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倩霞轻叹一声,道:“我们今天谈的事,你能不告诉家母么?”
周吉人道:“是不是为了‘天香院’的事?”
郭倩霞大惊,道:“先生,你早知道了!”
周吉人道:“令堂也早知道了。”
郭倩霞一惊之后,忽然产生了一种被欺骗与委屈的感觉,小姐脾气勃然而生,大叫一声,
道:“好呀!你们就这样忍心让青姐姐吃亏上当!”
一声娇啼,掩面而哭,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周吉人闪身拦住郭倩霞笑道:“小姐,你可错怪令堂了。”
郭倩霞跺脚道:“不怪她怪准?”
周古人打拱作揖道:“小姐要怪,也只能怪小生,小生实有保护不周之罪,请小姐暂且
息怒,听小生一言。”
郭倩霞只是一时生气,那能真怪自己母亲,自己母亲大门不出,就是知道也是事后知道
的,如何怪得了她。
郭倩霞回心一想,只好悻悻回身落座,怒气不息地道:“怪你,说得好轻松,如今青姐
姐要自绝寻死啦!”
周古人神色一变,紧张地叫道:“她要寻死!那你为什么不看住她,快回去,有话以后
再说吧!”他现在说话也不迂腐了。
郭倩霞见人家着急,自己反而暗暗得思,冷笑声道:“死了算,反正害她的不是我。”
郭倩霞这一做作,不但未能恰到好处,而且,显得她刚才说的话,全是吓人的,简又青
如果真要寻死,只怕她比谁都要着急,她还说得出这种风凉话么?
周吉人莞尔一笑道:“小姐,这次你就唬不住小生了。”
郭倩霞不惯用心机,日已露了马脚也不知道,理直气壮地道:“谁唬你了,她真寻死
哩!”
周吉人笑道:“小姐,你别扯谎了,你的神情早说了实话了。”
郭倩霞被说得沉不住气,忸怩之态倏然而生。
周吉人又是阵哈哈大笑道:“不过你还是了不起,小生毕竟被你唬得现出了原形现
在想来,大约不是你自己出的主意了。”
郭倩霞被他三笑两笑,笑得差容代替了嗔恼,不好意思的轻轻道:“都是青姐姐的主
意。”
周吉人面色一正道:“你这位青姐姐很是了不起。”
郭倩霞一叹道:“可是她却弄巧成拙,自陷绝地啦!”
周吉人唉一声,道:“这都俊小生,一时大意,才造成这种尴尬的局面。”
郭倩霞秀目凝光,望着周吉人,虽没开口,眼睛却说话了:“为什么?”
周吉人歉疚地道:“对于这件事,一上来小生就犯了二大错误,第一,没料到李恺会发
动这样快。第二,没有事先警告你们,当发现李恺在令表姐与李中元酒中施了手脚时,已是
为时已晚,只能釜底抽薪,而无法扭转大局了。”
郭倩霞迷惑地道:“你在暗中还帮了忙?”
周告人道:“小生要不是暗中给他们吃了解药,只怕令表姐真要自绝寻死。”
郭倩霞依然不大明白地道:“你给他们吃了解药?”
她那知李中元与简又青并未真的成就好事,自然有着无从理解的结症。
周吉人无法作更深入的说明,只好一皱眉道:“现在请你先把他们今夫的情形告诉小
生。”
郭倩霞将今天双方经过情形,详尽地告诉了周吉人,最后一叹,道:“此事之后,我看
着表姐虽然没有自绝寻死的决心,可是我知道,她心里很是痛苦,将来迟早都会发生事情,
同时,青表姐也要我以后少和李恺来往,但是我又担心娘和松弟,我要不和他来往,万一他
向娘和松弟下起手来,我又怎样呢?”
说到这里,忽然吐出一口长气,又道:“不过现在既然有先生暗中保护,我倒可以放心
和他断绝来往了。”
周吉人沉思了一阵道:“只要你认清了他的为人,自己心里拿定主意,倒不必表现得太
强烈。”
郭倩霞忧心忡忡地道:“可是我斗不过地啊!”周吉人道:“人贵自知,你有这种自知之明,你就会更加小心了,何况,你与你表姐不
同,你是长安豪门望族的手金小姐,李恺对府上有着更大的野心,因此也有着不能放手对付
你的顾虑,只要你不把他逼急,他不会狗急跳墙的,再则小生与令弟,还可以暗中保护你。”
郭倩霞一笑道:“我那小弟呀”
一言未了,只见郭松龄笑嘻嘻地闯进来道:“我怎样?”
