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在做什么吗?你想一辈子都呆在这儿吗?”娜赫小心翼翼的问。
“我不知道,娜赫你容我想想,明天告诉你答案,好吗?”
今夜,我点燃桌前一支清香,一缕清烟跃过我的影子。这影子如苍白的空壳,在夜里挣扎着,逃着,躲着。真想就这样落下帷幕,不再跋涉。远离人间烟火,心在空灵中静止,如飞落的叶,终要回归土地。能吗?真能做到吗?我一遍遍地问自己。
夜已深,风已停。明月照我心。谁见两眉愁聚倚阑干,香冷玉炉寒。我明了,终将我也会如这一缕清烟飘然散去。
一夜枕上听雨,辗转不能成寐,清晨推窗望去,雨却停了。
天顶上,浓云尚未散开,低低压着房檐;空中还飘浮着若有若无的雨丝;天地间弥漫着一层湿漉漉、静悄悄的青黛色雾霭。
院子中,一丛绿树被染得浓荫如墨。朦胧的墨绿中,清淅地闪着点点火红的花朵,宛如一阕厚重、平和的弦乐声中,跳出了一管清脆、欢跃的笛音,给这雨后晴朗的清晨,增添了不少生气。
萦儿仰头,任晨风吹乱自己的发丝“岑辄,我不再逃避,不再强迫自己去遗忘。你是我的夫君,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我们彼此相爱更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正视自己的心的萦儿急不可待的提起裙摆,小跑奔向娜赫的香居。
用力推来沉重的雕花木门“娜赫,娜赫,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你快”萦儿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被娜赫强灌一杯香气浓郁的茶,喝得急促的她不禁咳起来。
娜赫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愧疚的道歉:“萦儿,没事吧。”
萦儿摇摇螓首,抚着呼吸急促的胸口“没事,娜赫,你不要把我当成易碎的瓷娃娃。”
“我才没把你当成瓷娃娃呢,我是怕到时候你家夫君看到你少几根寒毛,惟我是问。”娜赫快言快语的反击萦儿,话音还没落她就觑着脸。心里骂自己干嘛多嘴,哎呀明明说好不再提他,真是言多必失。娜赫懊悔的想掌自己的嘴。
萦儿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拉着她的手说:“没关系,我看开了;今天我是来告诉你答案。”
喜出望外的娜赫用力抓住她的手急急的问:“真的,你看开了,你”“快告诉我这些日子他在做什么?”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紧张得快要窒息。
“他呀,他”娜赫犹犹豫豫的皱着眉头,吞吞吐吐的样子,她最后深深吸口气,把所有的“事儿”一股子脑说出“他受伤了,他寻你的时候雨湿路滑,追风跑得快谁知半路撞出一个孩童,他为了不伤害孩童就强拉着缰绳,然后就摔伤了。”
不知为什么娜赫的脸上发出熠熠光彩,眼波流动,诡异狡黠似魅。
“那他伤得严不严重?”萦儿的心掉进冰窖里,刹那间,浑身凉凉的。
“至今昏迷未醒,有可能半身不遂。”语气颇为严肃。
呵呵原来自己还有说谎不眨眼的奇功,编故事还如此流畅不脱节;看来以后闯荡江湖可以靠说书混银子。
早已吓得一脸发白的萦儿对接踵而来的噩耗无法承受,眼前一黑,昏阙过去。
她不知道娜赫面对此般情景,她的小脸更是发绿了。
混混噩噩的萦儿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软床上,四周模糊一片。
岑辄,岑辄受伤了,这是真的吗?岑辄,岑辄
“萦儿,你可醒了,对不起,萦儿,对不起呜呜呜”娜赫一见萦儿睁开眼就扑上她的身,哭哭啼啼的忏悔。
食尽说谎的恶果的娜赫守着萦儿守了大半天,要是萦儿一直昏睡她就小命不保了,天知道,爱妻绳爱生命的岑辄会怎样对付她。
“我要回到他身边。”空洞的眼神,坚决的决心。“我再也不要离开他,再也不要,就算他就算他不要我,我也要留在他身边。”毫不犹豫的倾出自己的心。
此时此刻的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去大皇殿,回到他身边,回到他怀里。
“太好了!太好了!”激动开怀的娜赫抱住萦儿高兴的欢叫,一想到萦儿从此幸福,无忧无虑的,娜赫的心就满满的。
其实娜赫一点也不敢告诉萦儿骗她的事,外表文弱的她生起气来威力慑人,现在讲的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所以就让时间来冲淡一切吧。
至于岑辄,豁出命帮他劝回妻子他可要好好酬谢自个;要求不高,只要他不再用那令人发麻的眼神看自己就行了,最近娜赫老觉得他的眼神不对劲,像要生吞活剥自己似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酸酸的语气就像要冒泡似的,这些天有萦儿陪伴娜赫当然没那么无聊,现在她要回大皇殿自个倒有点依依不舍。
“我”萦儿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深知娜赫不舍的自己的离开。
“至少今天不准走,萦儿,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讲呢,不如我们今晚同睡一床讲悄悄话;还有啊,我们必须切磋茶艺,萦儿,我的好萦儿,你就答应我,行吗?”娜赫半撒娇半赖皮的做小鸟依人状偎在萦儿怀里,可怜兮兮的博爱心泛滥的萦儿同情。
“嗯,娜赫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对于娜赫就像对自己的亲妹妹般疼爱,再说就算不同意她也有办法让自己点头。
成功!她就知道萦儿会答应,因为萦儿不会拒绝人。
那天晚上,两姊妹蒙在被窝里你一句我一言的聊到天亮
“解忧王妃回来了!”消息一出全城尽庆,皆贺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回来了,在大皇殿内等待他的处置;她瘦了吗憔悴了吗,如果她有半点伤痛他就株澜马族全族;她该不是来告别的吧,她不是来亲自验收她让步的成果的吧”满脑的她充斥着岑辄的身心,沸腾他的血液。
一听到萦儿回宫的消息他就策马而归,惊了多少人,坏了多少物品他统统不管,他只知道要第一时间见到萦儿。他好怕慢到一步萦儿就改变注意离开大皇殿,他好怕迟到一步就再也见不到萦儿。
屏住呼吸,轻轻抬起脚,踏进殿内。映入眼帘的是萦儿!朝思暮想,日寻夜找的萦儿啊!
