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火红的太阳照着荒野和荒野里的一条小路。
小路上有一滩殷红的血迹,血映残阳,分外凄惨。
血迹的前面,一个人伏在地上,挣扎着向前爬去。
他抬头看着前方,看着将要落下的太阳,和太阳下远无尽头的路。
没爬几步,他又信了下来。
血,又从他背后的洞里流了出来。
他的衣服,已被血浸染得辨不出本色来了。
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在移动,在向近处移来,渐渐地成了一个人影。
人影渐渐变大渐渐清晰了,已可看出是个男人,男人的腰间佩有一把剑。
黑色的剑鞘照在夕阳下,闪着亮点。
伏在地上的人,正抬头看着这走来的人,和他那把剑上夺目的亮点。
终于他看清了闪亮的不是小点,而是一条闪着青色光芒的龙。
竹叶飞正走在这条小路上。
远远他就瞧见了地上伏着二个人,他加快了脚步。
于是,他看到了一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他也看到了血,他身上的和地上的。
竹叶飞停下脚步,站在那人的身前,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那人也抬头看着竹叶飞,目光中充满乞求与期待。
竹叶飞轻声道:
“你可是遇到不幸的事了?”
那人点点头。
“是什么事?可愿告诉我吗?”
“有人打伤了我,还抢走了我的钱。”
“你认得打你的人吗?”
那人摇摇头。
“那人本与你无仇,他只是为了抢钱才打你的,是吗?”
那人点点头,道:“是的。”
“打你的人是什么样子?”
“有两个人。”
“两个长得什么样的人?”
“一个是壮汉,一个是瘦汉。”
“他们还有何特点吗?”
“他们,一个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刀,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竹叶飞就接道:
“还有一个拿着一把黑色铁爪是吗?”
那人吃惊地道:
“你,你认得他们?”
他的脸上已出现了恐惧之色。
他不知竹叶飞是不是他们一伙的,他怕竹叶飞是他们一伙的。
竹叶飞已看透他的心思,道:
“我是认得他们,不过你别怕,我不是他们一伙的。”
那人又安下心来,道:“那你是”
“我正想杀他们呢!”
听了这话,那人想对竹叶飞笑,可是终因痛苦,他脸上只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竹叶飞又道:“你何时遇见他们的?”
“午后。”
“可知道他们去何处了?”
那人吃力地用手指向身后,道:
“往那边走的。”
竹叶飞在那人的身边蹲下,细看着他背上的伤口,道:
“可是那个铁爪抓的?”其实他已猜出了。
那人点点头。
竹叶飞轻声道:“你放心,这伤还能治好。”
那人有点不信他的话,或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
“真的能治好吗?”那人瞪大眼问道。
“真的,我不骗你。”
那人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次奇怪的表情。
竹叶飞又道:“你住在何处?”
那人道:“永平镇。”
“我送你回去,可好?”
那人点点头,眼中流出泪来。
竹叶飞轻轻把他抱起,向永平镇走去。
他的脚步走得即轻又快。
他得把此人先送回去,然后,他想再顺路找找李金刀与苗铁爪,他早就想杀他们了。
片刻后,他已走到了小路的尽头。
夕阳已经沉了下去,红霞满天
第二天晨,永平镇。
永平镇是一个大镇,镇里有许多条热闹的街市。
中街是镇里最繁华的街市。
此刻,中街上的店铺都开了门,街上行走着许多人。
在行人的中间,有两个特别的人,人们走到他们前面,都远远地避开,或是绕道而走。
这两人,一壮一瘦,一个手里握一把金色单刀,另一个手里握着一把铁爪。
他们两人正是李金刀与苗铁爪。
他们怎么也在此镇呢?
原来,昨日他们抢到钱后,本没打算来此镇,所以,他们走时是背向此镇的。
他们在野外转了一个下午,也没找到好的去处。
天近黑时,他们还没有找到一个过夜的地方,于是,他俩想到了此镇,也就向此镇走来了。
那时,天已黑了,他们在旅店里歇了一夜。
他们手里有钱了,到镇里过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此刻,他俩在一家水果铺前停下脚步。
货架上放有许多新鲜的水果,叫人见了就想吃。
店铺里坐着一位老太太,看着摊子。
他们两人眼前盯着水果,还还吃到,嘴倒是先动了起来。
老太太见有人来了,便起身道:
“两位大哥,可是想要买些吗?”
苗铁爪阴笑道:“嘿嘿,是想要点。”
李金刀道:“这橘子可真不错。”说着用手拿起一个。
老太太见他拿橘子,又道:
“是想要橘子?”
李金刀道:“不错。”
老太太道:“要多少?”
李金刀道:“拿最大的袋子装一装。”
于是,老太太拿出一个油纸袋,为他二人装橘子。
苗铁爪见袋子快装满时,道:
“等等,我看看可够了。”
说伸手把袋子接了过来。
老太太看着了道:“可够了吗?”
李金刀已将先拿起的橘子剥开,放人嘴里去了,用听不清楚的话道:
“够!够了,这橘子蛮好吃的,我们走!”
