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太太又说:“远星能留在家是最好的了。等他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你看他想做什么,放一些给他,让他去负责。”
“我知道。”纪远东点头。
上回纪远星开口说要百货公司和量贩广场的经营权,他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厨师老王大声的叫嚷打断。远星若能分担一些他的忙和累,他可以轻松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纪文浩:“八点在‘伯爵’有个邀请会吧?准备好了没有?”
“时间还来得及,我正要准备。”
“那是你黄伯办的,别怠慢了。”“伯爵”是私人俱乐部,相对于文人艺术家的沙龙,是他们这种企业主聚会的地方。
“我知道了。”纪远东又点头。“对了彦民来了,爸妈有看到他吗?”
“彦民?”纪文浩夫妇相视一眼。“没有啊,他什么时候来的?”
这就怪了。纪远东回视客厅一眼。
“我也不知道。”照理,除了客厅,马彦民不会随便闯进其他地方才对。“也许在庭院。我去问问许婶。”
他跟马彦民大学就认识,说交情多好倒也未必,但他们一直是竞争的对手。马彦民的父亲虽不从商,却是小有名气的律师;马彦民继承父业,也干得有声有色,有钱有才有地位,绝对不比他纪远东差。
他在清洁室找到老许太太?闲硖诮搪昀蜓窃趺辞謇砻薄?br>
“许婶,”纪远东问:“彦民呢?你不是说他来了?”
“啊!马先生他”老许太太有些支吾。“那个我刚刚看见,嗯,马先生他那个在厨房”
“厨房?”纪远东想都没想到。正疑惑马彦民去厨房去做什么,听老许太太又细声地说:“嗯,是我们后头的厨房”
这下子纪远东挑起眉了,像询问、奇怪、又惊讶。
像是为了要印证许春美的话,马彦民果然打电话给王印加,开始他的“第一步接触。”
王印加不起劲,伊伊啊啊支吾敷衍两次,就懒得接电话了。
所以,这天当她回到家,发现马彦民竟出现在她家厨厅和她老爸下棋时,她的惊讶可想而知。这是“她家”的厨厅,而不是“纪家”那大房子的厨厅,马彦民在这里干什么!
“你回来了,印加。”马彦民笑吟吟的,跟她像有多熟似的。
老王只是“唔”一声,连头也没抬。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印加心里皱眉,但态度还算客气。马彦民没有得罪她,所以没必要,她何必得罪人。
“我有事来找远东,遇上王伯,没想到王伯也喜欢下棋,就陪王伯下几盘。”马彦民还是笑吟吟的。说话间,他的护城卫士教老王的大车吃了。
“爸,”王印加转说:“你也真是的,人家马先生找纪大少爷有事,你怎么把人家拖到这里下棋。”
老王这才抬头,瞪了她一眼,像在说“你懂什么”悻悻说:“人家马先生大方,懂得体恤老人家。哪像有些人,当人家子女的,也不知体贴父母,光只会抱怨。”
“你这是在说我了是不?不陪你下棋就忤逆不孝、罪大恶极?”
“你看看!”老王又瞪眼,转向马彦民咕哝:“老的才说她一句,她小的就回好几句。人家孝顺的早就到父亲身后帮父亲捶背了。”
“爸!”换王印加瞪眼。才不过几盘棋,看样子马彦民就收了她老爸的心。
老王的确对马彦民印象极佳。马彦民是纪远东的朋友,又是个律师,却不摆架子,态度亲切有礼,更难脑粕贵的是,他居然还肯陪他这厨师下棋,要老王不看他顺眼也不行。
“你别再在那里啰哩叭嗦的,扰乱我们下棋。”老王挥挥手。
王印加只好闭上嘴巴,站在一旁。
看了一会,她便发现,马彦民存心相让。她往他看去,马彦民抬头冲着她笑。
“将军!”老王大喝一声“嘿嘿”笑起来,高兴极了。
马彦民看看局势,丢下棋子,笑说:“我投降了。王伯,你真厉害。”
“嘿,哪里!来!再来一盘!”老王高兴得合不拢嘴。
才又重新摆阵,老许太太走进来。
“你果然在这里!”像找了老王一会。“还在下棋哪?我看着大屋子没人就知道?贤酰奔洳辉缌耍鹣缕逑碌没柰妨恕!?br>
老王这才“啊”一声,懊恼地站起来。“真是的,下得正起劲呢。不好意思啊,马先生,我得去工作了。”
“叫我名字就好了,王伯。”
“那怎么行!你是远东少爷的朋友。倒是你不必那么客气,叫我老王就可以。”
“那才真不行呢。王伯是长辈,我怎么可以那样叫你。”
这种话不管是谁听起来都很受用?贤趺伎坌Γ月硌迕窦蛑彼逞奂耍刃乃担骸澳惚鸺弊抛撸粝吕匆黄鸪苑梗310业氖忠铡!?br>
“爸,”王印加马上说:“马先生是纪大少的朋友,你怎么留人家在我们这儿吃饭!”生怕马彦民真的待在这,那准害她消化不良。
“对哦。”老王恍悟,看向马彦民。“不好意思,我高兴就没想到那么多。”
“哪里!王伯留我吃饭,是我的荣幸,我求之不得呢。”马彦民一副很领情。“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一起去帮忙,顺便见识见识。”
老王开心极了,大手左右摇晃说:“厨房油气腾腾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和印加在这里聊聊天吧。”忘了马彦民是来找纪远东的。
王印加这回纠起眉了,目光对上马彦民的。他还是亲切的一张笑脸。
看到马彦民和王印加面对面坐着,一边喝茶一边在笑,好像聊得挺开心,纪远东冷锐的剑眉斜挑起来。
“远东!”马彦民马上出声叫他。王印加没作声,本来在笑的脸自然凝结起来,一点都不欢迎。
“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马彦民笑说。
“我才要问你呢。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找我找到这里来了?”听起来像在戏谑促狭的话,但纪远东的神情平到静,静到不动声色,捕捉不到一点玩笑的影子。
“我来得不巧,你还没回来。刚碰到王铁,就和他一起下了盘棋,印加碰巧回来,我们就聊起来了。”
印加?都熟到叫名字了?
