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台州人,没有亲历解放一江山岛的壮烈,也没有为战后的伤员们做过点什么。可解放初国民党战机对东南沿海的侵犯和骚扰,并没有绕过我乐清老家。儿时,最心惊肉跳的就是被父母亲背着、拖着去“跑警报”七岁那年,一驾敌机从我家屋顶呼啸而过,气流带起的瓦片像乌鸦般啪啪乱飞,刚好那天就我独自在家,吓坏了的我像一条小狗那样钻进了蛛丝尘迹的大床底下。要在平时,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我是以一个新嫁娘的身份来到海门的。第二天上午,先生一家老少十几口人前呼后拥地带我去瞻仰烈士陵园,其隆重程度直让我感到烈士在普通百姓心中的份量。婆婆迈着她的“三寸金莲”叨叨絮絮地给我讲述一江山战役之前的海门状况:不太平,那些年真不太平啊。敌机就像妖怪,三天两头窜来,对着老百姓乱扫机枪,我们家的屋顶上还有弹洞呢。后面毛辣篱(可作篱笆的木槿树)那儿还扫死个男孩子。小叔们比划着说:可不是?那阵子我们常捡到天上掉下来的弹夹,品字形,这么粗,这么长。
先生告诉我,最惨绝人寰的就是国民党战机轰炸公粮船事件。那一个夏日,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丰收的农民正在喜交爱国公粮,四乡八村的粮船都集中在西门桥下。当时,十来岁的他正在城门头小书摊上看书,猛看见几架飞机凶神恶煞般地俯冲下来,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炸弹爆裂声,机枪扫射的哒哒声。吓得他扔了小书拔腿就跑。小孩子家不知何去何从,昏头昏脑的只顾朝西门家里跑,而西门正是轰炸的中心。他被热烘烘的气浪推搡着,被摩肩接踵的人流裹挟着,耳闻的是哭爹叫娘的凄厉,目睹的是血肉模糊的惨状。他刚刚跑过西门桥头的豆腐店时,一个炸弹在他身后开了花,弹片把一个人的脑袋削掉了,没了脑袋的人居然还跑了两步上,才死不瞑目地倒下。
还有下海捕捞的渔民,过往的客船商船,也频频遭到敌机的袭击,死伤惨重。
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歼灭沿海岛屿的国民党残匪,打击敌军的嚣张气焰,还我朗朗乾坤清明河山,是众望所归势在必行;解放一江山岛战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1955年元旦先后,海中大广场浩浩荡荡地进驻了解放军部队,一辆辆军用卡车,一排排的说不上名字的大炮,把操场挤排得满满当当;东山脚,水仓里,太湖山,明珠里,战士们在紧张的操练演习,军号声,枪炮声、喊杀声不绝于耳。老百姓也都猜测揣摩:要打仗了。
战争是在上午8时悄悄打响的。1月18日,农历甲午年十二月廿五,那个弥漫着浓浓过年气息的日子,从此就定格在台州人的心中。陆海空三军紧密配合,在一江山发起这历史性的伟大战役。海空中浪走云飞,孤岛上炮火连天,海门的老百姓却在浑然不觉地在置办年货,磨粉做糕。傍晚,一江山岛胜利解放的喜讯不胫而走,一会儿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东山脚下住满了受伤的战士,海门中学的学生娃们被派去照顾伤员。洗伤口,喂饭菜,盖被子,端痰盂;他们干...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