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江贼都不自觉地望向适才独战颜真卿、令狐潮的黑衣人,显然他就是这帮江贼的首领。江贼首领既能纵横于陆地水域之间,自是眼光雪亮独到,绝非草包,立即知道今天自己碰到了大麻烦,能具有眼前这种档次死士护卫的人,且有十人之多,世上可说是并不多见,自忖对方如果较起真来,只怕自己的弟兄们今后都难以得善终!一时之间,江贼首领心里竟感觉十分棘手,甚至有想和解的念头。
“清臣!本公子没有什么事,大家不可无礼!”原本应该受制于人的我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情绪低落地说道。刚才,我之所以为敌所乘,只因为对方的女江贼实在是太象一个人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见得如此相象。若非我有理性存在,知道那个她绝不会越过时空来到大唐,我真的呼喊出声她象极我前生的朋友叶红!
“莫把么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我虽然早就由叶红的感情阴影中走了出来,但曾经为之痴想绝望的刻骨铭心,却怎么能如一场春梦般完全了无痕迹?因此,我在乍然之间的失神,使得这女江贼连点我五处穴道。差幸先天真罡在遇袭之下,自然而然地发挥了护体的功效,将女江贼的指力消减了不少,使她残余的些微内劲不足以对我发生作用。而我之所以如同中招似地一言不发,正是心情激荡的原故。此时眼见事态僵化,我连忙出语缓解。
我的十名亲卫见我安然无恙,齐齐松了口气,倒执着刀柄躬身言道:“小的们无能,让公子受惊了!”颜真卿与令狐潮虽然没有言语,却也随着躬身谢罪。我一挥衣袖,让他们免了礼,这十二名臣下直起身来,却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托大和懈怠。纷纷一挺手中的刀剑,将我连同江贼首领和女江贼围在一起,与百余名江贼分隔开来。那百余名江贼眼见自己的首领被围。纵然心悚我亲卫的武功,也不禁一步步向前进逼,场中的气氛大有一触即发的样子。
我向着仍然有些愕然地女江贼看了一眼。由衷地说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不理会她勃然变色将欲发作的样子,我转而对江贼首领说道:“尊驾身负异能,上可以报效朝廷,下可以造福百姓。怎么沦为江贼,贻羞家门呢?”通过我的护卫地表现以及我竟然能自行摆脱穴道禁制的事实,江贼首领对于我深有莫测高深的感觉,纵有桀骜不刮地性子,他也不得不沉心静气小心应付。
如今听得我的言语,更加认为我不是寻常的什么客商大贾富家子弟,又见我言谈之间和颜悦色一无恶意,便轻叹一声道:“在下又岂自甘为贼!这里不是叙谈之地,公子若是信得过在下,请移步一叙!”这草市虽则没有必要的防御手段。可以让盗贼们猖狂一时,但他们若是留连时久,终会与闻讯而来的官兵围剿,所以。这江贼首领决不愿在自己作案之地耽搁时间,连忙趁空提出与我易地再谈。
一则,我心中对那象极叶红地女江贼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结,一时之间不忍遽然离去;二则,我大唐沿海一线,海盗江贼甚多,我既立志兴唐,又怎么能不关注这方面的情况呢?而我对这些江贼的来历也确实有些兴趣。通过适才江贼首领似有隐情的一段话,我认为这有可能涉及到民间疾苦,甚至官民之间的恩怨!所以,我认同了江贼首领的提议。
大约看出我们不是精舟善水的南人,为了表示不施手脚的诚意,江贼首领引领着我们一行并没有上船渡河,而是沿河北行。此时我才确知,这帮江贼总共竟有近二百人之多!江贼首领沿途放了五道把风的喽罗,才在一处小树林中安顿下来。
“在下任沃兴,这是舍弟任沃盛、舍妹任灵儿!”江贼首领一拉自己地蒙面巾,随即介绍道,很有一付推心置腹的样子。原本引领群贼迎战我十名亲卫的那个蒙面人也拉下了自己的蒙面巾,依礼相见。只有那点过我穴道地女江贼,也就是任灵儿,依然噘着两片艳唇,不高兴地瞪视着我。
这江贼首领任沃兴,年约在三十左右,生得倒是非常的威伟,面上的五官棱角分明,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睛,时时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一看就是善于筹谋的人物;其弟任沃盛与乃兄颇为相象,只是眉宇之间,略带着些许稚气。我心下微微一动,一个非常模糊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待要抓住它,它却似一过无痕,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容我细细地思想,所以,只留下一丝若有所得的感觉在我心头。
“在下自屈身为贼起,只掠财物不伤平民,纵横四海快意恩仇,因而,江南沿海一带,称在下‘任我行’而不名!”自我介绍已毕,任沃兴继续说道。“据在下观察,公子地修为深不可测,公子的十位护卫也决非泛泛之辈,而公子身边的两位亲随大概是长于筹谋的人物,由此种种,在下推知公子绝不是寻常的人物,所以不敢动问公子的来历!不过,在下对公子甚是投缘,一见之下,竟有亲如兄弟的感觉,因此,公子若有任何疑问或差遣,在下定当尽心施为!”任我行?我心中微感愕然。
然而,他真不愧纵横山水的江贼首领,一番话说出来透着亲切,让人大为感动。只可惜他所遇到的人是我,他这番惺惺作态的言语只会让我更生戒警之心。什么“一见之下,竟有亲如兄弟的感觉”既是如此,又怎么会刀剑相向?什么“若有任何疑问或差遣,在下定当尽心施为”这不过是察知我们一行的厉害,见风使舵的试探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