老太太急道:“还没秤呢!”
苗铁爪阴笑道:“嘿嘿,不用秤了。”
“那钱怎么算?”
苗铁爪道:“你不是问我们要多少的吗?”
他把“要”字说得特别重,意思是说:“是你给我的”
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道:
“你”李金刀眼一瞪,道:
“老不死的,当心我砸了你的铺子。”
说罢两人转身就走。,
老太太摇头叹气,却连骂他们一声也不敢。
两人刚走没几步,李金刀忽地一把抓住苗铁爪向后拉去。
苗铁爪被他一拉,手里的那包橘子掉下地去,橘子滚得满街都是。
苗铁爪气道:“你干什么?”
说着人已被他拉人一个窄巷。
李金刀压低声音道:“做什么,救你的命!”
苗铁爪迟疑道:“救我命?”
李金刀偏头向街前看看,道:“你看那边何人来了?”
苗铁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抖了一下。
何人会使他们如此害怕?
当然是竹叶飞。
此刻,竹叶飞正走在这街上,向近处走来。
昨日,他救了那个公子,并把他送回家,他就来到此镇。
那公子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竹叶飞为他开了药方,叫他的家人拿了药来,而后又为他敷了药,并配好了吃的药。
见那公子没事了,竹叶飞起身告辞。
但那家主人硬留他在家里住几日。
竹叶飞见天色太晚,也就没有推辞,不过,只答应住一夜。
今早,天一亮竹叶飞就要走,而那家主人又拖着他,要他吃了早饭再走,否则就不让他走。
人情礼仪,不便推辞,竹叶飞只好在他家里吃了早饭,直到此时方才出了那人的家门。
他并不知李金刀与苗铁爪也来了此镇,只想早日赶到巫山,正快步地走着。
躲在巷里的二人,见他没发现自己,倒也放心多了。
片刻,竹叶飞已走得看不见了。
于是,李金刀与苗铁爪又出了巷子。
苗铁爪惊奇道:“他怎么会也来这里?”
李金刀摇头道:“不知道。”
他俩已无心逛街了,向着与竹叶飞相反的方向走去。
苗铁爪一把抓住李金刀,道:“莫要走了。”
李金刀吃了一惊,道:“又看见谁了?”
苗铁爪道:“不是。”
“那为何叫我不要走?”
“我还想夺回剑来。”
“什么?你不要命了?”
“当然要命。”
“他会杀了我们的,我可不敢再去找他了。”
“没关系,我保管他杀不了我们。”
“怎么?你可是有法子了?”
苗铁爪神秘地点点头。
李金刀不解道:“你有何法子了?快说说。”
“我得去弄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
“你先别问。”苗铁爪又道:
“这样吧,你先去追上他。”
“我不敢,莫让他杀了我。”
“你莫让他发现,他又如何杀你呢?”
李金刀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快去!”
李金刀急转身跑去,刚跑几步,又回来了。
苗铁爪刚欲起步,走又被李金刀一把抓去。
这回他没有再吃惊,回头道:
“怎么,还是不敢去?”
“不是!”“那你为何还不去?”
“我去了,你何时来?”
“一会就来。”
“那你如何找到我呢?”
苗铁爪这才想起来,一拍脑袋道:
“哎哟,我差点忘掉了。”又道:
“你给我留下路标可好?”
李金刀道:“我正想说这个呢。”
接着,两人轻声说好了路标,才分头而去。
正午,烈日当头。
虽是秋阳,依然火辣。
烈日下是一条郊外的小路。
竹叶飞正是走在这条小路上。
远远可见一个村子。
竹叶飞已走了半日,此刻已是汗流浃背。
他抬头向前看看,看着那个村子。
他觉得口渴了,很渴。
他想,到了村里,就会有水喝了。
于是,他脚步迈得更快了。
穿过一片杏树林,他看到村口的路边,有一间小屋。
屋角上飘着一面褪了色的锦旗,上面有一个斗大的“茶”字。
他心里欢喜起来,他知道那是个小茶庄。
茶庄里还会没有水喝吗?他想着。
片刻,他已到了茶庄门前。
这是一家极极为简陋的小茶庄。
茶庄只有一间屋子,门窗都开着,屋子也很破旧。
店堂里放有三张桌子,两张桌子已坐了人。
店家是个瘦瘦的老人,但却挺有精神。
竹叶飞跨步进入门里。
老人抬眼看看他的脸,又转眼向他身上看去,接着,目光盯着一处不动了。
竹叶飞心中疑惑,便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上。
于是,他立刻明白了老人看的何处。
老人的目光正盯着他的剑看。
竹叶飞又抬起头来。
这时,老人已走了过来,道:
“可是要喝茶?”话声很冷淡。
竹叶飞道:“是来喝茶的。”
“那就请这边坐吧!”老人把他带到空桌前。
竹叶飞坐下,转身打量了一下别的茶客。
前面的桌旁,坐着一个汉子,一眼便知是生意人。
右斜方的桌旁,坐着两个人,正在轻声谈着什么。
这两人中,一个是书生,一个是官人。
书生长得比官人瘦了许多,读书人嘛,用脑子,瘦是正常的。
老人并没立刻去拿茶,而是又看起剑来,道:
“这剑真好看。”
竹叶飞笑道:“老人家,快些上茶来,我还要赶路呢。”
