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时钟仍在七点整准时敲醒方入睡的霍巧怜。
怯怯的目光往那和室桌射去,一抹人影半靠在墙壁上,头不自然地低垂着,大腿处摊着一份公文卷。
她不懂他为何要留下来,成为她这简陋斗室惟一的客人?
动作放轻地将他腿上的公文卷宗收起,搁在和室桌上,拿条被子覆在他的身上,才走进浴室梳洗,步至小阳台烹调早餐。
一阵食物的香气惊醒沉睡中的南宫环宇,伟岸的身子轻轻挪动,被子滑落,他错愕地抬起,淡淡的香气盈满鼻间,那是一股柔性的气息
目光飘向单人床,空无一人,听见小阳台传来的炒菜声,颀长的身子马上往小阳台靠近,不怎么苟同地注视忙碌的身影。
“呃你起来了?”霍巧怜感受到灼热的目光,讪笑地回过头来,不怎么习惯有旁人存在。“昨天晚上麻烦你了,谢谢。再等一下就可以吃早餐了。”
一抹清新的笑意漾在她略显苍白的脸庞。
“你该好好地休息!”冷漠的语气抛出,目光定在她的脚踝上。
“对不起,我习惯早起,过了七点就睡不着了。”她低着头猛道歉,转身打开锅盖。“不好意思,我这里很简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浴室里我放了毛巾和牙刷,你梳洗过后就可以吃早餐了。”
南宫环宇停顿了好几秒,然后照她的意思往浴室前进。
十分钟后,清粥小菜上桌,有皮蛋豆腐、酱瓜、豆腐乳和荷包蛋。
两人沉默地用餐,没有任何的对话。
用餐完毕,她收拾碗盘的当口,他冷冷地抛下一句话“今天放你一天假,晚点我再过来看你。”
纤细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她认真地回道:“不用放假,我可以的,反正只是坐在椅子上,又不用动脚,没事的。”
目光再次移到她的脸上,良久过后,她以为他会斥责她不知好歹时,他竟用着冷冷的语气说:“随便你!”
脚伤的缘故,南宫环宇每天接送霍巧怜上下班,每隔两天到老医生那边换葯复检。
半个月后,伤势好转,霍巧怜提议毋须再接送她,他只是瞥她一眼,不置一词,仍旧接送她上下班,除非偶发事故会派家中的司机代劳,她的抗议被驳回。
随着脚伤的痊愈,霍巧怜又回到忙碌的生活中。
头两个月,幸好地仍在放暑假,否则依每天沉重的工作量,每每耗尽霍巧怜所有的精力,返回家中已过凌晨时分。
筋疲力尽的她只够气力抵达床边,才沾上床就跌入昏昏沉沉的梦中,根本没有气力清洗自己;每天七点就起床准备上班,昏睡的神志只能依靠洗冷水澡才能得到清醒,开始一天的战斗。
她的顶头上司表面上只是一个小小的经理,事实上当她接手繁杂的工作后,才恍然大悟他的工作量和范围简直比总裁还大,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经过他的签字,才可以进行运作。
经旁人杨峻荣详细解说后,她才猛然了解当天的一切和她目前的地位。
当天应征她的老人是鸿天企业的创办人、现任总裁──南宫睿杰。商界中盛传他冷面无情、眼光独到,是个商业奇才。
中年的绅士是沟天的副总裁南宫浩天。据闻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公司里,大事找总裁,小事找总经理;没事再找他这个闲闲副总裁聊天泡茶是也。
中年的贵妇在公司挂着总裁特别助理的头衔,专事处理总裁和副总裁的事务,精明干练自不在话下,她是南宫家的媳妇卓雨洁。
那位俊俏男子杨峻荣,也就是南宫家惟一继承人从小玩到大的好友,被高薪挖来鸿天企业当总经理。
言归正传,她的顶头上司原来就是鸿天集团的惟一继承人,也就是鸿天的太子南官环宇。
据说两年前他从美国抱得企业管理博士的学位回国后,便一头栽进公司里,从最低层做起,彻底了解公司的弊病和经营方式,借以进行巨大的改革,提高获利率。
短短的时光内,南宫环字使用铁腕手段,彻底改变十六家以上传统的公司,而目前仍有十家以上等待进行改革。
所有他曾经改革过的公司全归他管辖,所有文件和政策拟定最后一关必须由他把守。这就是为什么她总是忙得像条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苞着南宫环宇会学到东西吗?
