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云儿将窗户打开,让早晨的阳光进来,然后回到床边,看着依然沉睡的泉生,他的烧退了,伤口的红肿正在消散。
多日来不眠不休的照顾,使得她习惯性地将手搁在泉生宽阔的额前探试,轻轻拨开挡在他眉眼上的头发,看着他苍白但轮廓分明、五官端正的脸庞,心想这真是一张俊美的脸。
没想到,那对深邃的眼眸却在这时张开了。
云儿先是一怔,随即展开了笑容。毕竟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高烧已经开始退去,也不再说胡话、发魇语,现在又能清醒地看着她。
“你感觉怎么样?”她自然地问着,收回了手。
但她的手立即被一只强健的手抓住,紧紧握着,那手心传出的热度烧灼着她的肌肤,也搅动着她的心。
尽管备受伤痛的折磨,但泉生眼里依然闪动着精明坚定而又不失温柔的光芒。这几天来,他熬过了炼狱般的痛苦。当他痛苦难当时,总有一只温柔的小手抚慰着他的伤痛,当他睁开双眼时总能迎上一对美丽的眸子送来的关切,那不绝如缕的低喃彷佛涓涓清泉流淌在他心中
他不喜欢现在的样子,懊恼自己如此虚弱无力,必须依赖她的照顾相安慰。他渴望尽早康复,才能与她好好地重新认识彼此。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在一起,空气中飘荡着一丝暧昧的情愫。
“余姑娘,别--”门外突然传来郭大哥的声音。
一个女人随即骄横地大骂道:“走开,我今天偏要进去!”
哦,她来了。听到那熟悉的尖叫,云儿皱起眉头,挣脱了被握住的手。
“谢谢你救了我!”泉生没理会外头的喧闹,微笑地对她表达谢意。
他不笑时已经很出色,这一笑,更是满室生辉云儿不禁看呆了。
“砰!”房门此时被猛地推开,那个女人风一般的冲进来。
看到泉生的目光落在云儿身上时,余秋嫣醋意大发,一屁股坐在床沿,抱住男人的胳膊道:“你醒了?他们说你还没有清醒,不让我来看你”“我不需要你来看我。”他生硬地说着将胳膊从她的怀中抽回。
“子达”女人撒娇扑到他身上大喊。
“子达?!”云儿一愣,问道:“你喊谁?”
“就是你郭大哥嘛,他守在门口啊!”躺在床上的男人赶紧解释,却因余秋嫣压到了伤口而痛呼出声。
门被推开了,郭大哥大步走进来。云儿以为是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他才进来的,于是放了心。可一看到床上的泉生脸色苍白,汗水涔涔,不由大惊。
“糟糕!”她低呼一声,再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了。
她一把将那个女人推开。“走开,你压到他的伤口了!”
云儿掀开被角,看到绷带上新渗出来的血迹时,她简直气得胸口发痛。
她回头,对着正尖声吵闹的余秋嫣命令道:“你给我出去!”
见她俏丽的脸上怒气横生,余秋嫣一愣,郭大哥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出门去。
云儿拆开绷带一看,正在愈合的伤口有几针果真绷开了。
没办法,她只好趁泉生服葯后沉睡时,再次为他消毒缝合,郭大哥也在一旁帮忙。
当晚,累坏了的云儿守护在泉生的床边不敢离开,生怕他的伤势又起变化。
夜深人静,烛火如萤,她趴在床边打起了盹。
恍惚中,轻微的声响将她惊醒,她猛地张开眼,却看到郭老爷正站在她身边关切地看着她,手里还是捏着那管没点燃的长烟杆。
“爷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去睡?”云儿立即起身,让爷爷坐下。
“唉。”老人看看床上躺着的泉生,又看看身边的女孩,长叹了口气。
云儿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陪他老人家了,而他此刻面带忧色,嘴角也往下塌,与平时她熟悉的那个成天乐呵呵的爷爷全然不同。
“爷爷,您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云儿没有陪您老人家,您生气了?”
“不是。”老人看着她,说:“你坐下。”
感觉到气氛很凝重,云儿坐在床沿,面对着老人,调皮地扯扯他的白胡子故意逗他道:“爷爷,是不是想要云儿给您点烟啦?”
“唉,云儿,爷爷是想让你给爷爷点一辈子的烟,可是只怕难哪”老人藏在又长又白的眉毛下的眼睛透着寂寞和无奈的光。
云儿不舍地安慰他。“不会的,爷爷,云儿此生不都是您府上的人了吗?云儿会一辈子陪着您,给您点烟。”
老人咂巴着空烟杆,又看了看床上的人,口气哀怨地说:“云儿,这几天你一直在忙,爷爷想跟你说话都难。”
云儿俏皮地说:“现在云儿有空,爷爷想说什么只管说,云儿听着呢!”
爷爷笑了,可看在云儿眼中那可不是个开心的笑容。
于是她关心地问:“爷爷,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云儿给您把把脉?”
“不用了,爷爷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哪会有什么毛病?”爷爷苦笑道:“只是你得答应,若爷爷真的对不住你,你都不要记恨爷爷,好吗?”
“记恨?”云儿轻声笑了。“爷爷,云儿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怎会记恨您?别胡思乱想了哦,您是担心郭大哥吧,怕他还是不想娶妻,对吧?”
