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备笑道:“你呀,你呀,得罪了你,当真没好下场。朕是得罪过你,可你想办朕的时候,得通知朕一声。”
贾仁禄知他在开玩笑,笑道:“事先通知了您,还能办得了您?”
刘备哈哈大笑,良久方道:“这该如何诱敌深入,聚而奸之?”
贾仁禄走到案前,低头看着地图,道:“当年孙权曾率军翻越大别山,取道安丰,突袭汝阴,让曹操吃了一个大亏,这次他输红了眼,病急乱投医搞不好又会老调重谈。皇上可令安丰、弋阳两郡郡守,在大别山中广布斥候,注视孙权动向。至于陆逊这路,他现在人在南阳,可通知南阳太守,令其也在境内广布侦骑,哨探敌人动静。各路细作一旦发现吴兵踪迹,立即用飞鸽传书,报与王基知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倘若知道了吴军动向,王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真该撤了。”
刘备微笑道:“嗯,事不宜迟,朕这就拟旨。”
当下刘备急忙草拟了几道密诏,令人用飞鸽传书告知有关人等。这次贾仁禄低估王基了,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却还真两把刷子。他见沿途穷山恶水,地形复杂,也怕孙权翻山而来,在左近设下埋伏,要他好看。他经过一翻深思熟虑,思考出来的方略竟和贾仁禄不谋而合,由于赵云轻装前进,一应令牌信物,都在王基处。王基令人执着赵云的调兵令牌到安丰弋阳两地,假传镇东都督令旨,让其广遣斥候严密注视大别山方向的一举一动。两郡太守见都督放话了,自然令手下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连续作战的精神,到大别山里蹲点。众斥候虽然都不甘愿舍下老婆孩子,到山沟沟里喂蚊子。可是上命难违,无奈之下,一个个卷起铺盖,到大别山各大小山道、险隘峡谷处蹲点守候。可守来守去。这人始终没来。其时正当盛夏,虽然山上阴凉些,可还是热得够呛,众人从早蹲到晚,热出一身大毛汗,去一直没等来人,难免怨声载道。
贾仁禄心中所想倒也不是凭空臆测,实是惴情度理的深思熟虑。陆逊知道孙权失败后,心中所想,还真跟他的大同小异。当下他作表一道,申奏孙权,请他引精兵翻过大别山,抄小路,直扑汝南,以邀援军之后,而自己则在宜城虚立营寨,迷惑敌人,亲率主力化整为零,偷过南阳,攻打新城援军。如此两面夹击,敌人首尾不敌,可一鼓而破,往日之耻也可以一朝尽雪。写好了表章 ,他差一心腹小校拿着表章 星夜前往合肥来见孙权。
那小校领命,将表章 揣在怀里,贴肉收藏,回帐略加收拾,登程上路。行到涢水上游一个渡口,觅船过河。哪知事情还真就那么寸,河西头村子里的一个帅小伙子跟河东头村子里的漂亮姑娘搞上了对象,两家定于今日成亲,新郎官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到河对岸迎亲。这个渡口船只很少,一共就那么几条,光载新郎官的随从都不够。没船坐的人,只好挤着岸上等着过河。除了那个身怀特殊使命的小校外,还有好几拨赶着去河对岸做生意的商人,及害怕打仗想要逃到太平地方的难民,他们都急着过河,见这迎亲队伍老也过不完,难免大声抱怨。新郎官这边仗着自己是地头蛇,有恃无恐,反唇相讥。就这么着新郎官婚也不结了,商人们生意也不做了,就在渡口上吵将起来,人人争得个脸红脖子粗。事情越闹越大,局面越来越难收拾,不少良好市民见不是头,便跑到城里报了官。
其时正当两国交战,属于非常时期,郡守接到报案,亲点大军前去弹压。那小校打上瘾了,竟忘了自己的使命,见汉军来了,也不闪僻,还在那打得个不亦悦乎。当然他要只是动手还没什么,可他偏偏还动了口,嘴里大喊大叫,这一激动,嘴上没把门,用的全是吴侬软语,这一来可就全露馅。郡守见他语带吴音,心下起疑,令人将他逮来搜查,这一搜身不要紧,把陆逊的表章 给搜了出来。那郡守从头到尾看完,吓得一脑门子汗。这乱子他也没心思管了,赶紧回城写了公文一道,连着那道表章 及吴人小校一齐送到了荆州都督曹仁处。曹仁不知贾仁禄想引狼入室,关门打狗,一见这表章 ,大失惊色,忙令辖下各郡严加提备,以防敌军偷过荆州去打援军,这样一来贾仁禄的计划可就算是彻底破产了。
陆逊在荆襄等处都安有细作,各路细作见汉军突然调整布署,加强防备,心觉不对,赶紧回去报知陆逊,陆逊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完美计划胎死腹中,长长的叹了口气,传下将令:“营中乏粮,自今日起,大小将士于营外种豆菽,以佐军需,如有懈怠者立斩!”