郭倩霞脸色一板道:“你呀!只知淘气,不求上进!”
郭松龄傻傻地一笑道:“我年纪小嘛”
一溜烟又跑出去了。
郭倩霞望着小弟摇头一叹道:“他这样子能暗中保护我么?”
周吉人微微含笑道:“至少他可以做个通风报信的人。”
郭倩霞不便再说什么,话题一转道:“我青姐姐又怎么办呢?他们要逼她嫁给李中元
啦!”
周吉人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着急也没用,你请先回去好好照顾她再说吧。”
郭倩霞与周吉人一席谈话之下,心里安定了不少,关于表姐的事,她也知道,不是三言
两语就能解决,同时也记挂着简又青,于是不再多说,告辞而去。
她转到简又青房中,丫头们告诉她说简又青被老夫人叫去了。她赶到母亲那里,只见简
又青与母亲有说有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简又青强打精神,承欢于母亲之前,那是有苦说不出,情形不同。可是,母亲明明知道
她的遭遇,还假装不知,用这种态度对付她,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郭倩霞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叫了一声:“娘!”便转向简又青道:表姐,到你房里去,
小妹有件事告诉你。”
老夫人笑道:“什么事,就不能在这里说么?”
郭倩霞娇咱的回顾了母亲一眼,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事哩!”拉着简又青离开了
母亲。
到简又青房中,郭倩霞恼怒地道:“人家替你急都急死了,亏你自己还笑得这样开心。”
简又青依然笑着道:“这有什么可急的,女孩子迟早还不总得嫁人。”
郭倩霞接口道:“你真愿嫁给他?”
简又青道:“我已想穿了,现在除了他,我还能嫁给谁?他的人长得并不坏,何况还极
可能是‘翠谷之秘’的得主,这种对象到那里找去。”
郭倩庚轻颦黛眉,跺脚道:“表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以为李恺他们真会
让你们好好的活下去么?”
简又青道:“这个我当然知道,表妹,你要知道,表姐也不会任凭宰割啊!”郭倩霞轻轻叹息一声,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妹就没有话说了我告诉你,
刚才我去找过周先生了,你的办法真棒,一粒假‘保和丹’就把他的原形逼出来了。”
简又青的反应并不如郭倩霞想像般热烈,淡淡地道:“他怎样说?”
郭倩霞道:“他答应帮我们的忙。”
简又青忽然冷笑一声,道:“谁要他帮忙。”
郭倩霞一怔道:“表姐,你”简又青怒“哼”一声,道:“要帮忙为什么早不帮忙。”看来简又青已是对周吉人非常
不满。
郭倩霞本想把母亲也知道的事说出来,一见简又青如此不满,也就不敢再提自己母亲了,
笑了一笑,道:“表姐,周先生他说”
谁料,她正要替周吉人解释的时候,房外传来婢女的话声道:“李公子来了,有请两位
小姐说话。”这一打岔,郭倩霞未能把话说清,不料竟给周吉人一场天大麻烦。
话说,郭倩霞与简又青走出闺房,到内厅见到了李恺。
李恺装得真像,还是那样满面春风,彬彬有礼地向二位小姐献殷勤问好,当郭倩霞挥手
叱退侍女之后,李恺轻咳一声,道:“青姐,你气消了吧?”
简又青冷笑一声,道:“气不消又能怎样?”
李恺陪着笑道:“青姐,你的气要是消了,小弟带你去见一个人。”
简又青道:“什么人?”
李恺道:“这个人你见了面自然知道,你见他之后,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只要他
一点头,你就可以安心做你的李夫人了。
简又青道:“他人在那里?”
李恺道:“舍下。”
简又青道:“什么时候?”
李恺道:“就是现去。”
郭倩霞突然道:“有我没有?”
