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无回的战斗,在谢千秋觉得前进的那一刻,已经显得足够悲壮,他举戟指天,并非是贤人那样指天问道,也不像是俗人那般向天牢骚,他有的只是一种逆天的挑战,他不甘于此,也不甘于命运的安排。
人生最悲哀的不是遇上旗鼓相当的敌手,而是遇上了宿命般的失败。
谢千秋的不甘便是如此,在他刚刚调到下邽城的那两日,他带着亲兵了解当地的备战,就在街角上他遇到了一个道人,现在想起來,那人和寻常的道人沒什么两样,一领八卦仙衣,一把浮尘,肩上一个褡裢,手边一支高挑的布招牌,若是平日里遇上道人,谢千秋必然不会为之所动,可是,这个道人却偏偏不一样,在他那闪烁着夺人般光彩的眸子里,深的不能在深,叫人一眼望进去,永远看不到地,而这流光溢彩的眼眸倒还在其次,让谢千秋主动走近他的,是源于他手里的那一支招牌,上面写着这样的两句话,,终负皇天算尽江山五十里,下顺黎民看破命中三十天。
谢千秋带着一行亲兵走在这前面,先被这道士瞩目的眼神所吸引,不知怎地便不由自主地缓缓慢下脚步來,看着那支迎风招展的布帘上的这两句话,心里默默念了两遍,有些明白,却也有些不解。
带着一半批判一半请教的口吻,谢千秋还是挪步到了路边來,他看那道士相貌堂堂,决然不像是凡尘众人,当下便开口相问:“寻常打卦算命者都是说‘人生福祸无一不晓,天地万物无所不知’,可是,想你这般的招牌,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敢问道长,大宋方圆辽阔,人生功名五十载,你怎地只算这‘五十里,三十天’,是你功力不济,还是……”
那道长抬抬眼眸,看着谢千秋的眼眸里去,说道:“沒那本事,何必口出狂言,‘五十里,三十天’,你道它很小,我却觉得极大,”说着,那道士拿手一指南边说道:“谢将军你瞧,那边是什么,”
谢千秋顺着那道士的指头望过去,是满街的络绎不绝的百姓,谢千秋看了看,说道:“來往的百姓,”
道士点点头,继续拿手一指,问道:“你再看,那是什么,”
谢千秋继续往那边瞧,他身后的亲兵也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瞧了一眼,还是一街百姓來來往往,川流不息,谢千秋将眼眸抬高一寸,只见远处那街道的延伸的尽头,隐隐约约是南城门楼,谢千秋看到这里,笑了道:“是南城门,”
道士听了,点点头,拿手又一指那边,继续问道:“现在你再瞧瞧,你看到了什么,”
谢千秋以为他找到了最好的答案,可是,却沒想到那道士会继续追问,他当下凝眸将眼界再抬高一点,是无尽的空际,将眼眸再放低一点,却是一条石板大街,谢千秋懵懵懂懂实在看不出个什么,却不愿承认自己的局限,看了一看之后,反问那道士道:“道长看到了什么,”
道士沒有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本事在高也高不过天,谋略再深也深不过地,贫道看在眼里的,不是这滚滚凡尘,而是宿命,”
谢千秋沒有说话,只是听着这道士的话,心里似有所悟。
道士继续说道:“从这里往南五十里,从今日往后三十天,你命中改天换地,谢千秋不再是谢千秋,从此也不再有五行阵,”
谢千秋听了犹如五雷轰顶,身子不由一颤便怔在原地,身后的亲兵听了,顿时将刀刃抽出來,冲着那道士大喝一声:“大胆,”正要上前去,谢千秋便一声喝住。
谢千秋再次打量了一番那道人,话语里多了一份尊敬地问道:“道长,你如何认得我,你怎地知道那五行阵,”
道士沒有接他的话,只是开口说道:“尽人事听天命,,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最后送你十个字,,见九五则归,见御龙则降,”那道士说罢抬步便走,犹如御风而行,谢千秋将那话暗自记在心里,倡促间随之而去,想再问个明白时,却早就不见了人影,那道士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日谢千秋踏上南城门來,举目一瞧那前线阵营的方向,问守城的将士道:“此间到前方有多远,”
那守城兵士答:“约五十里,”
谢千秋怔了一怔,心里又想起那话來,绕城走了一遭,便心事重重地回到府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