话音犹未落,一小校快步进帐,道:“西路军统帅诸葛将军托小的呈上书信一封,请大督都拆阅。”
原来诸葛谨那一路日子也不好过,大军到了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了白帝,可是汉军早已占据了险要,深沟高垒,拒不交战。诸葛谨将智将法,示弱计等等阴谋诡计用了个遍,关公和贾诩就是不肯出辕门一步。其时正值盛夏,诸葛谨大军顶着烈日挑战,多有中暑晕倒者,诸葛谨心想既然敌人不肯交战,老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不如且退,以图再取。当下书信一封,让那小校捎来交给陆逊。陆逊拆开看了,道:“拜上将军,我自有主意。”
那小校领了言语,回转白帝。行至当阳长坂,正遇燕人张翼德的大军。本来攻打江陵的是老将黄忠,张飞好久没打仗了,正闲的发慌。听说刘备只是让他在林子里扮野人吓唬敌人,却把攻打江陵的任务交给了黄忠,大为不忿。于是滥用职权,逼黄忠和他换了个差事,领军杀到。
那小校见前方有大军,赶紧绕道,可不管他怎么绕,还是难逃噩运,被伏路小军逮个正着,解赴大帐。张飞提着马鞭一根,亲自审问,道:“你鬼鬼祟祟的在附近转悠,定是东吴奸细,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给俺从实招来。”
那小校道:“冤枉,小人是附近山里的农民,到这附近来打柴,撞见大军,便躲开了,谁曾想还是被将军拿到了。”
张飞瞪回环眼,道:“你真是附近山上的农夫?”
那小校点点头,张飞道:“知道俺是谁么?”
那小校一见他这脸,这做派就知道他是燕人张飞,佯做不知,摇了摇头。张飞虽粗,却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见他眼神有异,立时明白他在装傻,叫道:“俺有一个方法能搞清楚一个人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万试万灵,你要不要试试?”
那小校道:“什么法子?”
张飞道:“我把你吊起来,打一百鞭子,你要是不死呢,那就是说真话,要是死了呢,那就一定在说假话。”大声叫道:“来人,把这小子给俺吊起来!”
那小校当然知道张飞的鞭子有多厉害,自己怕是连三鞭也挨不了,何况一百鞭,吓了一大跳,道:“别打,别打,我说,我说。”
张飞叫道:“老实说,你到底是谁?”
那小校道:“我是诸葛谨将军麾下。”
张飞道:“来这里做什么?”
那小校道:“诸葛谨将军屡屡挑战不得,军中兵士中暑多有死者,将军体恤下属,打算退兵,故修书一封托我带给都督。”
张飞问道:“那陆逊小儿怎么说的?”
那小校道:“都督说他自有主意。”
张飞道:“他妈的,这叫什么回答?他到底是让诸葛谨退还是不让诸葛谨退?”
那小校道:“这个小人就不知了。”
张飞道:“陆逊小儿在做什么?”
那小校道:“小人见陆将军催督众人于营外种豆菽,自与诸将在辕门射戏。”
张飞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黄毛小子,就知道玩,知道什么军旅大事!这江陵城可是俺的了!”眼珠一转,对那小校道:“你回去告诉诸葛谨,就说敌军深沟高垒,坚守不出,与战无益,不如速退。”
那小校道:“这个”
张飞道:“怎么不去?你要是不去,我把你吊起来活活打死!你要是去了,我保奏皇上,封你为将军,另赏黄金千两,封邑千户。”
那小校在吴军中混了十来年,还只是一个小校,心中正感不爽,听张飞这么一说,又素知他从来说一不二,不禁怦然心动。
张飞见他颇为意动,道:“不去则死,去则作官,这其中的差别可是甚大,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那小校沉吟半晌,咬咬牙,缓缓的点了点头。张飞哈哈大笑,道:“摆宴,为这位壮士压惊。”
那小校出了大营,径回白帝,将张飞的言语禀报诸葛谨,诸葛谨道:“都督要我速退?”
那小校点点头,诸葛谨道:“都督作何举动?”
那小校道:“张飞兴师进犯江陵,都督已率军急退,回江陵与张飞周旋。”
诸葛谨大失惊色,道:“什么张飞攻打江陵,江陵若失,我之后路断矣,不可不救。”想了一会,大叫:“传令,拔寨都起,回师江陵。”
早有细作将敌军拔寨的消息报入白帝城中,关公已收到了张飞的消息,捋须微笑道:“敌人终于动了,破敌只在今日。”
贾诩道:“都督打算如何破敌?”
必公笑道:“敌军归心似箭,无心恋战,乘势追将上去,破敌必矣!”
贾诩道:“困兽犹斗,何况是人?若逼得太急,将致死力。吴人乘船而来,必乘船而去,不如暂且驻兵,待其半渡,然后击之。已渡者免,未渡者争先,谁肯死斗?”
必公哈哈大笑,道:“诚如公策,破贼必矣!”
诸葛谨大军拔寨起程,来到江边,整队上船。刚刚上了十分之三,甘宁兵到,大呼酣斗,吴军个个都知道只有逃到船上才安全,争着上船,乱作一团,不少人反被自家人挤到江里喂了鱼。诸葛谨禁止不住,只好改走陆路逃生。没有上船的吴兵,都随着主将乱窜。已上船的将士见自己逃得性命,暗自庆幸,这时险境未脱,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主帅不主帅了,自己开着船先跑了。
必公指军大军在后掩杀,掠取旗鼓戈甲无数。诸葛谨奔至北井,兵士饥困,实在跑不动了。幸喜追兵已远,暂且停留,埋锅造饭。饭刚熟,汉军又到。吴兵不及下咽,弃饭而走。汉军也不客气,饱餐一顿,长力气了,尽力追逐。吴兵自相践踏,死者甚多。诸葛谨马失前蹄,栽将下来。关公赶到,抬起偃月刀就要斩将下去,忽想起他是诸葛亮大哥,道:“看在你弟弟份上,饶你狗命,速回江东,令孙权早写降表,纳贡称臣,否则大军到时玉石俱焚!”
诸葛谨没想到在关公刀下竟也能捡回了一条小命,口中直叫:“一定,一定。”抱头鼠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