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会跳脚的。”
“老人家多运动对身子也好。”行的话就多跳几下吧。
“包在我身上。”今年,怕是要热闹滚滚了。
十天过去
“不做了!”卧榻上趴着看闲书的钵兰,一口回绝耳大。
“不可以!这批货我急着要给人,十万火急,一天都不能迟。”他这妹妹是怎么了?本来好差使得很,这次回来完完全全转了性,心情平稳就干活,哪根毛不对,就冲着他叫累、喊停,像尊菩萨怎么胁迫都不动!
“我累了,一天工作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
看在是兄长的份上,她都昧着良心帮做假画,他们还要把她逼到怎样的地步?
迸代留下来的字画不可能都是完好无缺的,受时间自然消蚀,虫啮鼠伤都有。耳大从旧货铺买来破旧字画,让钵兰重新裱褙,若有客人要求要落臣字款、待御题的名人字画,还要能平空“生”出客人需求的东西。
落假款、写假御题,以假充真,卖得高价,几批货脱手,耳大兄弟俩尝到甜头,也不管她的身体不适负荷庞大的工作量,逼着要完成品。
“这样吧,妹妹,你两日内把哥哥要的这批字画完成,帮了我,也算帮了死去爹爹守住这个家。”她越来越不好掌握,要是软硬都不吃这就伤脑筋了。
没办法,现今耳家的财产已剩不多,一间古玩铺也只是空壳,爹一翘辫子后,许多往来的客户就散了,根本不当他跟耳二是回事。
他也要活下去啊,幸好山穷水尽前让他带回了钵兰,本来的眼中钉,如今是下蛋的金母鸡呢。
“这是最后一次了。”哥哥老是拿爹来压她,她想要的兄妹之情怕是这辈子都要不到了。
“好好好。”耳大连声道好。他才不管钵兰心里怎么想,最后一回?哈,只要她在耳家就要听他的,除非她老死的那天,或是他兄弟俩赚钱赚够了,才有所谓的最后。
拖着带倦的身子,钵兰从榻上下来。
“你出去,人在这我没法子工作。”她就算作假也不想在哥哥面前,维持一点最后的自尊同流合污。
“好好好,当然好。”咬着牙,耳大假着一张笑脸退出去。只要她肯工作什么都好。
耳大走了。钵兰却是了无心绪。
都要半个月了,五爷呢?一点消息也听不见。
回到家,她随即被变相的软禁,就连丫环也被禁止跟她说话,要是两个哥哥不来,她就像哑巴,无人可说话。
没人来多话,她过得安静,可是对五爷的想念却越来越深。
窗外细白的雪花昭告着大雪就要来临,然而,她的春天似乎不会回来了。
掸掉袖口雪花片的耳大,跟送完客人转身回来的耳二撞了个满怀。
“你失魂啊?走路不长眼睛。”老大骂老二是自然法则。
“大哥,我们要发了,东街的刘三爷帮我介绍了个大客户,一开口就订了三件青铜器,两件古玩字画,一口气呐!”耳二高兴得发抖。
“你要死了!青铜器?你叫我去哪里找?”一个耳刮子就把耳二的兴奋刮走了。
“我听说西南边疆多得是。”
“打死我,我也不去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
两人能在古玩界混吃混喝,是承泽了父亲的庇荫,要说对古玩的认知,一窍不通还外加九窍的败家。
“我看到晓市去随便买些鼎回来,其他的部分不用我们伤脑筋,交给钵兰就是了。”被结实的打了个耳光可让耳二的脑子更灵光。
“还说呢,她刚才已经拿乔说不想干了。”耳大想起来就伤脑筋。
“先安抚着吧,真要不肯让我们用了,把她给卖了,起码还能多捞一笔。”耳二气冲冲的脱口。
“她赔钱货啊,都过了二十五了,谁要?就算继室、小妾也不会有人问津,到这之前她不是说流浪的时间都在别人府中当奴婢,了不起再把她卖一次,钱少一点而已,一样是卖。”
“你真狠,怎么说她还是我们的妹妹。”耳大阴狠狠的笑。他对钵兰已经陪尽了耐心,虽然说卖掉她是下下策,可是古玩界本来就不大,做假货只能把眼前的银子赚了,长久,还是会露出马脚,不过,谁也逮不到他们,那时候他已经跟耳二远走高飞,别处享受去了。
整个局都在他的掌握中,哈耳大是又狠又贪,但是心里头也不是没有疑问。
“最近也真奇怪,怎么假货的需求量多了起来,以前官府抓得紧,那些顽固的骨董联盟也不许,现在一下全都松了?”
