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程苍连忙低头,不同他对视,声音却比方才坚定了几分。
“九爷当以战事为重,不可弃重取轻,惹来麻烦。”
傅九衢目光微凝,“你这是翅膀硬了,想做我的主了?”
“属下不敢。”程苍额头全是热汗,二话不说,扑嗵一下,便单膝叩在烈阳下,“请爷三思。”
侍卫们见状,纷纷叩拜在地,齐声道:“爷,请三思。”
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傅九衢尚未说话,辛夷便走了过来。
她看一眼沉着脸的傅九衢,轻轻一叹。
“我明白各位的顾虑,程大哥,你是对的。正常来说,我们肯定要先保全自己,再谈救人……”
程苍抬头,目光切切地看着她,“娘子言之有理。”
辛夷微微一笑,盯着他道:“如果我说,只要让他们渡过这一道难关,不仅我们有得吃,他们也会有得吃,你愿不愿意分一半粮给他们?”
程苍不解地问:“娘子何意?”
辛夷看一眼在路边树下或蹲或坐的民众,压低声音。
“日头正烈,这些人要解决的是眼前的饥渴,我们如果不出手,他们只怕走不到有水源有粮食的地方,就会倒下一半。”
程苍抿嘴:“给了他们,那倒下的就是我们!”
程苍向来令行禁止,少言寡语,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从来没有违抗过傅九衢的命令,更没有红着脸跟他犟过。
这还是辛夷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固执。
辛夷沉默一下,低声道:“我有办法找到补给。”
程苍看着被太阳烤成了小麦色的大地,把牙一咬,“我不是不信娘子……”
“相信我就好。”辛夷直视着他,平静地地道:“程大哥,现在分一半给他们,水和粮的问题,我来解决。”
“程苍!”傅九衢清冽的声音里已有些许的不耐,“不要耽误时间,扰乱军心拿你是问。”
程苍看一眼辛夷,见她冲自己眨眼,叹一口气,拱手告罪。
段隋和其他侍卫,没有程苍那么大的勇气,见状都默默地走过去,抬粮拎水,将食物和清水摆放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
“大家来用。”
人群聚集在路边,一直不敢上前。
他们惊惶不安地等待着,听到他们在争论,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侍卫把食物拎到面前,一个个才如梦初醒。
你看我,我看你,惊喜、又不敢确信……
“这是给,给我们吃的?”
“是,我们主子说了,分一半粮给你们。”
“大善人,老天有眼,我们遇到大善人啦……”
一群人捧着窝头和肉干哭泣出声,先跪拜老天,再对着马车里的傅九衢齐齐叩头。
“多谢恩公赐粮……多谢恩公赐粮!”
辛夷看得心酸不已,上前扶起,“快吃吧,快吃吧,大太阳底下,别讲究那些虚礼了……”
饿到极致的人见到食物,恨不得把舌头都咽下去。
“这里有水,有水……来,拿着,别噎着啊。”
段隋是侍卫里最会笑为人最热情的一个,他用瓜瓢舀满水,递到百姓手上。
“别着急、慢慢吃。我们主子说了,干粮吃完,再把麻袋里的精粮也捎上两袋,路上饿了就熬个粥,总能糊弄几日,等你们走到衡州就好了,我们来时那边正下大雨,地里的庄稼长得都好着呢。”
有人大着胆子问:“你们是要去南边吗?”
段隋:“是呀。”
“不要去了,快让恩公往回走吧,如今南边不安生呀。”
“是呀,回去吧,别再往南了。”众人附和。
为了出行方便,傅九衢一行人全部身着便装,看不出身份,这群百姓以为他是哪个大富人家的少爷出行,紧张得不得了。
“那些蛮子就像野人一样,杀人如同宰鸡,眼睛都不眨……这几个月,我们眼睁睁看着各地的援兵过来……一批接一批,蛮子的地盘却越打越大……唉!你们别去了,危险啦!”
段隋知道他们是好意,微微一笑,“这次不同了。”
“有何不同?”
段隋看一眼傅九衢,笑道:“我听说,官家任命枢密院副史狄大将军为征南节度使,率领二十万大军,日夜兼程、南下讨逆,放心吧你们,狄大将军肯定能把那蛮子打得落花流水,为大家报仇雪恨,夺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