李恺摇头歉然道:“倩妹,人家没有请你哩!”
郭倩霞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道:“你们不会再害我表姐吧?”
李恺脸色微微一变,接着马上又恢复笑容道:“倩味,你也太多心了”
简又青接着也道:“表妹,你放心,他们没有理由再伤害我了。”
李恺点头笑道:“青姐是明理,我们现在保护青姐还来不及啦!”
简又青好言劝住了郭倩霞,于是随着李恺到了李府。
李府的房子,似乎比威公府还大,花园就分前后内外四个之多,转弯抹角,穿门过户,
最后进入了一座阴森森的独院之内。
简又青一脚踏入这座独院之时,心中便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只见这座独院外面看来毫
无出奇之处,但一踏进院门之后,只要稍懂奇门八封的人,便不难看出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无不暗含阴阳生克之理,真是危机重重,步步危险。
简又青对奇门阵式懂得并不多,略知一二而已,所以也看不出这是什么阵式,当然,她
如果不是暗中处处留心,连这点心理上的震惊,也不会有了。
进入独院,李恺先请简又青在寂无一人的厅堂上坐,他自己却闪身进入内间。简又青独
自坐在厅中,等了一阵,李恺才出来,请她进入一间秘室。
秘室之内,已经先有六人在座,简又青掠目之下,只见莺莺姑娘亦赫然在座,与一位长
发女子并坐在中央,左右是四位鸡皮白发的老如人。
莺莺姑娘见了她,首先起身,笑脸相迎道:“欢迎!欢迎!”
李恺则抢步向前,替简又青-一介绍,指着那长发女子道:“这位是小弟大姐。二姐是
见过,这四位老人家,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金银铜铁四姥。”
简又青暗中一凛,着意打量了金银铜铁四姥一眼,欠身一礼道:“简又青有礼,见过各
位。”
那位长发女子微微一欠身,算是回了简又青的礼,秀眉轻轻一扬,道:“简姑娘不要多
礼,请坐。”
那长发女子话声一落,李恺便替简又青送过来一张椅子,安置在长发女子右手边,请简
又青坐下。
简又青坐好之后,似乎都有着无从启齿之感,因之厅中气氛显得有点沉闷。
后来,莺莺姑娘格格一笑道:“简姑娘,你在这里见到小妹,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简又青微微一抬明眸,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如果姑娘与李公子不是姐弟,
反倒令人怀疑难释。”
这时,那大姐长发女子带笑不笑地道:“简姑娘是绝顶聪明之人,二妹不要说废话了。”
她语声说得很和气,可是从大家睑上神情反应,不难看出她的话有着绝对的权威。
莺莺姑娘本来还想答话,因此一来,点头含笑而止。
简又青暗中又是心神一疑,注目相视起来。
微微一笑,那位大姐转向简又青道:“这次很是委屈姑娘,我们心里都非常过意不去,
因此特别请姑娘过来,大家见见面,同时,也当面向姑娘请罪道歉,请姑娘宽恕一二。”
说着,竟然向简又青施了一礼。
简又青尽管心里暗骂不已,可是她更深知这种甜言蜜语的人,心肠最是狠毒,自己单身
而来,似乎犯不着和地口舌相争,但逞一时之快,徒招及身之辱。
不过,她也不能就此俯首贴耳,驯若羔羊,叫人轻视,当下一面还礼,一面长叹一声,
道:“姑娘,昨天这种事情,对身为女人的小妹来说?我是永生难忘,你要我三言两语之下,
就把心气平伏下来,小妹纵然首肯,那也完全是自欺欺人之谈,小妹做人一向光明磊落,这
口气我咽不下去。”
莺莺姑娘一笑道:“妹子,这口气只怕不容你不咽下去哩!”
那大姐目光微转,轻轻“嗯!”的一声,莺莺姑娘倒先把自己的话咽下去。
依然蔼笑迎人地向简又青道:“简姑娘,你要怎样才咽得下这口气呢?”
简又青又是一声长叹道:“使我失去清白,得还我一个公道来。”
莺莺姑娘与李恺闻言之下,脸色都是一狞,嘴角掀起了一片冷笑。
那大姐笑脸如常地低声道:“这公道你准备怎样要?”