她瘦了,该死的娜赫她是怎样照顾萦儿的?!竟敢让萦儿清瘦成这样。
她笑了,眼里只有他一人的笑,令百花失色的笑,在他梦里出现千百回的笑。该死的,她在笑什么,笑他的狼狈不堪吗?
双手握紧拳头,青筋浮现,忍住上前抱住她以慰相思之苦的冲动,岑辄狠下心转身而去。
她必须得到惩罚,为她三番两次离开自己的任性行为付出代价。
她回来了,这次回来就永远别想走,他会牢牢看守着她。
萦儿看着岑辄的身影飞鸿般从眼界消失,浑身的力气随着他的渐渐离去抽离,在他最后的一点黑影消失的那刻,萦儿颓然倒地。
泪珠一滴一滴的打湿地板,抬起头望着呆站在一旁满脸诧异的娜赫,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吧。
终于清醒回神过来的娜赫和冯缭齐齐开口。
“小姐,姑爷,姑爷他可能是一时生你的气所以才会这样的。小姐”
“岑辄,他干什么嘛,气死我了!早知如此就不让你回宫了!萦儿,你不要哭,我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训他的。”
听不见慌张的小缭姐生硬的解释,听不清气得快呕血的娜赫的怒骂,如湖的秋眸蒙起层层重雾。
岑辄,你不再爱我了吗?可是我却在你眼里看到你满满的爱意,浓浓的关切,你看我的眼神没有变。
这是你对我不乖的惩罚,对吧?萦儿心中小心翼翼的问。
拭去眼角的泪珠,可是,还是不争气的,水珠儿簌簌的落下,怎么流也流不完。还记得岑辄对她说过她的眼泪就像珍珠般珍贵,不能随随便便的流出。岑辄,难道珍珠是廉价的?
强颜欢笑的她,说着强颜欢笑的语。“小缭姐,对不起,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全叔还好吗?”
冯缭点点头,又拨浪鼓般的摇头“不好,都不好,小姐你无端端的消失大家担心死了。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生怕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我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
冯缭说完就扑到萦儿身上嚎啕大哭,萦儿才止住的泪又决堤。
站在一旁的娜赫跺着脚嚷道:“干什么嘛?不是好好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们俩。你们这一哭,看得我也想哭。”娜赫越嚷声音越小,说着说着就也跟着落泪。
大殿内,三个女子,三个性格各异的女子,三个梨花带雨的女子。
殿内的哭声就这样延续着,延续着,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空无一人。
月,高傲而清冷地贴着悠远的蓝天,只有细丝般的浮云给它织出忧郁的皱纹。俯视大地,静观众生。
“解忧王妃回来了,你却身现翰园;找我有什么事吗?”脸衬桃花瓣,鬟堆金风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阿依娜盈盈笑问,依旧风采亮人。
自从那一夜后,阿依娜决定改变他们间的关系,成不了他的恋人,至少也要成为他的红粉知己。岑辄毫无保留的倾出恨言的那时起,注定她只能做他的朋友。
事实上,这些日子他们开始慢慢靠近,他向她倾诉所有,她为他竭尽脑力。也好,不至于“相敬如宾”宾是宾客,夫妻的相处如同宾客该是多么冷淡,多么疏离。
萦儿出走,岑辄全力追寻;岑辄不理朝政,瓦槲代理;岑辄担心圣火,自己查求水晶。一环扣一环,环环相衔,错综复杂。
卓玛曾问过她为什么,明知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付出而萌生爱意,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般的一味倾付。
自己的答案是爱。
如同解忧王妃,因为爱而甘心退出三人角逐的爱情漩涡。
如同岑辄,因为爱而肯放弃一切,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要你帮我演出戏。”直截了当,连转弯抹角都不屑。
“什么戏,你要我在萦儿面前和你假装相亲相爱?”阿依娜撇撇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的伤人伤己的愚蠢计划。
碰上爱的男人的全身心是靠下半身思考,岑辄也不例外。
“太聪明的女人难以令人怜爱。”不像他的萦儿,温驯时如小白狐般磨蹭着自己的下巴,发怒时更如小白狐般伸出利爪;思至萦儿他满脸的阴霾一扫而光,连鹰凖般犀利的眼神也软化成水。
“恋爱的男人总令人费解。”牙尖嘴利的她岂无反驳之力。能够以平常心和他相处,和他嬉骂应该是做朋友的好处吧。
“你的答复。”雷厉风行是他做事的准则,他对任何事务都没什么耐心,除了萦儿。
“让我考虑考虑,毕竟会伤害到你心爱的女子。”这也许是贪婪的体会他铁汉柔情的唯一机会,兑现她自暗恋他开始所有的付出的唯一时限,可从她红棱唇里吐出的话却是犹豫的婉拒。
“我希望明天和你一起出现在她面前。”他不容许别人的拒绝,旋身离开的他最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如你所愿。”她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