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再而三的来騒扰她,竟然还在今夜来烧她的房子,简直岂有此理之至。
但云依婷忍住了这口气。
她没有时间去各陈国伦争辩什么!他捅了漏子应该自己去收拾。
“我要向你道歉!”他沉重的,低缓的。
“不必了。”依婷冷淡、礼貌的一口挡了回去。
“你不愿意原谅我?”他仿佛累得抬不起头来。
“我要怎样的原谅你?”她丝毫不动感情,对陈国伦这种情场浪子,这个教训或许是福不是祸。日后也好收敛一点。”
“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好吗?”
这不太象陈国伦在说是吗?依婷不由又望了他一眼,那又俊又挺的陈国伦怎么会这般颓丧、威风尽失。
“这一生中,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有一件没做错。你明白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保持冷静,一点也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警惕。
“那就是我爱你!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我爱与尊敬的女性。!”他的语音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依婷的心一跳,他受伤的模样突然令人心疼,但她不能软化,不能上当,他玩惯了,一定是在玩把戏哄她、骗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对以前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后悔!”他把车停下熄了灯,马上,一切又陷在黑暗中,夜是那么的寂静,她几乎可以听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依婷有点怕,怕这是他布置的陷阱,没有人会睁着眼睛往明知是陷阱的地方跳,对吗?
她只爱过一个男人,那就是迪瑞,而她已经失去了他,今生今世,她再也不可能爱上别的男人了。
“你后悔,可以改过。”她毫不容情的。
“我改了。”他叫了起来:“我可以拿事实证明,跟你订婚以后,我没有再碰过别的女人一下。”
“是吗?”她冷淡的。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受不了一点的陈国伦忍耐已到了极限,他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只希望依婷能够听他倾诉心声,而她冷淡的反应彻彻底底地刺伤了他。
“你要改好,是对你自己负责,而不是向别人炫耀,你懂吗?也别对我装出这副痛苦的样子,我不会对你投同情票的!因为基本上你的态度不够真诚,只是在自己穷过瘾”她被激怒了。
陈国伦这下跳了起来,心时又怒又恨,他这一生还从没有爱过女人!他压根就看不起她们,这是个男人的世界,一切都应由男人做主,女人只是附属品,但算他活该倒楣,他竟会爱上云依婷这样一个无可理喻的女人。
“放开我!”当她发现他在做什么时,惊惶得大喊一声。
但是陈国伦一点也不管,他楼上去用力的搂紧她,对这个女人,他又爱又恨,简直要发狂了,他用饥渴的唇搜索着她粉嫩的面孔,终于压在她的芳唇上。
她拼命反抗着,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他制服她简直把好当做了小绵羊,而她也是那种除了智慧,其它根本毫无防卫能力的小绵羊。
一阵麻夹着一阵酥痒,吻又绵又密,象上一回,她恐惧地想:老天,老天!不要再让他得逞,我会失去自己。
她有过两次经验,几乎被完全毁灭的经验。
她怕!因为那毁灭象是上了天空般的美好,美好得让人难以忘怀。
这样的矛盾啊!她怕那种感觉,怕彻底失去自尊但又不能抗拒。
依婷狠下心,她怕那种感觉,怕彻底失去自尊但又不能抗拒。
依婷狠下心,无论如何,她今天再也不能重蹈覆辙了,当陈国伦更用力地抱住她时,她死命地一口咬下去,正好咬在他的肩膀上,他痛得马上松开了她,那份怒火更加的剧烈,不相信地望着她。
可是依婷已经趁这个时候逃出了车外,迅速地朝光亮热闹的地方跑去。
意外地,陈国伦并没有追她,当她不放心地往后看时,在一片漆黑中,他的肩膀下垂,整个头趴在方向盘上,似乎对一切绝望到极点。
那失意、沮丧的样子,在顷刻间,深深感动了她的心。
然而,她也同时觉得对得起自己。双方对峙时,她及时挽回了自己的尊严与价值。
如果为了尊严而导致什么不良后果,她也有能力勇气去承当。
他还不配来侵犯她。
“我不爱他,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他。”她一边惊怕地疾走,一边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为什么那些吻那些拥抱,竟如影子般追着她,在心灵、肉体,洒布成一层又一层的网子,把她环绕住,把她束缚住。
使她不能呼吸,甚至使她情不自禁。
“不!永不”她仍旧小声地叫了起来。
记者比她想象中要聪明得多,当她重新定了心,叫了车想回工作室把最后一部份工作完成时,工作室里晃动的人影,使她吃了一惊,连忙叫车绕道而行,痹篇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无冕王。她给自己惹了大麻烦!