简又青面容一苦道:“我如说要杀了他们两人消气,我自己也知道难以为愿,不过我却
要亲手每人赏他们三个耳光,以消心头之气,你姑娘以为如何?”
这时,李恺已是面红耳赤地叫了一声,道:“大姐”
那大姐一挥手,不让他说话道:“这件事情,你本来就办得过火了,简姑娘这口气该出,
你们也该打,老三,你先向简姑娘领罪吧!”
李恺不敢再说什么,低头走到简又青座前,躬身道:“小弟不是,请青姐手下留情。”
简又青杏目一凛道:“你也知道不是么”
话声未了,已是左右开弓,双掌齐出“拍!啪!”两声,打得李恺满口流血,掉了颗
牙齿。
她真是恨透了他,同时也为郭倩霞暗含警告之意,所以出掌之下,毫不容情。
只打了两记耳光,最后饶了他一记,冷笑一声,道:“留下一记,暂时记在你头上,你
小心我随时会追讨。”
车恺口中含着一口血,也不知他是恨?还是痛,掩面退出去了。
简又青冷目一转,扫向莺莺姑娘,莺莺姑娘畏缩地叫了一声:“简姑娘”慢慢站起
身来,向简又青座前走去。
她刚才还口口声声叫简又青妹子啦!现在可又称她简姑娘了,变得好快。
简又青冷若冰霜地让她走到身前,忽然挥手道:“算了,你请回去吧。”
莺莺姑娘微微一愣,轻道了声:“多谢姑娘。”转身退回座上。
那位大姐,答应简又青消气之后,便一直冷眼旁观地暗暗注视简又青,见她处事冷静而
果敢,胆大而心细,比莺莺和李恺都强得多,暗忖:“这次再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
动得快,只怕真还不容易使她就范,此人大是可用,要好好地抓住她了。”
那大姐心存此念,仅有维持门面的一点冷傲之气,也随之一扫而光,笑得更是真诚地道:
“简姑娘,要说的也说了,要打也打了,你的气如果还没有消,大姐再向你赔个不是,请你
给个全睑吧”笑哈哈的又待起身行礼。
简又青摇手避座,幽幽一叹道:“姑娘能让小妹出这口气,足见姑娘确有过人之量,小
妹私心敬服,姑娘要再这样说,小妹就不敢当了。”
那位大姐微微一笑而止,忽然扬声道:“小翠,可以把东西送出来了。”
小翠在后房应了一声:“是!”接着,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大丫头,手中托着一只朱漆
盘子低头走了出来。
小翠将盘子送到那位大姐面前,那位大姐揭开盘上所盖的一层织锦缎,下面现出一对雕
龙刻风,隐含宝光的玉镯,亲手拴起那对玉镯,笑着送到简又青手中,道:“说起这次对不
起姑娘之事,我身为大姐,责无旁贷,亦难辞其咎,承蒙姑娘宽恕,但大姐问心难容,请姑
娘收下这对暖玉双镯,算是大姐的赔礼好了。”
简又青微微一震,眼中现出疑讶之色,轻“啊!”了一声,道:“暖玉龙凤双镯!”
那大姐含笑道:“你也知道这副玉镯的来历?”
简又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狂跳的心弦,道:“这对玉镯可是从前玉镯夫人那对深
具守心除魔,无极妙用的‘同心桥’?”
那大姐点头笑道:“姑娘见多识广,那就不用大姐绕舌了,让大姐亲手给你戴上吧!”
简又青惶悚不安地谢道:“如此武林奇宝,小妹福薄难当,还是请姑娘收回成命,小妹
心领盛情就是。”
那大姐面色一正,道:“这副龙凤玉镯纵为武林奇宝之一,终归身外之物,用以与姑眼
的牺牲相比,何足言道,姑娘要不受,你叫大姐于心何安!”
简又青推让再三,最后只好领受了那副玉镯,并且由那大姐亲手为她戴上。
那大姐为简又青戴上玉镯之后,微微一笑道:“三弟说,姑娘有几件事情,要当面和我
谈一谈,咱们一见如故,姑娘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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