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嗔然地摔开了我的手。我呵呵一笑,进入了自己的寝宫。霞儿一咬银牙,悻悻地随后而入,嘟着润鲜的红唇,妙目转向别处,不再有半点答理我的迹象。
我倚身床榻,半阖着眼,心神跌进一个神游的境界,思绪完全自由地运转起来:眼下大唐的内部情势对于我来说,前景十分地看好,假如不考虑黍民万众生死、大唐百年祸福的话,我完全可以不理会什么安反史乱,不用顾虑每一步举措所带来的反应,只管伴着皎玉、霞儿还有那没见一面的王可君缠绵度日,最终我也绝对有把握成为权倾天下的帝王!然而,我“从小”(入唐时)就立下的大志不容许我这样,我做为大汉民族的“心”也更不容许我这样!为了谋求大唐声威不坠,即便我心血尽耗,我也终不有悔!想想看,国势弱虚的下场,即便连一隅之地的小小岛国,也烧杀抢掠地于我中华大地上肆虐!
“对了,”我的心神一动:“晁衡,也就是阿倍仲麻侣,这次是他前来奉呈册书,而他正要打算随日本的遣唐使回国,我不能失之交臂,必须借助这个时机,好好地了解一下现在日本的具体情状,以备日后寻机把这块整天择机侵扰我中华的毒瘤剔除掉!”
霞儿见我半天不吱声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发慌,少女的心态就是这样,一经遇上自己爱恋的人儿,脾性就不知不觉地有所改变,她正要找个因头打破这个让她感觉有些发慌的沉寂,孙六在门外传禀道:“太孙殿下,秘书监晁大人奉旨求见!”
我立即向霞儿点了点头,霞儿在会意的同时,心下没来由地一松,表面上却又白了我一眼,然后扬声道:“有请晁大人!”声传门开,晁衡在孙六的陪同下,来到了我的床榻前。
“老臣拜见太孙殿下!抱贺太孙殿下荣任天策上将!”晁衡躬身一拜,我知道,这是因为他身负皇命,所以不能跪拜,我装作有些虚弱的样子,让他免了礼,晁衡立直了身子道:“今日早朝,在公布了千秋庆宴的地点以后,圣上就下诏告示天下,殿下晋身为一国储君皇太孙,同时荣任天策上将,兼管天下戎机!因虑及殿下身有微恙,特恩免一应仪式,使殿下得以静养,仅命老臣奉上册书,以彰天恩!”
我“勉力”向勤政楼方向拜谢,一礼下来,已有微喘,又谢过晁衡后,我语意一转,:“晁卿前时曾言,将欲落叶归根,不知行程和时间可有选定?”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现在与东瀛相通的主要航线有三条之多。北路航线航期比较长,但多是沿海岸航行,较为安全平稳;南岛路和南路的航线航期虽然比北路短了不少,但海难事故却比较多。
晁衡再一次拜谢我的关心后道:“老臣少年离家,如今虽然亲友飘零,但回乡之念殷殷难释,所以老臣决定,随明日前来的朝贡使船回归故里,大概是要走南路的航线吧。”“朝贡使”是大唐对所有国家的来朝使节的统一称呼“遣唐使”则是日本史料中最先提出的正式称呼。我佯作随口而言:“人之思乡,有若倦鸟归巢,全然发乎自然,不知晁卿可有近乡情怯之感?”晁衡喟然一叹道:“虽然老臣每时每刻关心家乡的变化变动,但是家乡的风物人事都已是沧海桑田,怎能不由得老臣情怯思惘!”
“现在的东瀛大概是什么情况?”我接着问道,晁衡哪能料到我是包藏着“祸害之心?”当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恭声答道:“现在的东瀛是圣武天皇陛下执政!东北地区的出羽国和陆奥国的虾夷已经被基本征服,只有萨摩国、多褹国和大隅国的隼人虽然经过多次的镇压,仍然不完全屈服于圣武天皇的统治。”
闻言,我不由一怔,既然是圣武天皇当政,那就是刚进入奈良时代没有多少年了。嗯,圣武天皇之后是个女天皇孝谦天皇,她可是一个比较放荡而又精擅权谋的人。
我陷入了沉思,看来,虽然我应该仇视它,但绝不能完全轻视它,这个东瀛还是有一定的能量的,若非如此,它也不会长年伺机侵扰我国,特别是宋元以来!我是不是先支持东瀛的隼人对抗中央政权?或者在处理完安禄山的问题之后再出兵平灭它?以我大唐的赫赫战力,当非难事!晁衡却不知所以而又恭敬地立身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