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轻柔的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从小到大,只有小姐才会这么温柔的注意到他的伤痛。
斗庆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云中君存疑却关心的神情。
“庆?”
他绝对不会将小姐让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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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莫名其妙,还是莫名其妙。
难得换上女装的云中君,挨了荀彧父亲的骂后,摸摸鼻子便从大厅退了下来,独自一人走到荀府的花园内沉思。
荀府的花园之大,从来都是让她躲藏沉思、不受打搅的好地方。
她找到自己常常坐着的大石头坐下,那是一块重达数十斤的花岗岩,朝天的一面刚巧平坦可坐人,最棒的地方在于该块石头坐落的地方,正巧是数座假山相叠之处,所以无论从哪个方向看来,都看不到有人坐在其上。
云中君双手撑着下巴,苦苦想着最近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自从荀彧的及冠礼那日后,斗庆的态度就变得相当奇怪,常常会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自己,对待荀府人的态度也越来越具敌意。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一向开朗的斗庆会变成这副模样
还在想着时,云中君突然觉得背后被人用手指头戳了一下。这一戳非同小可,几乎让她跳了起来。
竟然有人近她的身,她却浑然不觉?
她连忙回过头,正准备一拳打过去,但挥去的铁拳却被人接了下来。
“小姐,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让云中君放下了戒备“是你?干嘛不声不响的躲在背后?”她瞪了来人。
斗庆咧开嘴笑道:“听说小姐方才被老爷骂了,所以斗庆便猜测小姐躲到这里来了。”
云中君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斗庆坐下“我可不是因为被骂,所以才坐到这里来的喔!”
“我知道。”斗庆坐在云中君身旁。
“喔?”
“小姐大概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再次痹篇举行及笄礼?”
云中君一楞“你偷听了?”
方才荀彧父亲在大厅上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告诉她择日再行及笄礼。不过说真的,及笄礼有无举行对她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一来,她不姓荀,荀家帮不帮她举办,她不怎么放在心上;再者,她不急着嫁人,也不在乎有没有“字”来称呼自己。所以,举行及笄礼对她没有什么迫切性。
“小姐别忘了,我也算是荀府的仆人啊。”斗庆说得有些无奈,只是云中君却没有听出来。
“我不是在烦这个,我在想别的事情”
“别的事?”
斗庆关心的神情,反而让云中君不知怎么开口,因为她正在烦斗庆态度突然转变的问题。
正在苦恼时,斗庆突然轻声叫住她“小姐,你看那边。”他手指着假山的细缝,示意她看过去。
她不疑有他的将眼睛凑过去,只见在一处花团锦簇中,出现一名她从未见过的丽人。
杏眼红腮、柳眉弯弯,肤色比冬天的白雪还要白晰,眼睛比黑夜的星子还要闪耀,她浑身散发的婉约优雅态度,和荀彧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相像。
“是个美人”云中君衷心赞美,连忙对斗庆说道:“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她真是个美人耶!”
斗庆一笑“是,她真是个美人。”嘴上虽这么说,他却心不在焉的看向云中君。
那个美人算什么!在他心目中,小姐才是最美的。
“美人还不来看?”云中君没看见斗庆有些怪异的笑容,反而又凑进细缝看个仔细“好优雅、好闲适的态度啊!如果我有她的十分之一,那就算我现在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斗庆皱着眉头“小姐这样也很好啊!”“我哪儿好?”云中君瞪着他,张口说出自知之明“谌二哥老说我没文化、没素养,只会打打杀杀,不会吟诗作对,走没走相,坐没坐相,嗓门比市集里的小贩还要来得大,威震四方,当真是一女当关,万夫莫敌。”
她口中的这个“谌二哥”便是荀彧的二弟荀谌。
“小姐”何必理会谌二爷的鬼话,他那个人眼中只有书册而已。
“我都会背了。”云中君耸耸肩,不理会斗庆,转头又看向细缝。
所谓“偷看为发现之本”她可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任何不对。
“斗庆啊,你以后找的媳妇就要这种模样的,懂吗”
云中君原先兴奋的声音却突然停住,转而是一阵沉默,斗庆觉得奇怪,便连忙找了另一个细缝看过去。只见那名丽人旁边,不知何时出现另一名俊朗的男子。
一见那名男子,斗庆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穿着一席雪缎做成的衣裳,荀彧更加俊朗不凡。他一脸微笑,低头看着丽人,两人不知交谈什么,气氛似乎相当融洽。一个是儒雅高贵的青年,一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两人不仅外在衣饰相当,连容貌亦相称,配上四周繁花盛开的景象,仿佛是名家笔下的名画一般。
云中君的胸口像是被压了数块大石头。她的眼前,仅剩下那一对只应天上有的人儿,正在谈天笑语着。
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她感到呼吸渐渐困难。
“小姐?”斗庆敏锐的感受到,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云中君对斗庆的呼喊置若罔闻,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花园的那一对人儿身上。
她是谁?为什么彧大哥能对她露出这么温柔的笑容?他们在谈些什么?为什么彧大哥能露出这么开心的神情?
“小姐,那个人是当今皇后的外甥女。”斗庆的声音恍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般“父亲是大将军何进,听说她是当朝的才女。”
“喔?”