看情形去海山庄也回去不得了!报社在采访这类新闻时,通常会出动两组人马,分别在可能的地方守株待兔。
深更半夜,她该何去何从?她必须很快地做个决定。
依婷想到饭店投宿,那里会为她解决所有的问题她需要一个浴室,需要一个床铺睡眠、解思,需要一个电话与外方联络,但单身女子半夜出现在那种地方,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尤其她现在正是个炙手可热的新闻人物。
去向朋友求援?这时候打搅人家也嫌太晚
祸是方丝莹闯下的,却害得依婷有如惊弓之鸟,在这时有家归不得。
“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儿?”计程车的司机以怀疑的眼光在望后镜中打量着她。依经验判断,这地来十分高贵的女郎应该不是流莺,但她如此惶恐不安,实在令人难以信任。
依婷的脸红了,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她怎能告诉他,她没有地方可去,他不吓得把她送进派出所才怪!
对了!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真是糊涂了,她怎么忘了呢?她可以回到从前的家去啊!搬回云海山庄之后,太多的事缠绕着她,以致于无心处理以前的家,她也实在不愿意为了一点租金,把自己一桌一椅费尽心血布置出来的房子租给别人,所以一切都原模原样的没有更动,幸好如此!
她大喜过望,连忙告诉司机地址,又从手袋里翻出钥匙。
灯亮了,房中布置依然,气氛依然,除了多些灰尘,唯一少的,是现在正待在云海山庄的小猫波比她的生日礼物。
迪瑞!她喃喃地叫了一声。
这个房间,留给她太多的回忆。
往日情怀,又再度重现。
她的双眼黯然地注视着昔时与迪瑞的合照,在室内巡逻一回,然后顺手把门关了起,将身体无力地靠在床上,叹了口气。
很多事情,是追不回来的,是吗?
她无力地咬着嘴唇,突然象电流一样,陈国伦方才吻过的感觉又从心底升起。
依婷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她奋力去维护的尊严与价值,竟会如此轻易地土崩瓦解。
而且这是不值得的。
她应该爱的,是迪瑞!但,他却弃她而去。
为什么?她抖嗦着颤栗起来。命运真是好奇怪的东西,竟一下子就把一切搞乱了,乱得找不到一点头绪。她的身子往下滑,跌坐在地毯上。
她已经被命运之绳操纵,把持不住自己了。一阵无力感,使她掩住脸哭了起来。
这一刻,她渴望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渴望有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拥住她、安慰她、帮助她。
还是夏天,却有刺骨的寒意贯穿了她。
好久好久,她才从哭泣中抬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好坚强,却不料她的脆弱连自己也吃惊,依婷努力振作起来,走进浴室。
这是她彻底放松自己的好办法。
温暖的水柱从水龙头流下来,她注满了桃红色的浴白,一蓬蓬小雾弥漫了整个浴室,她走到镜前,用那失神的大眼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她瘦了!她变了!
这个世界也变了。
在陈国伦出现前,世界本来是温馨美好,秩序平衡的,但他仿佛是个恶意的魔术师,随他的出现,带来了不到的灾难与变化。
她是无力改变这些,她凑近了镜子,更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软弱。
求上苍能让她在一连串的灾难、挫折中,锻炼得更坚强。
世界上没有人能击倒她,除了她自己!不是吗?
