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谁愿意永远过这种刀头添血朝不保夕的蛮荒生活,自己毕竟是一个高度发达文明民族的一分子,不是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原始部落。
自己和这帮原始生番为伍乃是迫不得已,若有更好的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这份没有前途的工作。自己以前毕竟过惯了文明富足的日子,若有机会回到从前,甚至哪怕接近,他都愿意不惜代价去争取。
“不远了,再往南走过前面那处小丘再看看,若是无人,便回去。”唐云头都没回,冬天的草原显得毫无生机,遍地枯草,牛羊毡帐也不见踪迹。
这里靠近辽夏边境,属于辽国大将耶律斡特剌的防区,这鸟人可不是好惹的。他哈了口寒气,冷空气直入肺中,冻的他赶紧闭嘴。脸上涂抹的油脂不知道起没起到防寒作用,总之寒风刮得他脸疼,这真是个鬼天气!
便是在西夏那般穷山恶水,也比这里强得许多。自从五月离开兴庆府之后,至此过了已经有半年有余。
而他关心的事情,至今还无甚头绪。孙二娘竟然销声匿迹了,宋朝官府依旧在通缉她,可见还没落网,而绿林之中也有不少人在找她,三年多了居然没人见过她出现。
不知道她是死了还是藏起来了,若是后者,唐云当真佩服她能藏的这么结实。直接找不到,只好另辟蹊径。
所谓孙二娘的下落,其实是那幅画卷的下落,虽然不知道那画的是何物,但是唐云绝不相信孙二娘还有妙笔丹青的本事。既然找不到孙二娘,那便找到那个画家便是了,可偏偏无人知道那个画家是谁,至少他没打听出来。
而这几年来,宋夏重燃战火,边境一带盘查极严,每过境一趟都相当的麻烦,弄个经得住检验的身份往往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工作。他又不太想公然去找折可适或者章楶寻求帮助,毕竟自己现在在宋还是叛徒的身份。
而且自己离开已经有五六年了,谁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变化,谁知道他们还是否视自己为宋人,五六年时间都足够改变一个国家了。
改变对一个细做的看法那还不是稀松平常,万一真的弄假成真,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而且章楶和折可适此时都是今非昔比,章楶自从平夏城大捷之后,名扬天下,以渭帅之姿坐镇茎原,陕西诸路兵马皆服其调遣,俨然一方封疆大吏。
即便他没忘了自己,谁知道他还会不会重视自己,要知道章楶此人和李元昊相似,特别擅长间谍的运用,这几年他渗透进西夏的间谍数不胜数,大批西夏贵人首领被他收买策反,带来无数珍贵的情报,而自己只不过是几年前埋进西夏的陈旧棋子,章楶会相信他面对西夏的荣华富贵还没有变节吗?
会理睬他吗?这点唐云非常没有自信,而折可适不过是个武将,而且人在长安,想入关中非常不容易,陆地要通过重重关卡,想要偷混过去几乎不可能。
而且还有和章楶相同的顾虑。他总觉得自己在宋朝的心目中已经是个由诈降变为真降的变节分子了。
因为种种顾虑,他始终觉得不宜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宋朝认为他没变节,那就是希望他继续潜伏下去,若是认为他变节了。
他自暴身份无异自寻死路,不但宋容不下他,连西夏也容不下他,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很可能就是被人灭口死在世间的某处角落之中。所以自己还是继续装下去吧,现在去见他们的时机还未到,如此一来,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那就是当初和自己交易的南朝的私商,他们肯定是代表着宋朝内部和西夏结盟的某方势力,既然他们的要求就是画卷,说明他们知道内情。
也许自己能够再次遇到他们,便能打听出来线索。所以他才化身为马贼的首领,在这辽阔的上京道四处游荡。
不断的追寻着宋朝私商马帮的踪迹,就凭着唯一一点记忆,当初和自己照面的那人姓燕,还有一个带着“威胜标行”记号的箱子,就这两点,经过长时间的努力。
终于给他打听出来一点眉目,北京大名府的姓卢的员外,当然凭自己现在的本事宋境都很难入,更别说去远在千里之外号称天下第一雄镇的大宋北京大名府了,宋朝的保甲法大大限制了流动人口,没有非常过硬的身份,半路上必定会露馅。
暂时没有办法的他,只好守株待兔,在上京道碰运气,但是守株待兔也不是那么好过的。现如今上京道的局势依旧一片混乱,辽军和叛军的战争连绵不绝,完全看不出谁占上风。辽军虽然兵甲精利,但是上京道实在是太辽阔了,叛军始终利用地利之便和辽军捉迷藏,稍不留神便是大祸。
而且那些阻卜部落实在是不能信任,几乎每个部落都在投降之后又复反叛,吴古敌烈统军使萧朽哥与四捷军都统特抹连续扫荡阻卜,迫使乌古扎等部归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