霍巧怜真的不知道该说有,还是没有。
打从当他的特别助理后,她才明白他有多么的强势、多么的不讲理、多么的冷酷无情她暗忖着,结论就是他的脑中只塞满三件事,那就是公事、公事、公事,除了公事之外,他的死脑袋塞不下任何人情和感情,甚至是一点点的人性。
她低头暗想,就算当初她腿受伤,他照顾她的态度也跟一个木头人差不多,关怀的话没有半句。
他对敌人绝不留情,甚至是一有生路都不留,斩草除根是他的最佳座右铭。商场上变化无常,掌握时机才是最重要的,其余一切都是空谈。
他从不笑,脸庞总是挂着千年冰冻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让敌人不战而降。清冷的眸光永远是精明锐利的,甚至已臻无情的程度,似乎只有利益才会使他露出兴奋的光芒呢不!应该说是潜在的爆发力。
“到底好了没有?”
经理室的大门猛然被踹开,来人似乎夹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气势,南宫环宇那张寒封的脸从门后探出,口中进出不悦的吼声,双眼直射坐在门外的霍巧怜。
“马上好!”霍巧怜灵巧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心里不禁暗暗地嘀咕,她十分钟前才从他手中拿到这份资料,字迹潦草得让她伤透眼力,所幸这些日子的加强磨练下,让她足以迎战南宫环宇龙飞凤舞的字迹。
“速度快!”南宫环宇浓眉一蹙,怒吼声加大。
“再两分钟就好!”霍巧怜加快速度,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她早晚会被他给磨死、操劳死。
他威胁般地半倚在门框上,眸光锐利地凝望她忙碌的身影。她打字、翻阅资料,专业的态度、专注的眼神都让他不由自主地颔首表示肯定。
两个月以来,她全力配合他的作息、任劳任怨,纵使他再狂暴无札、再刁难恶质、再过分要求,结果都只换得她一句淡淡的对不起,然后又一头栽进工作里,重新做出一份他要的模板,全力达成他要的境界。
不可否认,这两年来,她是他遇过最合作、配合度最高、工作能力最好、脾气最柔顺的下属,但她恭顺的态度下却有着一颗不服输的心。
南宫环宇微微地扬起浓眉,想起爷爷再三的叮嘱,千交代万拜托要他好好地照顾她,因她柔弱的表相下有着与奶奶相似的灵魂。
那场面试他来不及参加,瞥过她的履历表后,无可否认她吸引他的地方不是因为她出色的表现,或家人再三的叮嘱;而是她充满工作热忱的活力。
只是他不解,柔弱如她何以能够一举击败冷漠的家人?父亲向来和善,会对人赞美是不意外;母亲孤傲自赏,向来除了自己的女儿之外,不曾赞美过任何的女孩子;冷漠无情的爷爷对她再三称赞,他更是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已打入了南宫家。
而且是在不知不觉的状况下。
霍巧怜停止飞舞在键盘上的手,按下打印的按键,打印机开始打印的同时,她再次审核计算机屏幕上的资料有无错误,装订后,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呈递给上司。
南宫环宇收起飘浮的心思,专注地扫视资料,口气淡淡地吩咐:“可以先吃饭,吃完饭后,再把这一季的财务报表全部拿给我,鸿宇、鸿全部整理出来。”
他兀自交代着接下来的工作,而她早就拿笔出来记好他吩咐的一切,配合得完美无理。
他大步迈进办公室,满意地将手中的报告抛在桌上,眼睛一挑望着墙上的时钟,已经两点半了,眉心微微地皱起,时间这么晚了倏然想起中午的会议开到一点半,返回办公室后又吩咐她做一些事情;没想到转眼间已经那么晚了。
捞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打开大门,讶异地望见她仍在打计算机,打印机仍在运作。眉宇不自觉地皱起,他承认他的要求高、要求多,但从不虐待员工,剥夺员工吃饭的权利。
“不是叫你先吃饭?”他冷眼瞥向她,边穿上外套,语带斥责。
“我马上就吃。”霍巧怜停下手上的工作,顺手捞起皮包里的便当盒,恭敬得像个听话的小朋友。
他凝视着那个年代久远的铁制便当盒,想起工作两个多月以来,从未关心过她的饮食问题。瞧着她开启便当盒,拿起的竟然是两片吐司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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