“这是老天爷助我们。”耳二乐逃卩了。
“我不这么以为。”他总觉得哪里不妥。
“来订货的人我每个都换过底细,真他妈的见鬼,每个都有名有姓、有财有势,要不都是当地的财主介绍过来,这样还不够真实吗?你少自己吓自己,人家说,财神爷要来,神仙也挡不住,”
“你跟天借胆,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又一拳过去。
“刚刚打我左边,现在右边,我的脸部肿了啦!”变成猪头很难看的。
“肿了平衡得好。”有这种没知识的弟弟也真是祖先没烧香。
半夜,觉得渴,钵兰挣扎着要不要起来喝水。
不想起来,但是已经有逐渐清醒的迹象,她不想打开眼睛就看见一片漆黑冥暗,继续睡吧,宁可给他渴也不起床。
她是这么打算,可是本来不甚明显的干渴越见急迫,她暗自叹了口气,翻开被子,闭着眼,摸索着穿了绣鞋。
“姑娘小心,摸黑起来可别拐伤了脚。”透着干净笑意的声音使得钵兰霍然张大眼睛。
四方的桌上,燃起烛光,烛光下,一个陌生又觉面熟的男子,看着算是友善的眼光瞧着她。
“别怕,我只是来瞧你。”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他先开了口。
“你是”大哥明明派人在她的房门外守着不是?这人是怎么避过看门人进来的?
“我行二,老五把我从关外调回来,我总要看看他的理由。”披风下隐约可见他身穿软甲,看似一名武将。
“五爷吗?”她急急的问。
他微笑“是,他很好,要我转告姑娘不用担心。”
“宅子里面有很多人照顾他,我很放心。”
“我倒是不以为然呢。”他咕哝。就他回来几日的观察,那个家伙的脾气只有一日坏过一日。为了免除其他兄弟姐妹们继续受荼毒,大家只有同心合力把能治他的丹葯找回来。
“二爷说什么?”她没听清楚。好不容易有个了解五爷现况的人出现,她什么都想问,想问他睡觉可安稳?心情可好?三餐可有正常
“没什么,大雪的天气无聊得紧,出来溜溜。”
溜到她的家里来?
“我的时间到了,要换手了。”窗外剥啄的声音响起,一声急过一声,像是提醒他不可继续逗留。
“二爷?”
“以后有得是见面机会。”他站起来,身高几乎要顶到屋梁。
她什么都还不清楚呢,怎么要走了?
门咿呀打开,换另外一个人进来。仍是陌生的一张脸。
钵兰糊涂了。
一个又一个,有时候是一双,足足换了五、六次之多。
最后进来的人叫钵兰红了眼眶。
没有预警的,她眼泛着热,不明的水珠滚滚落下。“五爷。”
滕不妄将她抱入怀里。
他一头一脸的霜雪,显然在屋外候了很久。
那些人故意整他,让他等了又等,他会永远记得这回事的。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把她抱得太紧,胸口开始发疼。
“感谢这场大雪,你府中巡逻的家丁都偷懒去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唉。
“五爷你可以放开我了。”
“不喜欢我抱你?”她又瘦了。
“你抱得我没法吸气。”
滕不妄轻哼,把手劲放轻了些,但是并不打算放开双手。
“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她瞪他。“就这样?同刚刚你那些兄弟姐妹们一样?”
“嗯。”“你不准备带我走?”她有些恼,他花心思让那么多人来“参观”她,却没有意思带她回滕宅?
“别恼,时间还不够成熟,过几日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啊,滕宅对她来说比现在这个家还有家的感觉。她在无形中也把五爷当自家人了吗?
“别胡思乱想,我一定来接你!”他尽量克制想马上把她带回家的冲动。该死的,为什么他要听外边那些人的话,他们一个个不都看到她被折腾得不成人形了吗?
“不用勉强,你肯来看我,我已经满足了,”他肯为了她到这种乡下地方来,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滕不妄豁然站起来。“不要说了,我今天非要把你带走,现在都说出这样的浑话了,继续住下去,迟早”会不要我!
他深切的担起心来。
椅子一产生摩擦地板的声音,外面的人就冲进来好几个。
“我就说别让他来。”抱怨跟着人一同出琨。
“敲昏他直接带回去!”
显然他们早就计划好怎么将滕不妄带回去。
“你会死得很难看!”等他醒过来。
“是我们一大群人,又不是我出的主意”
他们越说滕不妄的脸色越见难看。他们居然一点让他们温存的时间也不给,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