依婷慢慢地脱去衣物,珠圆玉润的身体在大镜前一寸一寸地显现。
她好美!美得让自己看了都会发痴。
说起来可笑!她曾是个狂热的艺术追求者,天天观察人的物性,与美的物质,好拍摄出摄影杰作,但她却忽略了一件事,因为她把所有观察力放在别人身上,一点也没有想到自己。
在这之前,她记不清是否曾经仔细地看过自己,欣赏过自己的美。
难怪陈国伦那种花花大浪子会看上她!
她太美了。
美得会发出光芒。
依婷惊奇地看衣物在身上缓缓滑落,在一次渡假中,她曾在法国的博物馆中看过雕塑大师所雕的“处女之神”
她曾赞叹那是举世无双的杰作,没料到,自己正是“处女之神”的翻版。
而且是活生生的处女之神。
她闭起了眼睛。青春之美,青春之光,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拥有多久?
长可及肩的秀发松脱了束缚,随着她轻轻摇头的动作,如波浪般披散下来,使她端庄凝脂的胴体,更增一份流动飞扬的美。
在秀发的衬托下,她审视着自己。
依婷有张充满个性的脸孔。饱学的智慧,使得天赋的美更加突出;她深深的轮廓,意,而且那份迷人的魅力也经得任何眼光的考验。
线条优美的脖子下,她瘦不露骨的肩膀适合穿任何类型的衣服,玲珑的肩头足以使人神魂颠倒,近乎透明的肌肤,泛着珍珠的光泽,冷艳如同上好的古瓷。
她的视线朝下移,看着那如山峦起伏的曲线。
依婷不是自恋狂,她甚至忙得无暇注意自己的美貌,可是她发现自身的完美时,刹那间也不禁忘了所有的烦恼。
上帝真是太厚待她了。
傍了她万中选一的身材。
她看过了太多的美,象方丝莹那样的女郎,她不知见过多少,为她们设计造型时,她有个最严格的要求,一个会使人震惊的要求。
在她的工作室,她有个特别的密室
方丝莹!
她烦燥地想起这个名字,在她们初见面时,依婷绝对想不到日后她会带来多少的麻烦一点一滴的,她想起方丝莹初次上她工作室的情景。
“我是方仁杰的妹妹方丝莹。”她一进来,就以毫不在乎的神气四处望着,然后才用那双圆溜溜的眸子盯住云依婷,全身的野性在刹那间毕露无疑。
短短的对垒中,方丝莹发现依婷的态度温和、婉约有礼,但有股天生的气势,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逼人锋芒一点也奈何不了她。
“谢谢你肯帮我的忙。”方丝莹很干脆地投降了。如果依婷能制得了她,她是极愿意合作,使自己更美更出色。
“不必客气,这是我的工作!”依婷一句废话都没有的,就把她带进了摄影棚,很快地摄制了些照片,然后交给助手即刻冲洗。
二十分钟后照片洗出来了。
“这个就是我吗?”方丝莹惊讶地看看那些漂亮的照片。在这之前,她曾和一些自命不凡的摄影师合作过,她精心的妆扮,新潮的衣着,性感的姿势的确炫丽夺目,但是每次看照片都总觉得缺少了些东西。
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直觉上,她只认为自己应该会更好;而云依婷这个魔术师竟在短短的几张快照中,很精确的把握住她的特质,强调出她的美。这个惊人的成绩要令她刮目相看。
“这个是你,最真实的你。”依婷点点头“但是你的潜力却只能够表现出十分之一。”
“为什么?””因为这是粗糙的,原始的,跟普通的招贴女郎没什么两样,你想想看,一个象由画报中走出来的美女,尽管新潮时髦,却也只能引人多看两眼,因为他们本身的内容只限于此,没有生命力,没有创造力,就注定要在最快速的时间内被淘汰,被人遗忘。”
“你是说通过你的‘造型设计’会好好发挥我的魅力,使人神魂颠倒?”她睁大那双猫儿似的眼睛。
“当然!美她象钻石一样要经过最精细的切割与琢磨,你需要我的眼光来发挥你的潜力。在我们合作的这段期间内,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要百分之百的信任我,否则免谈!回答我你能办得到吗?”依婷的声音柔和嗓门不大,但句句充满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愿意!”她咬着牙根答应了。
“好!先让我看看你。”依婷把她引进了密室。
方丝莹是个大惯了的女郎,但当她看见了密室的布置后也吃了一惊。
从欧洲回来的专家,果然不同凡响。
密室中,除了满壁的壁的镜子的一架巨大的摄影机、灯光、音响,及一个小架子,其它什么都没有。当她站在空荡荡的镜室之中,很是兴奋,但更多的是恐惧。她弄不清依婷要她在这儿做什么。
“你可以开始脱衣服了。”去依婷调整着音响。
“脱衣服?”
