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拉着我,说那几人就是以前跟他一起吸白粉的人,让我别去。
这么一听,我怕了,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也不再说话,不再笑,就怕被他听到。他喊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回应他,他跟他的朋友走了。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憋着呼吸,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意识到这点的我,忽然觉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那滋味,复杂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迷惑了,那恐惧,我不知道是对于他,还是对于这样想他的自己
在暑假结束前的那几天,天空阴蒙蒙的,总是细雨淅沥。
瞬住在他亲戚的家里,但除了睡觉的时间外,他几乎都是在外面。而我,一边避着他,一边又会有意无意地走过他亲戚的家门前,想看看他在不在
而那一天晚上,还是细雨淅沥。我走过他亲戚家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看进去,他居然在,而且刚好他也看过来。两眼对视的那一刻,我紧握着双手,才逼着自己不要逃跑,对他笑了笑,想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可他却喊住了我。
“小夕,等一下!”
我只好停下来,走到对面的屋檐下避雨。他走出来,站在自家的屋檐下,与我对看着。
“干嘛呀?”
他不说话,只好我说话。
他微笑地看着我说:“你不是又要去读书了吗?我听说你买了手机,我以后可能也要到市里住,你给我个号码呗!”
“好啊!”他没有手机,所以让我打到他亲戚家的座机。看着屋内的他听到了铃声,转过头来,就像那一次他在楼上我在桥上一样,对着我,笑了。
我看着他,那瞬间,我被那打在屋檐上滴答滴答的雨声,被这像极了江南小巷的迷蒙,被这个暧昧的夜晚,给迷惑了。
可即便这样,我们彼此也都没有踏出一步,仍然站在各自的屋檐下,彼此对望,故作轻松。
回到家后,躺在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他那一抹微笑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一夜他不停呼唤我的声音也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不知道心里的那种感觉该怎么说,我不确定我对他的感情到底还是不是止于朋友,可我明明确确地知道,我希望他好好的,能好好的活着,不要再重蹈覆辙。
于是,临走前,我写一份很长很长的信托妹妹给他,告诉他,我希望他好好的,别走旧路。
因为这封信,他在我回来的时候,急急地跑过来找我,一直揉着我的头发,说我的信写得真傻!
我问他,那你觉得我傻得有没有用?
他笑着说,有!太有用了!
从那之后,我没有再避着他。玉婷说,我和他之间肯定有点什么,可我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因为我心里明白,一切只会也只能止乎友情。
后来,他真的来到了市里,他打过我几次电话,约我出去,可是因为时间太晚了,我都没有答应。然后他就学聪明了,晚上七点多就打电话来,说他就在我住的小区门口,让我出去走走,还保证一定在十点之前送我回家。
我答应了,出了门才知道又下雨了。只是雨很小,我也懒得折回去拿雨伞。当我走到约定的地方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个本来屋檐下避雨的男人向着我跑过来。
他跑到我面前,伸出手,在我眼前。我犹豫了,可我还是把手交给了他。
他笑了,拉着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抽回手,把在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依然笑着,没有说话。
站在旁边避雨的他的朋友,眼神暧昧地看了我们几眼。我笑着,也没有说话。
他跟他的朋友带着我,围着我们的小区走了一圈,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不用一个小时,我们就走到了小区的门口。
他拍着我的头,让我回去早点休息。我笑着点头,说再见。
那次之后,我没有再经常回老家,再见到他时,已经是过年了。
寒风萧瑟的夜晚,我和几个刚认识的朋友在空着的戏台上玩耍着,蹦蹦跳跳,好不热闹。
嬉笑间,我的眼角依稀看到有个人站在戏台下,看着我们。我知道他是谁,可我没有理会,装出没发现的样子,依然嬉闹着,可那不听话的眼睛,却老是恃着夜色总往那边瞟。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也就那么站着,不喊我,不说话,只看着我们。
我沉不住气,一个转身,装出刚看到他的样子,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伸出手。
我看了他一眼,伸手放在他的手上,脚下一蹬,跳下了那本来就不高的戏台。
他放开我的手,转身靠在戏台的墙壁上,侧过头,笑得一脸烂漫地说:“我可能很快就可以去香港了。”
看着他的笑脸,我真心的为了他高兴。我知道其实他一直很想跟家人重聚,而现在他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那不是很好吗?去到香港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了,找份工作,好好生活。”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他郑重其事地答应着。
看着他那难得孩子气的样子,我笑了,说:“不过你去之前一定要跟我说啊,我可不喜欢不告而别!”
“好!但你也要答应我,这件事不能跟别人说,因为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只是我高兴,才想第一个先告诉你!”