老人惊道:“哦,我只顾看剑了。”又道:
“月儿,上茶来。”
“这就来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很清确,也很悦耳。
老人又回到他的破柜前,坐下了。
他手里也拿着一只茶杯,喝着茶。
片刻,从屋后的小篷里走出一个女子来,是送茶来的。
女子身穿布裙,但却可看出身材极好。
她的年龄约莫二十出头,脸色白皙,眉清目秀。
像她这样的女子,若是稍添脂粉,必是倾城倾国的美人,
即使此刻,也算是天下不多见的美人了。
竹叶飞看着她,目光都不忍移开。
他爱美,他也喜欢看美丽的东西。
同样,他也喜爱看美丽的女子。
他只是在欣赏,欣赏美丽,而绝投有一丝邪念。
终于,他不是极力地把目光移开了。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他不愿遭人嫌疑。
女子用一双小巧美丽的玉手,轻轻将茶放在竹叶飞的桌前。
女子看着竹叶飞,淡淡一笑,道:
“请慢用。”说罢转身回了屋后的篷里。
竹叶飞觉得很愉快。
尽管他很清楚,女子只是对他礼貌的一笑。但,这种礼待是不易碰到的,有几个茶庄里能有这样的女子端茶呢?
老人像是根本没看见,喝着茶,只不时地转眼瞟上一眼剑,竹叶飞身上的“青龙剑”
难道他认得此剑吗?为何老看着?
喝茶的生意人站起身,像是要走。
老人放下茶杯道:“客官,请慢走。”
生意人转身,点点头,而后走出店去。
老人又端起杯子,喝茶。
竹叶飞也低头喝起茶来。
店堂里只有那两个人在耳语,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这老人倒也真是幸福,能有这么美丽的女儿天天陪着,竹叶飞一边喝茶一边想着。
他希望这女子再次出来,好再看看她。
他又转头向屋外看看。
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他有点失望,他本是希望能看见人的,而且是来喝茶的,这样,那女子就会送茶来,他就可以看见她了。
可是一直等于他喝完了茶,那女子并没有再出来。
老人仍在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竹叶飞站起身,茶喝完了,他不能老坐在这里。
老人见他要走了,又用与刚才同样的语句道:
“客官,请慢走。”
竹叶飞把钱放在桌上,道:“多谢了。”转身向屋外走去。
可当他走到那两人的桌边时,那个书生打着手势说话,一不小心,把茶杯弄翻了。
竹叶飞停下脚步,无可奈何地看着书生。
因为茶水已洒了他一身。
官人道:“看你怎会这么大意?”
书生急忙起身,连悦不是道:“对不起,我没注意。”说着过来为竹叶飞掸身上的茶水。
老人也已向这边看来。
竹叶飞正想叫他不必掸了,但却又没说出口。
他觉得此刻不该说此话了。
因为,当书生的手一触到他的身上,他就觉得他们不是无意将茶水打翻的,而是有意的。
他的身体一阵麻木,人已瘫倒在地上。
书生点了他的穴道。
老人瞪着吃惊的眼睛看着他们。
官人也站起身,笑看着竹叶飞。
竹叶飞瞪视着他们两人道:
“你们是何人?”
书生笑道:
“你不认得吗?”
官人道:
“不过,我们倒是认得你的,你是竹叶飞,可对?”
竹叶飞又道:
“你们找我有何事?”
官人道:
“是的,你可想得出吗?”
竹叶飞大声道:
“到底什么事?”
书生道:
“嘿嘿,我们想要你的命。”
官人喝道:
“听到了没有?”
竹叶飞怒道:
“无耻!你们到底是何人?”
官人转头问书生道:
“可要告诉他?”
书生道:
“他死到临头了,告诉他也无妨。”
官人又转过脸对竹叶飞道:
“你把眼睛睁大点看看。”
于是,两人用手在耳边捏住脸皮,慢慢地掀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竹叶飞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不由悔恨不已。
这两人正是李金刀与苗铁爪。
书生是苗铁爪假扮的,官人是李金刀假扮的。
苗铁爪洋洋得意的道:
“竹叶飞,你可还记得我吗?”
李金刀狠声道:“还有我!”
此刻,老人的目光也紧紧盯着他二人的脸,并没有吃惊的表情,老人像在审视着他二人。
竹叶飞叱道:“我早该杀了你们!”
苗铁爪怪声道:“但我们并没死,可是?”
李金刀道:“休得胡说,看大爷今天杀了你!”
竹叶飞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金刀俯身从他身上解下剑,道:
“你若是不来抢这个,不就死不了了吗?”
苗铁爪道:“嘿嘿,这剑太讨人喜欢了,是不是?”
竹叶飞叱道:“无耻狂徒,你们迟早得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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