“是的!同时把化妆擦掉,我不要任何人工的东西来妨碍我的判断力。”
“全部脱掉?”
“对!”依婷干净利落的在装底片:“依我的观察,你的胸部实际中只有三十六寸,但你用了衬垫,你一定要明白,你的身体是上苍造的,三十六寸最合适你的体型,装成三十八雨只有使它看起来愚不可及,以后永远不要再干傻事了,知道吗?”
好厉害的眼睛!方丝莹打心底佩服她,就乖乖地把衣服脱了,这对她本不是难事,但光溜溜地站在同性面前,再由一大堆镜子“审判”自己,再大胆的人也未免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身体很美,用不着怀疑,更用不着掩遮!把手放下来。”依婷一语道破她的心事。
“可是”
“放松呼吸,第一,你别介意我在这儿,就把我当做一具机器,用不着想和我沟通,我自会探索你,你只要随意的伸展四肢,做些你心目中最优美的动作,对了!你会蹈吗?”
“从小学到大。”这是她很得意的一件事。
“好极了。你开始跳吧!我要仔细观察你,从头发到脚趾,一点也不遗漏。”依婷打好了灯光,放了架上的唱片,方丝莹就在优美的音乐中跳了。
“逃陟湖并不合适你,还是跳现代舞吧。”满脸严肃地云依婷叫停,对满身是汗的方丝莹说。“你先休息钟,我给你看一些资料。”
真美啊!方丝莹接过那些原装书时,对上面在空放肆飞跃的肢体,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赞叹。
“你不必模仿她们,她们是世界一流的舞者,而你不是要做舞者,你只体会其中奥妙就够了!你不妨发挥想象力,随着音乐的节奏,假想自己是蝴蝶,是飞鸟,是蜘蛛表现出你真正的潜力与美。”
方丝莹真的闭上眼睛,迪斯可音乐响起时,她开始习惯全身赤裸的进入情况,疯狂地扭动着,那野性十足的表情,毫不做作的神态,使她踏进一个全新的境界。
“啪,啪”依婷在闪亮的心中不停按着快门,也不停地给必要的暗示与引导,使她做的更美更好。
“这些底片你可以全部拿回去,我留一组底片做档案研究,你同意吗?”冲洗好后,依婷把全部底片装进一个大信封。
“我同意。”方丝莹跌坐在椅子中,喘着气回答:“其实我并不忌讳裸照,我的观念很开放。”
“忌不忌讳是你的事,我只是为了工作需要而拍摄,但我有个忠告本地的风气仍趋向保守,如果你过于新潮,这儿的观众很可能不会象欧美的观众那样轻易接受你。”
“今天就到此为止?”方丝莹懒洋洋地收起大信封。
“我要亲自为你量身。站起来,我说放松时放松,吸气时吸气。”
依婷量好做过纪录后,把今天的所有活动做成卡片,然后递给她复印好的一份:“这一份是给你保存的,下个礼拜二来见我,上面有你在这个礼拜中应该改进的事项。”
“你要我减肥?”方丝莹看清楚上面的,不禁叫了起来:“我只有四十八公斤。”
“我说过你的体型很好,是上苍送给你的礼物,但你的腰围不是,你应该只有二十四寸的腰,却由于懒惰使得它超过两直寸。如果你照计划表做运动,你那多出来的两寸会很快的消失,使你更轻盈。”
“你还要我把衣柜里的衣服全丢掉?”她更吃惊了“那是我刚花了大价钱找最贵的师傅做的!”
