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仰头饮酒,似要把壶中酒全数饮干一般。御兰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何时喝光了酒,放下酒壶,亮出多情?础?br>
就在忘尘将酒壶摆在桌上的刹那,他旋身一跃,御兰芳同时抽出剑僮背后的剑跟着一纵身,双双飞至屋顶。
风疾云走,对立的两人心知对方是实力相当的高手,心知论文论武两人皆是可贵的对手,是敌是友仅在一念间,他们同样无奈,同样惋惜,同样挣扎。
“此时此刻,忘尘公子还不愿意使出多情剑吗?”御兰芳冷眼以对。
忘尘依然从容带笑。“我的多情剑,不是用来对付你的。”
“公子之意,岂不看轻了小弟!”
“不敢!”侧身一闪,剑气如闪电疾驰,倏地劈裂细细树梢,枝断叶落,飞舞在夜空之下。
御兰芳剑式逼人,招招夺魂,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逼忘尘亮出多情剑。
忘尘步步为营,利落回避如光剑影。他佩服他的沉稳镇定,御兰芳更钦服他的处变不惊。
剑气纵横,震起屋瓦翻飞,忘尘一翻身来到他后侧,御兰芳羽扇一旋,掩去对方视线的刹那,邪剑直驱。
柔羽飘落,剑身交错,碰撞出一闪即逝的灿烂火苗。御兰芳眼眉一挑,那绝对是一抹激赏的笑意,同样地回荡在忘尘的黑眸之中。
这是他被他毁掉的第二把扇子,但他毫不心疼。传说中的多情剑,此刻已亮在他眼前。
他的多情剑柔软地扣在他腰际间,此时却硬如钢铁。剑尖抵着剑尖,夜色下泛着凛凛如雪花般的白光,轻、柔、薄而利,真是世上罕见的名剑,总算教御兰芳开了眼界。
“多情剑果然名不虚传。”
“兰公子的剑也不差。”忘尘一笑,凝气于掌,推送至剑身。
御兰芳反攻为守,运气抵之。气随剑走,在剑尖相抵处撞击出宏大的气场,双双一退,忘尘沉稳落地,御兰芳同时稳步落于屋瓦另一侧。
利眼相望,时间仿佛停止倏地,御兰芳退了两步,浓眉轻蹙,忘尘不为所动,双方暗自调整心脉。
御兰芳忽然一笑。“忘尘公子尚未使出真正的实力。”
还是那句老话。“我的实力,不是用来对付你的。”
“是吗?”他能逼他使出多情剑,便能逼他使出极招!
“御?加埃 苯s叭缟龋渤廴绲纾布湓谕炯缤氛n欢浒谆ā?br>
呵,刺激了!
“奔云式!”忘尘软剑如蛇奔窜,缠绕住邪剑气势,如雷一震,御兰芳内腑遭受猛烈撞击,喉中一甜,他硬是压下剧痛,回身一转,跃上半空接下飞转的长剑。
“很好!”御兰芳握剑俯身而下。“邪心夺魂!”
忘尘挡下致命一击,没料到他身形一闪,翻身至他背后推出一掌,忘尘顺势而奔,口溢鲜血,一飞身剑气摧天灭地。
“忘情天地!”
屋瓦纷落,衣衫飘扬,血花点点似雨,地面上观战的剑僮触目惊心,震骇不已。
两大高手之斗早已引来天道宫人马吆喝,此时魔门阵营已至,双方在底下展开激烈的厮杀。
“公子!”剑僮惊唤。
忘尘和御兰芳双双跃下地面。
这是第一次,血染红了他的脸,弄破了他华丽的衣裳,污秽了他高贵的双手。御兰芳定睛望着同样受伤的忘尘,牵起一抹轻淡的微笑。
“能与忘尘公子讨教,是在下之幸。”
“兰公子客气了,能与我过招数百回,伤我至此,兰公子是第一人。”
“是忘尘公子承让。”
“在下实不愿与公子为敌。”忘尘一叹。
御兰芳淡淡一笑。
“是敌是友,尚不知晓”他向他颔首示意,转身而去。剑僮狠狠地瞪了忘尘一眼,赶紧追了过去。
忘尘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轻抚自己破裂的肩头。御兰芳的确是个厉害角色,也是个骄傲又倔强的硬汉,伤成这样,居然还能那样优雅,那样微笑
御兰芳突地跪了下去,口中喷出鲜血,吓得剑僮马上扶住他的肩跟着跪落于地。
忘尘果真是个厉害角色,只是他没料到他竟可怕到这种程度,他只用了六成功力就足以让他半毁。这是御兰芳首次尝到败果,败在这样的高手手上,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他居然想笑!能让多情剑忘尘染血,那么自己实力也不差吧!
忘尘他若不是最可怕的敌人,就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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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沐衣真的气坏了,他到底存的是什么心?他当他是她什么人?他自以为他真是英雄?是伟人吗?他真有这么关心她?连对象都帮她挑好了!
甩了他一个耳光还不够泄怒的舞沐衣,气得在房里直打转。她气他,也气自己。
对喔!我怎么会甩他一巴掌?好像我很在乎他似的,我应该笑着答谢他,还要在他面前说兰公子人品有多好,跟着他绝对会幸福美满才对!看他有什么反应!
舞沐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托起腮来瞪眼。她在这里胡思乱想有什么用?他根本不在乎
“碰!碰!碰!”急促的敲门声突地响起,舞沐衣一皱眉。谁那么失礼?
