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体壮,蒙面隐在山道旁,抢劫落单的采蓼客,已经有十来人遭到他毒手。
那老人也是受害者之一,今日偶然在街头相遇,只觉中年汉子很眼熟,便故意与他作对,想找出他是劫匪的证据,最终靠着莫离一席话,终于让中年汉子招供,老人也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你们说,莫大侠是不是很厉害?”张诱半个身子都靠在莫离的手臂上了。
莫离想躲,但这些姑奶奶们一人一句“大人”、“大侠”、“公子”称呼得他听着就头痛。
而且她们把他围得如此密实,他想闪避那层出不穷的纤指玉手,也不知要往何处藏。
“这只是巧合、巧合”这绝非推托之辞,他认为这案子能在一个时辰内了结,全因这些姑奶奶背后靠山太大,官府才会赶紧办案,就怕惹得她们不开心,半座太白山都会被夷为平地。
“莫大侠太谦虚了。”一阵推挤中,张绣乘机抱住莫离的腰。
莫离想痹篇騒扰,但房间这么小、人又如此多,他根本逃无可逃,急出一头一脸的汗。
唐朝风气开放,众家小姐也不觉得这样围着一个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况且莫离在朝时,宫声甚好,很得众家闺秀的青睐。
“莫大侠,这回我们上山找老神仙,你一定要陪我们一起去。有你在,我们才有信心完成任务。”张绣便是用这理由将这些姑奶奶拐来的。
她打的好主意,近水楼台先得月,论美貌、谈家世,她样样比骆冰儿强,欠缺的就是跟莫离相处的时间。
但莫离与骆冰儿形影不离,怎么办呢?那就搞热闹点,弄一堆人一起行动,再想办法拆散莫离和骆冰儿,她便有机会乘虚而入了。
“张小姐,古往今来多少人求长生,谁又如愿了?可见长生之说不可信,诸位还是回家吧!”他努力地推,但张绣像块牛皮膏葯,就这么黏在他身上了。
“以前也许没有,但这回陛下可是看了先皇遗稿,才出此令,足见事情的可信度极高。莫大人若能助我等得葯,不止皇上会大大有赏,许家上下同感恩德。”许小姐说。
“是啊,莫大侠你就答应吧!”很好,张诱已经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了。
忍无可忍,毋须再忍,莫离可不是任人轻薄的傻子。
“张小姐,请自重。”他的手才抬起,想推开张绣,她的人已经跃过了众人头顶,落在房门外。
骆冰儿冷着一张脸,双手一使,似推还拉,众女便觉得身体被一股柔劲拨了开去。
这些千金闺秀虽出身世家,可胆敢从长安一路来到太白山,个个手底下都有几把刷子,但她们的花拳绣腿又怎么及得上骆冰儿的高深武艺,不由得面面相觑。
况且,骆冰儿的脾气如天底下最烈的马儿,除了莫离,谁也驾驭不了。
骆冰儿穿过人墙,笔直地走到他身边,拉起他一只手,卷高袖子。
他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也没拒绝。
她取出刚合好的葯,纤指捻上艳红粉末,在他赤裸的臂上写下四个字冰儿专属。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骆冰儿寒凉的、如八月秋风似的声音道:“莫离是我相公,请你们不要随便碰他,不小心就算了,如果是故意哼!”恶狠狠的一眼瞪向倒在门外的张绣,那一掌只是一点小小教训。
莫离怔住,随即莞尔一笑,薄唇勾出的笑容里是无限宠溺,眼底渗着满足。他并不讨厌她对他的占有,如此直白的表现反而给了他一股畅快。
他久历官场,又浪迹江湖,见过太多的虚伪,就像他的手忍不住哀向胸膛,那笑里藏刀的一下砍得多深啊,即便现下伤口已经痊愈,不见丝毫疤痕,他永远都忘不了,人性可以丑陋到什么程度。
相较起来,她的率直和单纯便成了世上最美丽的宝贝。就算别人会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们,他也不在乎,就爱她的真诚。
众女彼此看了看,突然一阵大笑。
骆冰儿的表现也许很剽悍,但她们并不讨厌。事实上,房里的女子,又有哪个是温柔软弱的?