“你要一鸣惊人、一举成名吗?”依婷不回答她,反而问着。
“我当然要。”
“那就不要再穿那些庸俗、丑陋的服装,下个礼拜,我会给你服装的设计图,那才是真正需要的服装。记着!在平常,你的穿着可以简单、轻松,上舞台时,你要符合你的形象。”依婷充满了权威性。
一个月后,云依婷的心血没有白费,方丝莹彻底地改变了。不再是那个徒有空洞美貌、通俗而毫无特性的女郎,她有了属于自己的魅力,随着依婷的精心摄影作品的推出,她果然一炮而红,获得了肯定,获得了喝彩。
她的成功,是依婷使用神奇的手法与的成功,但再也想不到的是,当依婷把她推向高峰,她最后却因为得不到的爱情而纵火烧依婷用尽全力去维护的云海山庄。
依婷叹了口气,从往事回到自己身上,那毫无瑕疵的玉体,不是方丝莹经过造型设计过能望其项背的。
但方丝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除了美容之外,云依婷还有她毕生难及的智慧。
水快凉了,依婷跨进了浴白,静静地享受着浴水温暖的爱抚。
她累了,她需要在水的怀抱中休息,只有在这儿,她能获得休息,也没什么能伤害得了她。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清晨的阳光,洒遍了每个角落,是那样的清新,那样的充满欣欣向荣的生命力。灿烂的金线渐渐地转移着,照到了依婷旧居的窗口,终于越窗而来。
陷于甜睡中的依婷不愿意自梦中醒来,下意识地用手指遮住眼睛,那娇柔可爱的动,使她不象才华溢的艺术家,也不象精明的女继承人,象个女人。
完完全全的女人。
她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了;但是她终究不能逃避现实,恼人的阳光把她从软绵绵的梦里催了起来。
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她有些慵懒,有些茫然,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好半天她才记起这儿是哪儿,不禁哑然失笑。
洁白的枕褥衬着她波浪般的黑发,如弓似的樱唇,就象是一幅画,那半朵微笑是这幅画的焦点。
她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薄薄的丝睡衣敞开她洁白柔细的胸口,阳光痴痴地停在上面,不断轻舔着,似是不忍离去。
她张开眼睛,迎向那芳甜似蜜的晨曦,已经好久好久不曾如此好睡过了,她奇怪自己在这一大堆烦恼中怎么会睡得这么香,但这一夜甜蜜的睡眠,却使得她精神大振。
是的,她需勇敢地面对现实。
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
她看看桌上的小闹钟,才不过是清晨七,她预备八点打电话联络她的新法律顾问凌灿宏,磋商过后再一同到大云的工厂,她有个新的拓展计划要急于实施,那是陈国伦借给她的“十人小组”经过半个月精心研究出来的计划,谁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打搅她。
如果有不识相的记者守在那儿跟好罗嗦,凌灿宏自有办法对付。
才一打开窗子,她就大吃了一惊。
老天!看看是谁在那儿?