“姑娘、舞姑娘,开开门呀!舞姑娘!”门外的叫喊十万火急。
舞沐衣门一开,微怔,是御兰芳的剑僮。
“发生什么事了?”她蹙着眉启口。
剑僮二话不说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跑。
“舞姑娘,你一定要去看看公子,他快死了啊!”兰公子!舞沐衣一楞。
就在她被剑僮拖出房门时。舞沐衣惊见门外的地板上沾有点点血丝,她心头一紧,挣开了剑僮的手。
“你先过去照顾你家公子,我随后就到。”
“可是”剑僮好着急。
“我马上过去。”舞沐衣打发他走。
心焦如焚的剑僮无可奈何,只好一点头,反身跑开。
舞沐衣不见剑僮人影了,才侧过身左右巡视一圈,冷淡的启口:“你在哪里?”
“忘尘的行踪居然如此轻易就被识破了,看来我真的退步了。”忘尘的声音既自嘲又虚弱。
舞沐衣马上循声而去,在厢房左侧看见受伤的他正倚着墙站立。她重重一惊,是谁居然有能耐伤得了忘尘!
“你”她又惊又急,刚才还在房里诅咒他千回的事早已抛至脑后,她被他吓得瞠目结舌。
“无碍。”他牵起一抹惨淡的笑容。
流了这么多血还嘴硬!她的火气又冲上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才转眼的工夫你就受了重伤,连剑僮都跑来跟我说兰公子快死了”她倏地瞪大了眼:“你你们该不会去决斗吧?”
他只是淡笑。
舞沐衣忍不住急迫:“为什么?你们有什么过节吗?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我来不是要你看我的伤势的。”
她一愣。
忘尘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缓缓睁开眼。那一眼,看得她心跳急促,那一眼,几乎让她错以为他眼中有满溢的柔情。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为为什么?”她竟然一阵失措。
“为我说错了话。”
舞沐衣一阵战栗。
忘尘缓缓低下头。一手按在血红的肩上。“这伤,不算什么”
当他的手压在那片刺目的血红时,也仿佛压在她心口那般疼。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感觉疼,她只知道他受了伤,她不能漠视。
“让我看看你。”她才伸出手,他的手马上握住了她的,红色的血染红了彼此
舞沐衣狠狠一颤。
忘尘看着她,轻轻摆首。
“你已经发下毒誓,再也不医病了。”他柔声提醒她,却让她有如挨了一巴掌那样震愕疼痛。“不必违背你的誓言。”他居然还笑了。
她想起当她拒绝医治天道宫主的幼子时,他那抹无声责备的眼神。如今重伤的是他,他竟拒绝让她医治,他绝对是在惩罚她。
“这个时候你还跟我逞强什么!”舞沐衣忍不住叫道,一时忘了收回被他紧握的手。
“不是逞强,我的伤势我自己明白,死不了的。’他浅浅笑道,学她当时的口吻。
舞沐衣却是心急又心痛。“你用这种方式来指责我的无情吗?”
“你想救我,代表你不无情。”
“那为什么不让我救你?”舞沐衣喊着,几乎要红了眼眶。
她知不知道,此时的她有多美丽?
“兰公子更需要你”他柔声启口,却似轻叹。
舞沐衣一颤,瞪大了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手中。倏地甩开他的手怒吼:“你为什么老是跟我提到他!”
他默然不语。
“你不是要跟我道歉吗?你现在又说错话来气我!”她的眼她的脸都红了,他真要气死她就对了。
“我无意让你动怒。”
她含着眼泪瞪着他。那么倔强那么璀璨的泪水,她含在眼眶就是不许它流下。
她盛怒的美丽此时比身上的伤更灼热地刺痛他。
“我既已封医,谁也不医了!如果你出现只是为了把我跟兰公子凑在一起,我告诉你,不劳您费心,我还不需要你来帮我挑对象!”
他摇摇头。“你误会了。”
“误会?要不你说明白!我最讨厌人家说话?饬娇桑桓稣 ?br>
“你认为我不正经?”
他的眼神太认真,叫她又慌又乱,看着他的眼睛,她无法冷静。
“我不知道”她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夺眶而出。该死的,有什么好哭的,她一向又坚强又独立,哪会轻易流眼泪!为什么他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她居然想哭使劲的吸了吸气,她红着眼续道:“我从来就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总是一遇上她他就失常的语拙,或许是她让他不知所云,是她让他拙于表达。忘尘一遇上她,不但不能忘尘,还溺于尘,困于情啊!
他对她岂能无动于衷
“兰公子他”
“不要再跟我提兰公子了!”她激动地打断他。
唉忍不住一叹,她如此愤慨,还是不要告诉她御兰芳就是兰花杀手吧!
“你说的没错”他抚着肩头,就要离去。“既为人,怎能舍情忘尘以为真能忘情却”一笑,他要走了。
舞沐衣一愣。却如何?她要知道。
“忘尘!”她追了过去,拉住他的手使劲将他扳向自己,他的神情是令她为之一愕的落寞。她绝对相信江湖上神秘难测的传奇多情剑,没有人会看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你话不说清楚,我不让你走。”
“兰公子命在旦夕”
“与我何干?我已封医!”是你提醒我的不是吗?她瞪着他。
他柔声一笑。“你真狠。”
“玉女神医就是以狠闻名的。”
“我听说了,你不但狠,而且残忍、无情、冷血,世上无人逃得过你的绝狠,连多情剑也不例外。”
她重重一愣。就在她呆愣的一瞬间,他居然吻了她,蜻蜒点水似的在她发愣张启的红唇上印下缱绻一吻,仅一轻触,就足以摧毁她的神智,夺去她的生息。
忘此生,弃红尘,却是柔情绊人间,恋舞翩翩不由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