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和南霁云、刘弘闻言勃然变色,秉性义烈忠直的颜真卿当即便待出言斥驳,我见状向他一挥手,并和声地说道:“清臣稍安勿躁,且听禹珪析解其中的利弊!”清臣是颜真卿的字,禹珪当然是第五琦的字了。我觉得第五琦的言语纵或失当,却也是一心为国筹谋,并无什么不轨的念头,而只有让每个人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看法完全说出来,才能在真正意义上做到集思广益集思广益。
对于颜真卿和南霁云、刘弘的反应,第五琦却一无异样,他面色平静地领了我的谕令,身子一躬为礼地继续说道:“一则,如范阳、平卢两镇遵旨而行,那大唐山河内部将完全稳定,投置在东北的近三十万大军,就可以随意抽用调配,使整个天下形势尽在太好朝廷的掌控之中;二则,甚至可以让请降的范阳、平卢两镇兵马,以助战的名义奔赴西域,让他们用鲜血来洗涤自己的叛反恶行;三则,趁时借范阳、平卢两镇归降之机,趁时三路大军剿灭奚、契丹韦等久图不臣的外族;四则,若范阳、平卢两镇违命不从,那是他们有诈降之意,介时,大唐三路大军挟压卵之势帘将这股叛贼彻底平灭,那任谁也无一丝的微言,只彰显我大唐的气度、威势!然后再把腾出来的兵力,挥师西域,荡扫大食,使得天下靖平!”
“一者,所谓养虎成患,如今叛贼有若西山薄日奄奄一息,势危时刻才想及向我大唐请降,可知他们的诚意没多少,如果给他们缓劲的机会,一旦他们再次叛反,势必比今日难除,不知又有多少百姓惨遭荼毒;二者,所谓贼心不死。既然叛贼率军迎战黑衣大食,他们也很可能借机联同黑衣大食反噬;三者,所谓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叛贼久与奚、契丹韦等外族勾结,若他们在其中有所反复,那么必定会使我大唐军力大损;四者,所谓救兵如救火,如果现在不再迟疑地帘狠灭叛贼,既可对有异心者予以警训。展示我大唐诛叛除逆的果决魄力,又能尽快地抽出更多兵力,援战西域,阻止西域局势的恶化!
总而言之,微臣以为,对于叛反者不需要什么仁慈和机会,应当作闪电般的雷霆一击。快而狠地予以灭除!”我没有料到,第五琦地话刚落音,第三者反应强烈的颜真卿和南霁云陷入思索,还未有所表示,刘弘却立即依照第五琦的思路措词反驳道。世间地事物就是这么对立奇妙,所谓见仁见智,第五琦和刘弘对于是否接受范阳、平卢两镇的请降所说的四点确实都有一定地道理。
我不由把目光转向颜真卿、令狐潮、刘晏和南霁云四人身上,想听听他们有什么看法。四人感受到我征询的意思,相互看了一眼,令狐潮首先说道:“微臣以为,第五主事所言甚有道理!刘将军所说四点的主要意思,就是叛贼不可信,不欲养虎成患。但第五主事在之前就说明了一点诏令他们遣散同罗军和曳罗河!陛下试想一下,安贼的余孽即便是虎,如此一来,也只是一只没有爪牙的虎。没有爪牙的虎还不是任由陛下搓使?”
“令狐先生此言差矣!南某曾于战阵历练,自是知道亲军的凝聚力决非一般军队可比。想那同罗军和曳罗河,可是安禄山花费了十年地心血一手缔造恩养而成,其中有他许多的同族和亲信,怎么会说散就散呢?如果安庆恩来个明散暗聚,确实是防不胜防!”南霁云接着令狐潮的话语说道。我点头对南霁云的话表示赞同,光从青州之战,就可以感受安禄山亲军和一般军队的差异。
此时,颜真卿由思索中抬起头来,凝重地说道:“微臣以为,范阳、平卢两镇的事务不为紧要,受降与否,但凭陛下一念而决即可,谅它弩末之势,绝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复!而西域乃是我大唐地藩属,如今大食前来一步步地不断侵占,西域臣民定然东望而盼,我大唐天朝岂可坐视?因此,微臣奏请陛下,抽调现在朔方、河东的皇甫惟明及李光弼部下一部分精兵,援赴安西都护府,全权听由高仙芝的号令!”
颜真卿的这一番话让我心中一亮,我不禁思索起来。是啊,作为人群,我早应该分清楚轻重缓急,如今西域战火已燃,而东北将靖;安西军镇兵马不过三万(原本我特许安西增兵近一万,但虑及时日太短,故还是以原兵力计算),而东北却要陈精兵近三十万!我怎么还在是否答应东北叛贼的请降问题上打转转!
我想了想,沉声说道:“着陇右、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及河西、朔方节度使皇甫惟明,各起本部精兵二万,拨于安西都督府调用!众卿以为如何?”我干脆省略助战二字,这样一来,这四万人马不敢稍存懈怠之心,高仙芝也可以一无顾虑地调用了。而安西军镇的总兵力也已达到了六万四,参照它的战力、战绩,即使没有西域属国地兵马出战,我大唐也能纵横于西域!眼见众人一无异议,我当即令颜真卿依照我的意思拟旨传达。
南霁云暗暗一碰雷万春,雷万春方自一怔,南霁云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雷万春见状,连忙有样学样地跪在他的身后。南霁云一拜而言:“草民等既得陛下许为御下虎贲,草民等不敢不为陛下抛颅洒血!草民二人愿直赴安西,为吾皇陛下据守西方之域!”好个有胆识的南八,当此狼烟四起之际,自会虎跃而出建功立业!我心中一喜,连连点头答允。
这时,刘弘复又奏禀道:“随同封大夫和哥舒大夫的信使而来的,还有一们范阳、平卢的使者,唤作史朝云,文将军恐陛下有所不便,遂先让她随军而行。假若陛下对东北有所疑问,可传其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