晨光下,陈国伦的爱快。罗蜜欧歆停放在停车坪中,银灰色的车身是那般轻捷,那般吸引人。
他在那儿做什么?监视她吗?她一阵难忍的怒气昂扬了上来,咦!且慢,她转念一想,就登时明白他为什么在那儿了。
他跟她一样无处可去,不同的是她仍保有一块不容干扰的净土,他却得在车中过一夜。
记者的鼻子太灵,他哪里都去不得,做名流固然风光,可是有时候过于曝光的私生活也确实使人无可奈何。
但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她可不想随便理睬他;正当她关上窗子时,陈国伦已由汽车中走了出来,这边望着。
算了!犯不着这么小家子器,虽然他闯了祸,大家还是和平相处的好,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与他为难。她迅速地打定主意,如果他上来敲她的门,她会大大方方地请他喝一杯热茶。
小屋里没有存粮,但烧水器具是有的,茶叶也是现成的,她走到厨房开始煮开水。
不出她所料,陈国伦的脸皮果然不薄,她把他让进来时,他的憔悴与狼狈,使得心肠最硬的女性也会油然心怜。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望见他一语不发地坐在椅上凝视她时,她的心竟跳得好快
那怦怦的心跳,象是初次约会的小姑娘。
眼睛闪烁着很奇异的东西,那东西不断地触动她的心弦,一夜的苦熬使他憔悴,可是他的眼神仍是这般的具有特殊魅力,那茶褐色的眼睛衬得他仍是说不出的英俊。
“喝点茶也许你会好过些。”她把茶具一一摆好,按住那份奇异的感觉替他斟上一杯。
他的视线却离开了她,停留在壁上她与迪瑞的合照。
她没有回答,这样好的早晨,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执上。
他却不肯干休,逼问着:“他是谁?”
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引起了依婷的反感:“你管不着,这是我的屋子,你没有权利”
话还没说完,他却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向那张照片,粗暴地由壁上扯下来,在她的惊叫声中用脚踩破了镜框,拉出相片一把撕个粉碎。
“你是强盗吗?”依婷再也忍不住地骂了起来:“我好心好意请你喝茶,你却撕破我的照片,出去!趁我还没发脾气之前,离开这屋子。”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容许你挂这种照片。”他的眼光冷得象冰,声音也象自北极来的寒冷,配着满脸的胡子碴,让火气正旺的依婷也不禁倒退两步。
“恕我提醒你,我还没有和你举行结婚典礼。”她不肯服输,她爱迪瑞没有错,只不过命运的拨弄使她不得不答应嫁给他,但他没权利撕毁她的照片。
“我用不到等到结婚后再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他的声音更冷,高大的身躯,整个的遮住了背后的阳光。
“你说什么?”她这下可被气坏了,他凭什么说得这么难听,她虽然爱迪瑞,但六年中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她不是那种轻浮放浪的女孩。
“依婷,不要跟我吵,我爱你,你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想,我不能容忍也是人之常情。”他突然缓了口气。无限疲惫地跌坐回沙发,颓然地说:“我一直争强好胜。这种打击我会受不了。”
“我是无辜的。”她大叫,竟敢口口声声说爱她简直是笑话。
“我说过,不管你从前如何浪漫那都过去了。但我绝不允许你日后不忠,你若愚弄我,我会杀了你。”
“你相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我自信对得起自己就够了。”她竭力镇定,恢复好风度,今天是个大日子,她有太多事要做,不能浪费宝贵精力同他吵,一生气,一整天就完了。
“希望如此。”他也尽力在节制怒火,看着她收拾残局“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在这儿?”
“没有别人。”
“连云海山庄也没通知?”
“嗯!”她点头。
“那么好!云海山庄此时正闹翻了天,你看,这是今天的早报。”
她打开了报纸,两张照片那么触目惊心地刺入眼帘,一张是云海山庄劫后余生的花房,配上记者绘声绘影的文字,另一张是整个膀臂裹满纱布的方丝莹正在含泪控诉,当依婷看见方丝莹指责她横刀夺爱时,气白了那张俏脸。
“这简直是含血喷人。”她把报纸往他怀时一摔:“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搞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好,不要每次都连累我。”
“不要这亲对我好吗?”他叹了一口气“我这一辈子从没向人低过头,做得再错都不会认输。除了你。”
“那倒大可不必。”她冷笑。
“我”他又叹口气,止住不言。
怎么回事?这个无往不利的情场猎人、花花浪子竟在她面前连连叹气,是作戏?是真情?