“好!”我们相视而笑了。
为了给他送别,我人生第一次也是直到现在唯一一次折了一瓶幸运星给他,忘了是多少颗,总之就是天天快乐的意思。里面还夹杂了一些小纸条,是我写给他的祝福。
那估计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浪漫的事情了。
那时,一边折着星星一边祈祷着他能幸福的我没有想到,原来人生的转折可以来得那么突然,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发生,在我还措手不及的时候,它就已经过去
过完年的四月份,我的爸爸因病去世。因为他之前一直病着,所以我心里多少有些准备。但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发现我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我伤心我难受,但更多的是迷茫。因为我根本没有实感,有那么一个人,一个你爱着的人,已经离开你,你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见不到他的人,你不能跟他说话,他也不会跟你说话,你所能做的,只是在那冰冷冷的坟前,怀念,难过,也许还会慢慢地淡忘。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样的现实,感觉就好像他不是死去,而是像以前一样,忙着生意,去哪里出差了,只是这次去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死亡是什么?那时候的我,连活着是什么都回答不出来的我,真的不懂也不愿懂。
那时,瞬遇到了穿着一身孝服的我,他摸着我的头说,要坚强。可我没有应他,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坚强。
可当我慢慢的接受,慢慢的度过这段时期,当我觉得我可以告诉他,我会试着坚强的时候,妹妹告诉我,他结婚了,跟他的前女友,奉旨成婚。
我愣住了。我问妹妹:“他现在在哪里。”
妹妹说:“他去香港了。”
我说:“是吗?我都不知道!”
是的,我都不知道!他答应我不会不告而别,可他却不仅不告而别,还连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都没告诉我!
我想过无数个理由,说服自己,可在内心的深处,我还是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不说那些我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他是不是甚至没当我是朋友过?如果有,为什么可以什么都不说为什么明明答应我的事情,我以为一定会信守承诺的他,没做?是他压根就没在意,忘了?还是他不想?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就在我一直想着下次要是让我见到他,我要怎样故作轻松,怎样跟他算账,甚至怎么跟他老婆打招呼的时候,一个电话,让我所有的假设所有的理由所有想问的话都没用了。
那天,在洗衣服的我用湿嗒嗒的手拿起手机,听着妹妹在电话里说,瞬死了,意外。
那一刻,我愣愣地望着阳台外,残阳如血
在他才结婚不到一年的时候,在他的孩子才一个多月的时候
在我还没见到他,在我还没问他,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的时候,他死了
而这次,没有人会再摸着我的头,告诉我,要坚强
那一年的夏天,风吹乱了记忆
我站在桥上看,流水轻轻在淌
不经意地回首,你就站在楼上
嘴角微微在笑,看着我的眼神迷茫。
就在那一瞬间,定格我的永远
夕阳下的我们,充满诗意的梦幻!
就算多年以后,我也念念不忘
如果你也相信,请别黯然失意,身边还有我在意
又一年的夏天,我回到了这里
抬头细细地看,蓝天忽然空旷。
轻拾起的花瓣,在手心静静躺
那逝去的璀璨,说不出口的伤。
就在那一瞬间,泪止不住忧伤
夕阳下的我们,已经不再是永远
就在多年以后,再次遥遥地望
都已经是曾经,都已经不相信,那里有过我和你
从此以后的夏天,我都站在桥上盼
追寻着你的踪迹,直到夕阳落下,星辰满天
可是天空下,不再有你的身影
空荡荡的回廊里,我和着风轻吟,诉说着迷失的约定
十年后的今天,站在这座桥上,我抬头看了看那栋大门紧闭的房子。那一个会坐在栏杆上极目远眺的男人,不在了。而我似乎也想不起他的样子,记不得他对我微笑的模样,还有他的声音
我能记住的也许就只是知道,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坐在楼上,与站在桥上的我对望着,微笑。
桥底的溪水潺潺而流,在太阳的折射下,波光粼粼。我举高手迎着阳光,手腕的黑色水晶也闪烁着片片亮光,就像那一夜的星空一样,迷蒙璀璨。
那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黑色的手链,有十七颗水晶。
他死的那年,我十七岁。
十年,听来很遥远的时间
回忆,曾经以为不能忘记。
总是,一再说着不要记起
悲伤,这颗心无力抗拒。
何时,一切慢慢的在消失。
忽然,我就真的忘记。
我不记得,藏在你眼里的落寞
我不记得,你我曾说过什么
我不记得,雨中相握的手那炽热。
我不记得,你的样子是怎样的
那天,你送我礼物的笑脸
那天,你答应你会说再见
可那天,看着残阳如血的天
那天,我说不出一句不再见。
我不记得,黑色的水晶代表什么
我不记得,脸上曾停留你的温热
我不记得,那时我们都没说的话
我不记得,你的声音是否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