“哎,云儿,爷爷实在不能再瞒你。”爷爷艰难地说:“你那个郭大哥啊,其实是”
“咳!咳哎哟!”床上的泉生突然咳嗽起来,又因扯动了伤口而呻吟。
“怎么会咳嗽了呢?不会着凉了吧?”云儿急忙倒杯水,扶起他的头,让他喝口水润润喉,然后走过去想将窗户关上。
“活该!”身后的爷爷竟毫不怜惜地咒骂了一句。
云儿愕然回头。“哦,爷爷,您怎么这么说呢?”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瞅着床上的男人。
云儿将窗户关上,自责地说:“天气开始转凉了,我不应该将窗户打开的,他若是着凉可就不好了。”
必好窗户后她回到床边,没看见就在她关窗的这空档儿,床上的泉生与床边的爷爷已经用眼睛与对方厮杀了无数个回合。
等泉生重新合上限休息,屋内再度安静后,云儿问爷爷:“爷爷,您刚才说郭大哥什么来着?”
“没什么,只是人老了,想法也就多了。”老人言词闪烁地说:“你这样没日没夜地不行头上的伤口还疼吗?还是换个人来守夜,你去好好睡一觉吧!”
“不用了,我没事,真要让我去睡我也会睡不着的,还是待在这里踏实。”云儿笑着坐回床沿,一边整理着备用的绷带,一边陪老人聊天。
可是今夜老人家实在很反常,除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外,既没笑容也很少说话。云儿知道老人家不开心,于是为他沏了盅茶,跟他讲讲自己的童年、讲她两个妹妹的美丽和可爱,讲的都是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事物。
“云儿就是在照顾久病的父母时学会医道的?”爷爷随口问。
“是啊,记得从云儿懂事起,就是学着熬葯,跟着师傅跑前跑后”她轻柔甜美的声音抚慰了老人沉闷的心。
看到爷爷再现笑容,云儿觉得很开心。
但她没看到,在她身后也有一个专心的听众,不时为她生动俏皮的言语展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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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泉生恢复得很好。今早,云儿为他拆了线。
那个似乎与她犯冲的余大小姐几乎每天都来,而且总待在那间屋里,当她得知那位余姑娘是漕帮帮主的女儿时,她更加讨厌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人了,于是很少去那间屋子,每次煎好葯后都让阿春送去,痹篇与余秋嫣的碰面。
为泉生拆线后,她就去采葯了,直到中午才回来,看到余秋嫣刚好离开内院,便高兴地取来请人做好的一付拐杖,往泉生屋内跑。
正待推门,却被里头传来的爷爷怒气冲冲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定住了脚步。
“子达,你若再与那个女人鬼混,不用你反对,云儿也会自动离开你的!”爷爷冷峻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
“你怎知道我与她鬼混?”
熟悉的声音令云儿当即怔住。“泉生?”
“还敢说没有?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却让云儿为了救你而吃苦受累,几天几夜不得休息这些我也就不说了,可是你竟敢拒绝这么好的媳妇儿?竟敢对我拍桌子?你说,云儿哪一点比不上余家丫头?!”
“我不”
“云儿,你干嘛站在这里?你不是出去采葯了吗?”郭大哥高声问着向云儿走来,打断了里面的谈话。
看到郭大哥,云儿呆了,头脑晕沉沉的,她弄不清爷爷究竟是在跟谁说话,子达明明在外头,可他却在里头喊“子达”?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这几天太累,耳朵出毛病了?
此刻,她确实感觉到耳鸣头晕。
而郭大哥的声音方落,房门便被猛地拉开了。
爷爷和泉生一起站在敞开的门边,惊诧不安地看着她。
“云儿?”泉生迟疑的开口。
“你、你好点了吗?”仍然困惑不已的云儿看到好好地站在眼前的他,本能地问,又将怀里抱着的拐杖递给他。“这是我请人帮你做的拐杖,借助它行走,伤口会恢复得比较快。”
伫立在她眼前的男人没有伸手接过拐杖,只是担忧地看着她迷茫的眼神。
“云儿”爷爷焦虑又歉疚地喊她。
云儿将拐杖靠门放好,平静地看着爷爷,问:“爷爷,到底谁是子达?”
一向直爽的老爷子这下不知该如何开口。“这,这”他脸色一变,用烟杆一敲泉生的头。“让他说吧,算爷爷对不住你了!”
说完,郭老爷大叹一声,纵身往侧楼窜去,眨眼就没了影子。
看着爷爷的背影,云儿心里沉甸甸的,但她仍然冷静地回头问倚在门上的“泉生”“你究竟是谁?”
“我是郭子达。”“泉生”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子达?原来你才是郭子达!”她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低声说,又看着身边的郭大哥。“那么你是谁?你真的是郭大哥吗?”
“是,我是郭大哥,我叫郭泉生,是阿春的丈夫。”郭大哥低声说。
“阿春的丈夫?!”云儿觉得自己的眼前金星飞窜,脚底轻浮,她眼光迷离地看着手足无措的郭大哥,虚弱地笑了,笑声却有几分凄凉。
她近乎耳语般地自言自语道:“哦,爷爷,这回您的玩笑可真开大了”
她蹒跚地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可没走到一半就摇摇晃晃的倒下了。
“云姑娘!”跟在她身后的郭泉生见状,大声喊着奔过来抱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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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病了”
“唉她为什么还不醒来?”
“这阵子她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出去!都出去”
“让我在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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