斗庆又继续说道:“小姐你也知道,荀大爷年少时便英名远播,早就有许多朝廷大官将荀大爷视为乘龙快婿的人选。趁荀大爷这次成年礼,许多朝廷官员便藉参礼的名义,来见荀大爷的品貌是否和外传一样的好。其中又以何进大将军最积极,他老干脆就将女儿带到府里来小住”
“小住?”云中君楞楞的说。“你是说,她可能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住得好,大概就永久的吧!”斗庆耸耸肩。
云中君视线不离花园的何小姐,她脑袋里想着那夜荀彧半开玩笑的笑语
顺道告诉你,今天在宴会上,已经有众多大官的女儿排排站,准备要和我联姻。
“想不到是真的”她讷讷的说道。
“什么?小姐?”斗庆听不清楚。
“没有”云中君摇头。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直不舒坦,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对劲。
“小姐,我们要不要出去和他们打声招呼?”斗庆问道。
“不要!”云中君连忙摇头“现在出去,我的藏身之处就被发现了。”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藏身地方,可不能莫名其妙就被揭了底。
可是她还来不及阻止,就见斗庆已经跳了出去。
“荀大爷,您好兴致!”他微笑地对荀彧和何小姐行礼。
对于斗庆突然冒出来,何小姐有点吃惊,不过荀彧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斗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大爷的话,斗庆和我家小姐正在这里赏花谈天。”
“你家小姐?”
荀彧的视线看往了那群假山之中。在细缝中偷看的云中君,一见到他的视线,吓得背上又流下冷汗。
那种眼神那种眼神简直就是看穿她究竟藏在哪里嘛!
臭斗庆!
很狼狈走出假山的云中君,还不忘狠狠的瞪斗庆一眼,而斗庆却是幸灾乐祸,幷低头掩饰他的笑容。
“躲在那里做什么?”荀彧问道。
“想事情”她嘴上回答他的问题,眼睛却是看着何小姐。她越是近看何小姐,越觉得老天不公平。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子?连随意抛个视线过来,也能将同为女子的她迷得七荤八素。
“想事情需要窝在那里?”
“要不呢?”云中君一脸的不满“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的杰作,害得我已经被荀叔叔给禁足了。”
荀彧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禁足也好,免得你成天到处乱跑,让我们找都找不到人。”
“还笑?”瞪着眼前这罪魁祸首,云中君都快要火冒三丈了。
明显看出荀彧对待云中君的态度不像是待奴仆的态度,一旁的何小姐终于开口问道:“文若,这位是?”
文若?
在叫谁?
云中君一脸疑惑的看着何小姐,却听荀彧温声对何小姐说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何姑娘提到的,借住于寒舍的云姑娘。”
啊?
云中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是在叫荀彧。
“荀大哥,那是你的字吗?”她没参加荀彧的成年礼,自然不知道他的第二个名字。
“是。”荀彧点头。
“文弱、文弱”瞥了一眼荀彧细瘦的身材,云中君频频点头“文弱书生,可真名副其实。”
荀彧一楞,还没来得及解释,一旁的何小姐已经发出不平之鸣“不是文弱书生,是文若,天涯若比邻的若!”
“啊?”云中君不懂,看向荀彧。
“我的彧是文采繁盛的意思,字当然也得取蚌相得益彰。”荀彧淡淡一笑“要真如你所讲,那就要贻笑大方了。”
“啊?”是这样吗?
何小姐抿着唇,对于云中君的缺乏知识,不禁露出了鄙夷之意。“文若,这位姑娘当真从小在荀府长大?”荀府乃是书香门第,从这培育出来的人,不会连这么丁点的常识都不懂吧?
警觉到自己正在受辱的云中君,一张俏脸顿时冷了下来,她扯开笑容,语调低沉“像我这样身分卑贱的人,自然晓得秤秤自己的斤两有多重;就怕有人不知道自己斤两,妄想要捞水中月、看镜中花。”
“什么?”何小姐一双杏眼略带犀利的射向她,反应有些大得不可思议。
云中君暗自吐了吐舌头,决定不跟这个世家小姐玩无聊的口舌之争。她给了何小姐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对荀彧道:“彧大哥,我和斗庆决定先出去了,麻烦您跟荀叔父说一声。你知道嘛,你们这样的大人物有大人物要烦的事,我们这种小平民也有小平民要操心的事,咱们各司其职、各做其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她话中带刺地说了一堆,荀彧的脸色却是越听越沉。
眼见云中君和斗庆竟然连行礼都没有,便擅自走得远远的,何小姐怎样也不能咽下这口气“真是无礼!”她在旁边跺脚。“文若,他们这么无礼的举动,你为什么不制止?”
看着云中君离去的荀彧,脸色是阴暗不定的。
因为他看见斗庆离去时,唇边的那抹诡谲的笑容
“文若!”发现荀彧连理都不理她,何小姐忍不住掩面低泣“我我从小没受过这等气”
叹了一口气,经不住耳朵一直得不到清静,荀彧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何小姐身上。而眼前的何小姐已经双肩颤抖,准备要显现其泪线有多么发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