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冬天才开的迟兰,梅姨说摆在屋子里添喜气。”
饼年的气氛因为忙碌的大扫除感觉更明显,小厨房的丫环们忙着写菜单,剪窗花,找人写春联,这些钵兰都帮不上忙,所以被派来送花。
五爷向来对花草没有什么喜好,别人送来肯定得到一对白眼,让钵兰送,他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说什么的。
经过这段日子,下人们越来越能抓住五爷的“弱点”了。
“你不是奴才,下次不要随便接受人家差遣。”要让他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胡乱派她任务,定让他挑粪去。
“看你说得这么严重,我只是顺路带过来,屋子里添个花,也精神多了。”她推开窗,沁人骨的冷风随即扑进来。
“不要命了,前两天还咳得骨头都要散了,还敢开窗子!”滕不妄在工作,后脑勺却像多了只眼睛一样,钵兰动一动他都知道。
“不要再叫我吃葯了,我都好了呢。”葯,苦得跟黄连一样,总共吃了几帖呢?不记得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葯加了调养她身子骨的配方,能让她变得强壮。每晚抱根冰棍睡他虽然不在乎,但为了她好就要从改变体质做起。
“柜子里还有几帖,吃完再说。”
“还有?”她低低呻吟,她明明都倒水沟了啊。
“吃到明年开春。”她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那种浓呛的菜汁倒入水沟,除非宅子的人都患了鼻炎,不然八百里外也能闻得到。
“不能商量?”
“我什么时候给你可以讨价还价的印象了?”
她有点沮丧。“那接下来的事情不也没得商量了。”
“说。”
“你不会答应的。”
“我很久没吼人了,你觉得我需要让喉咙回味一下吗?”他的声音淡到极点,听着的人却是寒毛直竖。
“不用不用。”她知道工作中的五爷不爱人吵他,而且他脾气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刚才她也不过自言自语,是他自己开口说话,她再打“舌”随棍上,这会怎么好像是她来招惹他似的。
“年要到了,我看你这么些日子来没裁过一件新衣,五言也埋怨他的衣服变小,所以,我想出门一趟,去布铺子买些布料回来。”
“你会裁制衣裳?”他向来不管这些琐碎事,而她什么时候管起这些他从来没想到的事?
且她的心真细,每日有什么都不忘五言也有一份。
“梅妈会。”
看来,他的生活要被女人主宰了。
“要我跟你去?”
“马车可能坐不下,已经有梅妈、五言、翠娘、竹儿”加上车夫,满满的了耶。
滕不妄的心里突然小气起来。他们都约好了人才来知会他。
“真的不需要我!”
为什么他这样问?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专程邀他还怕他不肯赏脸呢,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咧?
因为多出来一个人,竹儿跟翠娘被挤到车夫旁的位子上,车里头坐着钵兰、五一言、梅妈,还有临出发前跟到的滕不妄。
梅妈一直捂着嘴,脸撒向外,看就知道忍笑忍得辛苦。
“五爷,您改变主意来得好。”预计外多了一个人,还跟他同样是男人,五言比较不会觉得那么势单力薄了。
滕不妄睨他一眼,不答话。
“嘻嘻,他怕我们丢下他一个人无聊咩。”看他不答腔,钵兰接起五言的话尾,怕他觉得被冷落了。
“多话。”看似斥责,滕不妄却动手帮她拉起滑落的毯子。
她安分的把毯子夹回臀部下,感觉他的手心贴住她的肌肤,不自在了起来。
年节的气氛处处感受得到,早早嗅到年节气息的摊贩已经卖起了春联、供奉祖先的凤梨烛台,一切有关的事物。
人多,才下车的钵兰限五言差点被挤得失散。滕不妄只能一人一手,牵着两人。
“瞧瞧,多像一家人呐。”梅妈还有两个丫环走在后面。
[梅妈,你很早就这么想了,对不对!”看到钵兰能得到幸福,身为朋友的翠娘也替她开心。
“你们这些丫头私下打赌,现在想把我这把老骨头也拖下水喔。”
“梅妈,说真格的,五爷跟钵兰会成为一家人吗?”竹儿也想知道。
“这个啊,我又不是五爷肚子里的蛔虫,别来问我。”阻断两个丫头无止境的问题,众人已经来到布铺子门前。
布铺子里人山人海,而且多数是女人,滕不妄见状打了退堂鼓。
“我去店里头瞧瞧。”不妄斋就在街的另一头。
“我跟五爷去。”天啊,万头钻动的女人。五言自告奋勇。
“你迟早是要接我的事业,嗯,就一起来。”他也知道五言心里回想的。
“啊!”不曾听滕不妄表态过的五言难以置信,手心一把汗,会是因为人多,他听错了吗?
