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中,在场竟无一人看清。
岳宸风这一掌意在制服漱玉节,只用了三成劲道,楚啸舟被打得倒退两步,手里的布包“唰!”
直指岳宸风。岳宸风左手三指一合,将布包尖端牢牢箝在面前,距离鼻尖仅仅一寸之遥,鼻息陡然间吹落几根粗硬唇髭,不觉笑赞:“好刀!”指尖用劲,嗤嗤几声裂帛急响,绸布包巾鼓胀爆碎、四分五裂,露出一柄形制殊异的蛇形弯刀。
寻常弯刀不过尺半,这刀光是刀刃便近乎三尺,已较一般长剑更长。刀柄更是颀长,上有暗赭缠革,形状虽是弯刀,刀柄、尺寸却更像是斩马刀。刀刃如雪,令人不寒而栗。刀身扭曲如蛇,刀尖便是一枚抽象的三角蛇首。
刃体在靠近握柄处有一弯弧,要说是吴钩原也使得。楚啸舟唇畔咬着一抹鲜血,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白得渗青,高瘦的身子如墨梅铁干般晃也不晃,刀尖凝立不动,低声道:“足够杀你。”
漱玉节早已将琼飞扯退了几步,以身子遮护女儿,扬声道:“啸舟,不得无礼!”岳宸风指劲一收,毫不惧蛇刀前搠,取了自己性命。仿佛回应他的自负与胆色,楚啸舟收刀臂后,按着伤处缓缓倒退,任谁看了都不怀疑他能突然止步出刀,于一击间杀敌。
岳宸风抚掌大笑,赞道:“好汉子!中了紫度神掌还能说话、能站立行走的,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头一个。”
他这掌不到三成劲力,说这话固是有意吹捧,但在场众人都是给紫度神掌种过雷丹的,对雷劲贯体时的剧烈痛苦可说是刻骨铭心,有人甚至捱不过那样的折磨、当场便咬舌自尽,因此无不佩服楚啸舟的忍耐工夫。
漱玉节柔荑连挥,轻拍他几处大穴,袅袅下拜:“这孩子不通世故,并非有意顶撞。恳请主人宽宏大量,赐下丹药。”岳宸风笑道:“这个自然。
是了,他叫什么名字?”漱玉节道:“回主人的话,这孩子叫楚啸舟,乃水神岛累世家臣。其父于两年前身故,他孝期未满,未能继承“越王蛇”的族号。妾身原想等明年行过大礼,再正式引荐给主人,请主人种丹赐药。”岳宸风点头。
“原来是楚湛然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楚湛然昔年曾为符老宗主掌刀,如今其子又为宗主掌刀,将来也要替少宗主掌刀么?很好,很好。”
楚啸舟背上的蛇形弯刀,正是五帝窟三样镇门宝物之一的“食尘”与漱玉节腰间佩带的细长仪剑“玄母”是一对。历任帝窟之主用剑不用刀,于是从五岛菁英中挑选一名掌刀使,由其执掌“食尘”受重视的程度不言可喻。
“今年几岁啦?”岳宸风又问。漱玉节只道他有意拖延,欲延长楚啸舟受雷劲折磨的时间,面上不动声色,恭顺道:“今年二十四了。”
岳宸风恍然道:“我想起来啦。头一年造册核验之时我见过他,那年刚满十八。短短几年间,武功可进步得很快啊!”“主人谬赞。”岳宸风把玩着那枚暗红色的辟神丹,半晌才好整以暇道:“如此栋梁,宗主也不必拘泥俗礼,既然今天种了丹,让他继承水神岛楚氏一门罢。今日起,你便是“越王蛇”楚啸舟了。”
将丹药一抛,楚啸舟反手接住,却不稍动。谁都明白,薛老神君的生死就看这丸丹药了。即使是寡言孤僻、不通世务的楚啸舟,也知不能随便服下这最后一枚无主的辟神丹。漱玉节转过无数念头,终于明白今日之局无可挽回,不能失了薛百螣之救,再平白赔上一名楚啸舟,当机立断,温婉道:“啸舟,快把药服了,谢过主人。”
楚啸舟依言服药,低声道:“多谢主人。”岳宸风又坐了一会儿,除了交代搜捕耿照等三人,也提到天罗香就在左近,让漱玉节密切监视,时时回报,对明栈雪之事却只字未提。吩咐停当,便起身离开,众人一路送出院门,那五名精心挑选的童贞美女与符赤锦也随岳宸风一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