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也病了,他害的是相思病,因为欢郎被崔夫人给禁足了,他再也不能隔着墙见欢郎了。
杜确看着面色憔悴的张君瑞,径自喝着茶“贤弟,你要保重,若是你病死了,崔欢便会被逼着娶妻生子,一生痛苦。”
在他这仙人的眼中看来,为情所困,着实可笑,幸好神仙没有七情六欲,他永生不会领受这等爱嗔之苦。
“大哥安慰人的方式真是特别。”张君瑞苦笑“幸好有大哥在此,为我主持公道,小弟才能熬下去。”
“对了,有件事问你。”杜确搁下茶杯,神色再寻常不过。
张君瑞忙恭敬道:“大哥请说!”
杜确淡淡道:“你说你日日在那太湖石上隔着高墙见崔欢,那么可曾见到崔小姐练武?”
“练武?”张君瑞楞了一下,十分讶异自己会听到这两个字。“大哥为何会有此一问?崔小姐乃是千金之躯,岂会练武?”
杜确眉眼不动,随口回了一句“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
张君瑞不太相信,问弹琴或练字都属正常,若是没有原因,谁会问一个官家千金是否有在练武?
“相公、相公!”琴僮急急奔进来“红娘送了一封信来给相公。”
张君瑞倏地起身,从琴僮手中夺过书信,展信,一目十行,随即面露狂喜。
那失态的样子,杜确不必问也知道有好消息。
张君瑞喜形于色地说:“大哥!崔小姐明日会带着欢郎下山进城,采买要给崔夫人补身的药材,他们会在品茶居喝茶,让我过去与欢郎相会。”
也难怪要如此大费周章了,如今崔夫人一心阻挡他们,派了许多眼线盯着欢郎,在寺里,他们根本没机会相见。
“那恭喜你了,贤弟得偿所愿,终于可以一解相思之苦。”杜确心不在焉的说着,一边转动着心思。
他留下来,明着是为张君瑞讨公道,事实上他的目标是崔莺莺,她能不能符合他想要的队友条件,要试一试才知道。
“这样吧,以防崔夫人有什么小动作,我陪你同去,若是崔夫人真察觉了崔小姐的计划,派人跟踪他们姊弟,见到我在,也不敢对你如何。”
张君瑞又是敬佩又是感动的看着杜确“还是大哥想得周到。”
品茶居坐落在风光绮丽的河畔,崔莺莺打发了随行家丁和车夫,各赏了一两银子叫他们自己去逛逛,她则和崔欢、红娘在二楼雅间等人。
“红娘,你确实把信送到张公子手中了?”崔欢坐不住,频频往外头张望,他一身雪白,又生得比女子还美,煞是引人注目。
“奴婢没送到张公子手中,而是送给了那琴僮,还千叮万嘱是重要书信,想来那琴僮不敢耽搁,少爷就放心吧!”红娘没好气的说。
小姐这主意甚是大胆,偏偏少爷还跟着做,要是让夫人知道,她真会挨上板子再被发卖掉。
“欢郎,过来坐好,不许你再站起来。”崔莺莺柳眉紧蹙,语气严厉起来。
她是同情欢郎想见张君瑞见不着,日日茶饭不思,这才设法让他们见面,可不想节外生枝。
之前她不知道这个朝代对于男男之事相当宽容,甚至商户之家养个优伶男宠都是平常事,爷儿们有几个相好的基友根本不算什么,也难怪崔夫人听到张君瑞想要欢郎,就只是生气并不震惊。
先前不知道,如今知道了,不得不格外小心谨慎,崔欢这妖孽长相,不要给她惹出什么麻烦才好。
才在思忖,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冲了进来,他面如冠玉,乌发飞扬,风姿不凡,但态度却是无礼高傲,开门就问:“尔等何人?为何在此?”
崔莺莺看着他,十三、四岁的模样,跟崔欢年龄相仿,一副天之骄子、盛气凌人的态度,崔欢和红娘已经有点吓到。
她气定神闲的看着对方“你呢?你又是何人?为何在此?”
少年怒视着崔莺莺“大胆!”
崔莺莺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秀眉。
会这么说话的,肯定是有些来头,一定不是寻常百姓或商家子弟,既如此,那很可能是官家子弟了。
不过就算是有权有势的官家子弟她也不怕,她坐在这儿喝茶,付了茶钱,没犯到谁,她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但别人敢踩到她头上,她也绝对不会忍。
“好笑了。”她看着那傲慢屁孩“你这么问我们就可以,我这么问你就是大胆,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这黄毛小子接下来不会要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这种狂妄话了吧?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少年瞪着她。
崔莺莺忍笑忍得辛苦“不知道。”
少年更火了“你如此笑法是何意?”
崔莺莺仍是一脸从容的举杯啜茶“我要如何笑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知道是何意。”
“小姐”红娘拚命拉主子衣袖,出门前不是才叫她看着少爷,不让少爷招惹上不必要的桃花吗,怎么小姐自己反倒一个劲儿的在惹事,那少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偏偏小姐还对着干,崔家如今可是今非昔比,哪能随便得罪人。
“姊姊,莫要再说了。”崔欢蹙着眉,他原就坐立不安,如此又闯进来一个陌生人,更令他心烦不已。
那少年这才注意到崔欢的存在,眼里倏地迸出兴奋异彩,他看看崔欢又看看崔莺莺——
“你们是姊弟!”
崔莺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废话。”
她和崔欢相貌有八成像,而她较为年长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发现这个有何难的,这屁孩在兴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