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枪班里的两个军士挎着刀提着灯笼出來把门关了,便站在门内左右。
时迁依旧藏在树上吗,耐着性子观察了一会儿,只见有几班手提金枪腰跨朴刀的军士打着灯笼,在徐宁的府前左右巡逻,來來回回,倒也觉森严,时迁眼看着不容易下手,索性便在树上等着,必然有官兵换班的时候。
如此等了一个时辰,待时迁听得谯楼禁鼓,夜至初更,这时节,云寒星斗无光,露散霜花渐白,只见院里静悄悄地,那守在门里头的两个差役也靠着门点着头打盹,而往來巡夜的官兵也不那么勤快,遇上换班的时候,便有了时迁行动的空当,时迁就此从树上溜将下來,踅到徐宁后门边上,一起一落便悄无声息地上了墙头上來,伏在墙上往里面一瞧,沒有守卫,更沒半个人影,时迁就此从墙上下來,缓缓猫着沿墙走着,这才发现所在之地竟然是徐宁家伙房所在的小小院子。
时迁快步而去,伏在厨舴外偷偷探头往里面一看,见厨舴下灯明,两个丫鬟自收拾洗涮着餐后的碗具,时迁顺着旁边的戗柱往上盘到膊风板边,伏做一块儿,往那楼上看时,只见那金枪手徐宁和他娘子对坐在炉边向火,怀里抱著一个六七岁的孩儿,两夫妻不曾察觉时迁的存在,还兀自在那里透着孩儿有说有笑。
时迁放眼看向那卧房里时,只见梁上果然有个大皮匣拴在上面,而在房门口挂著一副弓箭,一口腰刀,衣架上挂著各色衣服,时迁探着脑袋还想将这周围的环境看个明白方便下手,可是,那窗户就那么大,时迁怎地也看不着,心里一急,索性便从那戗柱上飞跃到了房檐上來,就在时迁前脚刚落在瓦片上的时候,突然听见屋里一声咳嗽,将时迁惊得浑身一颤。
只听徐宁口里叫道:“梅香,你來与我叠了衣服,”时迁听在耳里,这心才算落地,缓缓吐了口气,轻轻移步上了屋脊上來,稍稍揭开一片瓦,透过缝隙将那屋里的情景净收眼底。
只见这时候,从下面上來一个丫鬟,就侧首春台上先摺了一领柴绣圆领,又摺一领官绿衬里袄子并下面五色花绣踢串,一个护项彩色锦帕,一条红绿结子并手帕一包,另用一个小黄帕儿,包著一条双獭尾荔枝金带,一起都放在包袱内,都拿着安放在烘笼上。
夫妻两个又说了些闲话,约至二更以后,徐宁才收拾上床,将等在外面的时迁熬得有些抓耳挠腮。
娘子问道:“夫君,明日随值也不,”
徐宁道:“明日正是天子驾幸龙符宫,须得早起五更起來去伺候着,”
娘子听了,便回头分付梅香道:“官人明日要起五更出去随班,你们四更起來烧汤,安排些点心,”
时迁看了在心里自付道:“眼见得梁上那个皮匣,宝甲盛在里面,只奈何那箱子不大不小的,带起來只怕招人眼目,还是耐心等等,最好在后半夜下手,人睡的熟,若是现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倘若闹起将來,明日出不得城,岂不是误了大事,且捱到五更里下手不迟,”时迁心里本想用迷香,这玩意儿用起來,是时迁最拿手的,也是最方便时迁的,可是,临走时,史进偏偏又三番五次叮嘱他,叫他休要用道上的旁门,时迁也晓得那迷香用起來,会酥了人的骨头,量吸的多了,多会留下癔症,时迁不愿伤了徐宁一点半刻,当下只得在这寒夜中熬着。
听得徐宁夫妻两口儿上床睡,两个丫鬟在房门外打铺,房里桌上点着碗灯,过不多时,那五个人便都睡著了,梅香一日伏侍到晚,精神困倦,如梦多时便打起呼來,时迁守了一个时辰,实在有些寒气刺骨,当下看着人都睡熟,便偷偷顺着房顶溜下來,从身边取个芦管儿,就窗棂眼里,轻轻一吹,呼地一声,便把那碗灯早吹灭了。
等天色到了四更左右,徐宁起了身來,便唤丫鬟起來烧汤,那两个婢女从睡梦里起來,看房里沒了灯,叫道:“呵呀,今夜怎地沒了灯,”
徐宁道:“多半是沒了菜油,你不去后面取些來点灯还待几时,”紧接着便听得那个梅香开楼门下來,吱吱扭扭的楼梯响。
时迁听得那丫鬟要出來,当下赶在前面从柱上往下一溜,悄无声息地便來到后门边的黑影里藏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