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君喻领穿云直卫担任前导,岳宸风亦乘一车,跟在将军夫人的车驾后,后头是何患子与五绝庄的二十名庄丁押队。
驿馆门开,大队正欲出发,却见一抹俏生生的绯红衣影立在门畔,雪肤酥盈、胸沃腰窄,明明是动人已极的冶丽尤物,敛衽施礼的模样偏又斯文端庄,正是符赤锦。
““夫人”来此,有何见教?”适君喻勒住马缰,微微冷笑。“奉将军夫人召唤,同往阿兰山参佛。”红衣丽人低垂浓睫,答得不卑不亢。
“适庄主,是我教耿夫人来的。”香车帘卷一角,沈素云脆声唤道。符赤锦冲他微微颔首,轻移莲步,径上了将军夫人之车。后头岳宸风所乘的髹漆轺车毫无动静,车前的吊帘稳稳垂落,符赤锦却觉周身冷刺,仿佛有一柄锋锐无匹的巨大刀器透帘而出,穿颅断体无有不中。
符赤锦强忍悚栗上车,见沈素云面色苍白,勉强向她挤出一丝笑容,伸手去握柔荑,才发现她柔嫩的掌心里无比湿凉。“别担心,”她柔声安慰沈素云:“都安排好了。”沈素云摇了摇头。
“我不担心。”符赤锦强抑下芒刺在背的不适,抿着唇捏捏她的手。香车随即轻晃起来,马鸣萧萧、轮轧嘎然,领头的适君喻一声令下,队伍立时出发。
行至城门附近,忽见前方火光烛天,人马杂沓,数十名举火佩刀的衙门公人聚在一处,为首的却是抚司大人迟凤钧。“抚司大人!”适君喻不禁蹙眉。
“你这是这是何意?”迟凤钧一捋颔须,正色道:“适庄主,我原可随意编造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如往阿兰山执行公务、巡视栖凤馆工程等,要信不信随你。如此这般,不过徒令你我难堪罢了,于事无补。
“我只说我不许之事:不得拘提,不得刑讯,不得惊动王舍、阿净两院之中的贵客,不得破坏寺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庄主守此三条,你我便只是恰好同路而已,你等在莲觉寺中的作为,本官无意干涉,这五十名越浦衙役就只是本官的护卫,绝不阻挡夫人礼驾。”
“这”适君喻不曾见他如此坚持,略一沉吟,正想着要不要唤人请将军来,任宣已策马上前,手扶佩刀,就着鞍上凑近低语一阵,说罢微冲迟凤钧一颔首,又掉头返回夫人车边。适君喻换过一副神气,抱拳笑道:“便依大人之意。迟大人,请。”
作势一比,竟是请他先行。迟凤钧本以为该有些相持,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适君喻如此干脆。
正自惊疑不定,却见后头香车帘卷,符赤锦探头唤道:“迟大人!夫人说了:既要同行,不知是否有幸请大人移驾共乘?”迟凤钧不好推辞,拱手道:“下官遵命。”
撩起蟒袍横襕,让身边的衙差扶进了车厢,坐在双姝对面。他猜想适才任宣上前,传达的正是夫人之命,拱手道:“多谢夫人体恤。下官情非得已,但皇后娘娘将至,莲觉寺中实经不起折腾,此非为了下官个人荣辱。
而是为了朝廷与东海之间的和睦。事关东海万民福祉,下官代本道二十九郡百二十六县生民,谢过夫人。”沈素云摇了摇头,低道:“抚司大人误会了。”旋即闭口不语,至于他“误会”了什么,却未曾明说。
便在迟凤钧满腹狐疑之间,大队又继续前进。那五十名衙门差役不比穿云直卫,甚至远不如五绝庄豢养的私兵,一见大人上了车,连假作抖擞状也懒得,三三两两、打着喝欠,跟在队伍的最后边。
迟凤钧隔窗望见,不禁摇头。东海道臬台司衙门的权力早被架空,他上任以来用心政务,努力奔走,拉联地方势力、修补朝廷关系,算是少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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