不!她不能软化,不能相信他,,但她需要一点时间来重整自己。
“我马上要去上班了。”她希望他能识趣些。
“您恨不得我马上在你眼前消失,否则你会情不自禁对不对?”他仍是痴痴地望她。
他在胡说些什么?她不悦地留下他走进浴室中整装,把门锁得紧紧地。但才一对镜子,也就知道他说得没错,尽管怒气犹盛,她的双颊却嫣红如玫瑰、双眸如星如梦,少女的情怀一点也骗不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她举着梳子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住了。
在客厅中的陈国伦看看表,他不能老赖在这儿,当他离开时,他顺手带走了一封未拆的信,洁白的信封上只写了三个字:给依婷。
是那个叫迪瑞的小子写的?还是?管它是谁写的,陈国伦放进口袋,反正依婷没发现落在他手上,他可要好好搞清楚他们的关系。
如果她跟他订婚后,还敢跟别的男人来往,她就要小心一点了,他把爱快。罗蜜欧停在公路的一棵树下,拆开了那封信。
果然不出他所料,是那个飞机师,他一定是有她房子的钥匙,进去后坐在灯下写的,写完后就搁在桌上;看信的内容,陈国伦能断定这个署名为迪瑞的笨蛋一定以为依婷只是不在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看看日期,正是工作室关闭的那段时间。
原来他们已经失去联络,那就好办!陈国伦的唇边掀起了一丝笑意。
可是一想到迪瑞有依婷的钥匙,一股妒火又上升了,未婚妻跟别的男人有这样亲密的关系,实在叫人难忍,更何况陈国伦的大男人主义是一等一的。
这笔账他会留着慢慢跟她算。他一咬牙,把车子驶向云海山庄,想必等候多时的记者已经散了,他要去看看劫后余生的云海山庄,毕竟祸由他起。
“没有什么损失,她除了把自己烧伤之外,山庄并未起火。”萧管家连忙出来迎接这位娇客“但我们最担心的是小姐,她从昨夜离开医院后一点消息也没有,连安华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很好!已经去上班了,待会儿她会的打电话回来。”陈国伦走到围墙边的花房,那里有一片火炙的痕迹,在地上留下焦灼的印子,幸好没有波及花房。
“破布、汽油桶等等被警察带走做证物了。”萧管家看他一脸疑惑连忙解释。
方丝莹的确恶毒,不是吗?他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竟然有备无患地带了汽油!他望着云海山庄优雅的建筑,如果不是山庄有人守卫,再加上占地宽广,方丝莹恐怕早就得逞了。
他检视过之后,就离开了云海山庄,他不能久留,尽管他平日霸道骠悍,有“强人”之称,但在山庄的气氛中,他也难耐那“千目所视”的尴尬。
他们一定都看过早报了,方丝莹那片面、夸大的指控也留给人深刻、不实的印象,以为他的真面目便是如此龌龊狰狞。
她真聪明,不但尽量使自己脱罪,让陈国伦出丑,连带将倒楣的依婷拉进漩涡,还借此打知名度,真是够狠的了。
以现在才明白,当一个女人“不要脸”起来时是多么地可怕。
但是他也只能保持缄默。
依他的身份地位,他只求她“纵火风波”的新闻价值快点消失,而不能出面澄清,那反而会愈描愈黑。
早上在见依婷之前,他曾在车中苦思一夜,酌量对策,但见了依婷之后,她的沉稳使他完全放下心来,她无辜受累,却不发牢騒也不抱怨,一派大有风范,着实可敬可爱。
他发誓如果她能忠于他,他日后也会好好待她的。
陈国伦的车在如诗的山景中开得飞快,那封撕碎了的信宛若雪花般由车窗中飘了出去,漫天飞舞。
那些刻骨相思,情人间的争吵、误会也跟着消失在山谷中。
迪瑞绝对想不到他经过长夜挣扎好不容易重新低头的信,依婷竟会连一眼也没看见就这么给毁了;陈国伦笑了,如果方丝莹闯了祸,这就是她带来的意外收获。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句古谚竟一点也不错呢!
风动推出
兰兰键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