“你不错,很有房夫人的风范。”
房玄龄的夫人以善妒闻名,昔年先皇曾欲赐美女予房玄龄为妾,房玄龄不敢受。先皇知其因,便召房夫人来问,是想饮鸠酒或允妾入门?房夫人毫不考虑便饮了鸠酒,谁知那原来是醋,一时传为趣谈。
薛小姐一向仰慕房夫人,如今再见一位同样性情的,自然引为知己。
屈突小姐也跟着拍手。“好,就该让那些男人知道,我们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莫夫人,我也支持你。”李小姐笑道:“以后谁敢刁难你,就报我的名号。”由她带头送出自家联络令牌,跟着几位小姐也掏了联系物件塞过去。
一时间,莺莺燕燕把骆冰儿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她不禁有些发呆。
莫离微愣,半晌之后大笑。是谁奇怪?又是谁正常?或许只要一个人心胸开阔,便没有太多的普通与特殊之分。
直到过了子时,那些兴致勃勃的姑娘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她们住宿的客栈。
莫离和骆冰儿累得像脱了一层皮。
“她们好热情。”而骆冰儿很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
“因为她们喜欢你。”他不知道该为她开心,还是唉叹?这些姑奶奶每一个都来历不凡,她们若联合起来,甚至可以左右朝局的走向。
长安、洛阳不晓得多少人想博得她们欢心,求一条晋升之路却功败垂成,而今,她们却把这份殊荣送给骆冰儿。
偏偏,骆冰儿毫无攀龙之念,这些青睐便成了一种负担。
她想了想,低吁口气。“我也觉得她们不错,但太多人了,好吵。”
他大笑。“没关系,以后你要找她们,就一个一个来,不凑到一块儿就没那么吵了。”
她点头。“你呢?要跟她们去找神仙吗?”她也猜到了她们要找的是邪月老人,但长生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带她们找到目标只是添一分绝望。
“我们还要去追查在太白山中滥开杀戒的凶手,哪里有空去寻那根本不可能的长生不老葯?”
说完,他便去请小二准备热水。忙了一整天、又被吵了大半夜,他与她都需要一个热水澡来涤尽满身疲惫。
“梳洗完后,再睡上一觉,我带你去天马山庄。”现下,他已经能够开口说出这件事了,尽管心情仍有起伏,但他有了面对的勇气。
热水送过来,莫离特意打赏了小二一百钱,毕竟这么晚了还麻烦人家,是需要点补偿的。
一见热水,骆冰儿就迫不及待地脱衣裳。
待她心满意足地将身子沈入浴桶中,舒服暖意好像从骨子里透出来似的,她闭上眼,长长地吐了口气。
“太棒了”她呻吟着,良久才睁开眼,;却见莫离背对她,正坐在杨上,眼观鼻、鼻观心。“莫离,你不洗吗?”
“我等你洗好再洗。”声音有些沙哑。
“为什么?一起洗嘛!”
“可是”他终究太害羞了。
“哪这么多可是?我们是夫妻耶!”她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一生的伴侣,莫非还要守礼遵仪日日夜夜,那有多累?
他怔了一下,眉眼飞扬了起来。“你说的对。”站起身,脱下衣物,他踏入浴桶中,热水溅出了少许。
“呼!”果然,忙碌过后的梳洗是最畅快的一件事,他掬了一把热水,浇了满头满脸。
她笑着,也捧起水,搓着他的脸。“舒服吧?”
“很好。”他甩去满脸的水,黝黑的眼凝视着她。
“怎么了?”
“没事。”他摇头。“只是想看着你。”单纯地互望,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流淌着甜蜜的柔情,他的心也变得温柔。
“那就看吧!让你看一辈子。”她是很大方的。
他笑着,倾过身去,轻柔的吻印上她的唇。
她欢快地回应他,四唇相贴,紧紧纠缠。
多喜欢这个男人啊只要碰到他,芳心便响起幸福的乐曲。
一吻既毕,他拉着她的手,额头抵着她的。“冰儿,这次去天马山庄可能会碰上一些不开心的事,但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也会保护你。”她很认真地说。
他好感动。“谢谢。”
“不客气。”夫妻之间哪有这么多礼?互相扶持,天经地义。
“冰儿。”他眼角余光瞥见臂上的鲜红字体冰儿专属。在水中,它们依然鲜艳,真的是水洗不掉。“这个是只要与女子行巫山云雨之事,便会消除吗?”
“对啊!”“那如果我跟你一起这些字是不是也会不见?”
“没错。”
“如此字体消失后,岂非还要重写?”这样想来,还挺麻烦的。
“你不喜欢?”
他耸肩。“我无所谓,不过你得多制点葯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迷恋她,随着时光流转,激情不仅没有转淡,反而不停升温,可能,他永远也爱不够她。
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细细地亲吻,感受她的柔软在他心湖掀起情潮。
她娇吟着,在他怀里喘息。
“莫离、莫离”她的心绪被推上了云端,享受到无法言喻的快戚。
“娘子”他将她抱得好紧好紧。
这不同于以往的呼唤让她娇躯频颤,快乐好似没有尽头,一波接着一波。
直到云收雨歇,她像只餍足的小猫,软软地偎在他的胸膛上。
他看见自己的手。“冰儿专属”四个字鲜艳依然。
她永远都搞错葯。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怎么了?怎么了?”她眨着眼,疑惑地四下张望。
“没事。”
这些字一辈子都消不掉又如何?就当见证他俩间的金石盟誓,一世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