“发什么呆?跟上!”他以手杖敲了地板一记。这孩子,高兴成那样。
“知道了,爷!”
二高一矮的两个男人没入了人群。
“哈,好多的人。”黑压压的人头浇熄钵兰心中一大片的热情。这一进去,不死也半条命了。
“就是要人挤人才够劲。”梅妈摩拳擦掌,后头跟着的翠娘、竹儿也是眼睛发亮,一副准备冲锋陷阵的气概。
钵兰退缩。她本来就不爱人多的地方,再吸引她的事物如果需要挤破头才能得到,她宁可缓一缓,店,不会跑嘛。
“我去别的地方逛逛,一个时辰后在酒楼前碰面吧。”
“也好,你要的布料花色我帮你挑。”梅妈知道她不爱跟人接触的毛病,自告奋勇接下任务。
“谢谢梅妈。”
说好了,各自分开。
漂亮的小东西她爱看,却没有搜集的欲望,就算女孩子家最爱的胭脂水粉,也勾不了她洒银子的欲望。
于是她觅了块不会干扰到人家做生意的角落,托着腮发呆。
她的不起眼本来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可是就这么巧,她席地而坐的是一间小庙门口,烧香的人出来绊了一脚,那闺女摔跤后,为了要挽回面子便当街指着钵兰刁难起来。
路人极多,这一騒动,也够引起注意了。
一个模样还算端正的男子正在酒楼与人谈事,循声往下眺望,这一看,眨了下眼,又重看一回,随即跟对方拱了拱手,身影不见了。
好端端的坐在庙前也能生事。钵兰看着对方一开一阖的唇,不知怎地想到了缺水的大肚鱼,也是这样张嘴阖嘴,这姑娘的唇比鱼儿还厚上一圈呢。
“妹妹啊,好久不见!”肩上突然被重重的压下一只手,为的是防范她趁乱逃走。
钵兰的心沉了下去。不会吧“你把脸垂得那么低,怎么,打算不认我这个亲哥哥了吗?”耳大把“亲”字拉得又长又大声,好让周围的人知晓他认的是妹子,并非调戏良家妇女,而既然是家务事,就不劳旁人来干预。
“大哥”她的声音细如蚊呜。
找碴的闺女见无人理她,只能悻悻然离去。
“你也离家很久了,家里的人都很想念你呢。”他说得天花乱坠,钵兰压根不信一个字。
“谢谢大哥关心,我很好。”
“呵呵,这么见外,跟大哥回家吧。”他顺着钵兰的肩迅速抓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
街上行人如织,没有一个能帮她,钵兰把遥望的目光收回来,大哥的脸是如此的陌生
哐啷!滕不妄手上的翠玉环掉下,碎了一地。
“你说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不妄斋里的滕不妄脸色铁青,伙计们专司看脸色吃饭,马上卖力的把客人请出门,落锁。
“我们约在酒楼前碰面的,谁知道等了半个多时辰就是没看到她,问呀问的,后来有个卖水果的贩子才跟我说,钵兰跟一个男人走了。”梅妈也急,只差没变成无头苍蝇。
“依照她的性子,不会随便跟别人走的。”滕不妄瞪着桌巾,就算瞪出个洞来也不稀奇。
“我就是觉得不可能,才赶紧回来跟爷报告。”
“我知道了。”他重新坐回位子。
就这样?梅妈还有翠娘面面相觑,不解极了。难道钵兰在五爷的心中,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你们回去,这事不许提起。”
“五爷,您怪我吧,是我没把人看好。”梅妈自责。
“她二十好几了,不是小孩。”他飞快的动着脑筋。
“五爷”看滕不妄抿紧唇,梅妈还想再说。
“回去。”
这节骨眼不是违拗他的时候,梅妈吞着唾沫道命行事。长安城那么大,她没那能耐寻人,只能把希望放在五爷的身上。
三人一离开,高大的屏风内闪出了个人。
“需要我动用官场的关系帮你找人吗?”身形威猛的男人一屁股坐下。他是那日陪着滕不妄下棋的人。
“目前还不必。”
“确定?”
“会做这种不要脸事的人我大约知道是谁”他强压的怒意在兄弟面前渐渐浮现出来。
“看来,惹到你的人要倒楣了。”而且,还是倒那种很霉很霉的楣。
滕不妄瞅了男人一眼,忽然改换话题。“你的长假还很长。”
“欢迎多多利用我,老五。”他笑起来像狮子打哈欠。“我们兄弟几个很久不曾聚聚了,要是可以,你帮我捎个信,请大家今年改到长安过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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