个昔年与篱笆齐平的小女孩,如今已然亭亭玉立了,恍然一眼,她竟像是雪山上下凡的仙女,不渡于这凡尘世间。
她穿着素白的长裙,清颜典雅,眉宇间带着江南的柔婉,琼鼻细挺有棱,唇瓣轻薄,这倒是遗传了陇西的冷冽,白皙嫩滑的肤色,纤柔若雪,宛若不染俗尘的结晶,严婆婆既欣慰又感叹,陇西这般贫瘠的水土,怎能孕育出这般绝世独立的姑娘。
冰璇这孩子,姿色胜过她差点当上王妃的母亲何止三分。“婆婆!”远远的,老人就听见了姑娘欣喜的呼喊声,清冽的音色像是冰泉解冻时相互碰撞的脆响。
“哎”严婆婆长长的应了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了笑容,她看着自己养大的姑娘小跑着过来,轻轻扶着自己的手臂,一身的疲劳仿佛都消之一空,她笑道“婆婆的身体还硬朗着呢,璇儿啊你身体本就不怎么好,还是不要跑了。”
“婆婆,这点路不碍事的,您辛苦了一天,我扶扶您也是应该的。”“哎呀,好好好,婆婆说不过你,璇儿啊真是越来越孝顺了。”
少女扶着老人进了屋,二人共用了晚餐,天色很快就黑下来了,严婆婆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还记得上个月我嘱咐你不让你出去买书吗。
那是因为全城都戒严了,我听府里其他人传的,好像是羌人部落那里有了新的动静,有大军集结的预兆,说不定啊会是一场大战。”
“之前怕你忧心,所以就没跟你说。但我今天突然觉得你也长大了,这些东西瞒着你也不是个事,况且直到现在依然全城戒严和宵禁,所以这个月你依旧不要出府,就老老实实的呆着这里。”
严婆婆道完,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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