“哦?都聊些什么?你这个大律师忙得都没时间睡觉了,居然有那种时间陪了聊天,应该是很有趣才对。”
从纪远东脸上仍看不出任何玩笑的意味,像在谈生意订合约那么的正经认真。
马彦民一笑,瞄向王印加,说:“你一定不信,你们家就有这么大一个现成的泳池,印加她居然不会游泳。”对纪远东那似乎有点类似挑衅的话忽略不理。
王印加飞愉对他递眼色,似阻止马彦民再多说。她原无意和马彦民多打交道,但他一副亲切主动,很容易相处,又没有太猖狂的气焰,所以就那么聊起来。反正只是聊天,又不会少一块肉。
没想到这个自大的纪远东闯了进来。
“马先生,大少爷都亲自来找你了,你还是赶紧跟他过去谈正经重要的事情。”要不然,纪远东大概又要认为她在打什么主意,勾引马彦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那么下次再聊。”马彦民自然明白什么场合该怎么行事。“对了,这是我的电话,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得到我。”当着纪远东的面,给了王印加他私人的行动电话号码,又笑着接着说:“当然,没事也可以找我。”
纪远东斜了斜眉,朝马彦民望去,没说什么。马彦民朝他笑一下,相偕走了出去。
绕了一圈,回到前院时,纪远东说:“我竟不知道你对她有意思。”
说得没头没脑。不过马彦民一听就明白,说:“是有一点。”
“你说有事,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马彦民哈哈笑起来。“不过,下次我就会直接找上她了。先跟你说一声,毕竟这儿是你的”
纪远东举手打断他的话。“这是两回事,跟我们无关。”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两兄弟不太赏月。”
“我们尽量避免麻烦的事。倒是你,你是说真的?”
“有一半吧。我对她第一印象还不错。”
“你要知道,她父亲替我们工作了很多年”
“我倒没想那么多。”马彦民很快说:“不过,这也无所谓”
纪远东不以为然。“你最好还是多考虑一下。”
“这样不会太累了吗?远东。”马彦民略蹙眉。“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我的家庭环境是不错,我自己也小有成就,但如果对某个女孩有意思,都得先考虑到那些条件背景问题,那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交交朋友,当然不必考虑那么多。但如果还有其它打算,最好还是想多一些。”
“我说过我没想那么多。”马彦民笑出来。他要是想得那么远了才真是奇怪。毕竟,他也不过才见了王印加两次。“不过,你为什么那么反对她?”
“我没有针对谁,我只是就事论事。”纪远东的口气就像在谈论公事一样。“就长远来说,对方如果跟你门户相当,见识多,生活条件相同,于里于外都比较理想。若纯粹只要女伴,年轻漂亮的女孩也多的是。你找小家碧玉,对方会有期待,处理得不好就会有许多麻烦。”
这些话,再笨的人也应该听得懂。马彦民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不是企业家,我比较重视她个人。印加的背景是比较差,可是她相当有潜力。”王印加年轻、漂亮,有一定的学历,基本的条件都足了,带得出去也见得了人。
他顿一下,又说:“远星真的决定取消订婚了吗?对方条件不差,跟他也十分相配,为什么呢?真可惜。”
纪远东自有他的想法。“我倒认为远星的决定十分正确。”
“也许吧。我不是生意人,所以不像你考虑得那么深远。不过,我倒觉得,还是对方‘本人’重要。如果你觉得条件实在太悬殊了,不怕,你可以改造栽培拉拔她,将她拉升到一个相对的位子。”
澳造栽培?什么意思?纪远东微愣了一下。
他眸光缩了一下。“那总也要对方有那个条件吧?”底下的话他没说出来,想说“那王印加有什么?”他嗤一声,又说:“再说,那都得从小来,现在才行动,不是太迟了?”
马彦民笑了起来。“又不是在栽培博士或天才,不必那么费事。你只要想想,一个你喜欢的女孩,你希望她变成什么样,如何跟随你的脚步,那就行了,你就知道怎么做。”
纪远东马上明白马彦民的意思。
“所以你打算这么做?”他侧头问。
马彦民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纪远东也没再追问。这事太风花雪月,他倒是没想过。马彦民的话触动一个意念想法:麻雀飞上枝头,有了那种环境培薰,久了自然变凤凰。
问题是,如何让麻雀飞上枝头,让灰姑娘与王子匹配。马彦民那些话倒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