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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菩萨巡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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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色近午,瑞桑庄依然一无动静。

    永旭依然是村夫打扮,回到小茅山,绕至山西面,便往林深草茂处一钻,蓦尔失了踪迹。

    午后不久,小茅山西南麓出现两个中年樵夫,沿山麓小径向山南缓缓而行,腰带上带了前端成钩形的砍柴刀,肩上有两头尖的栗木扁担。

    两人一面走,一面笑嘻嘻地话家常。

    绕过一处竹林,身后突然传出一阵长笑。

    两樵夫一怔,不约而同倏然转身。

    十余步外,永旭左手握住用腰帕缠住的霜华剑,背手而立,笑容满面,盯着两人微笑。

    一名樵夫脸色一变,肩上的扁担移下握在手中。

    永旭屹立在原处,说:“两位转身的姿势十分高明,武林高手的反应与身法和一个樵夫是不同的。”

    两樵夫互相一打眼色,同时举步接近。

    永旭泰然相候,笑笑后说:“贵庄主被在下飘忽不定,时隐时现的举动弄糊涂了,终于忍不住派人出来追查,以免又聋又瞎,你两位仁兄必定是武林高手,不然就不配派出来丢人现眼。呵呵!两位高姓大名,可否见示?”

    右首的樵夫生了一双三角眼,阴笑着说:“当然,你神龙浪子号称江湖上最神秘、最膘悍的老江湖,一切皆逃不过阁下的法眼。”

    “呵呵!可惜在下就不认识江湖上最神秘、最了不起的字内三剧贼,也不认识三剧贼的党羽。”

    “但阁下却知道敝庄主的底细”

    “这得感谢毒无常,那老毒鬼才称得上老江湖。”

    双方已接近至丈内,樵夫的扁担长有八尺,伸手可及。

    打交道的樵夫并不急于动手,阴笑着说:“同兄,你如果不管敝庄的事,敝庄主愿以千金相酬,交你这位朋友,如何?”

    “抱歉,在下不能无功受禄,同时,在下本来就不管贵庄内闲事。”

    “那你”“在下只要求将毒无常交给在下半个时辰。”

    “那是不可能的。”

    “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呵呵!”永旭的神色显得十分轻公。

    “你在附近神山鬼没,又不敢人庄,是何用意?”

    “想求证几件事。”

    “求证什么事?”

    “三年前扬州古古轩被劫的大案,事后向古古轩东主追索寄存鉴定的古物,到底有多少人?”

    樵夫嘿嘿笑,不屑地说:“废话连篇,这些事你该向府衙查问。”

    永旭摇头接口:“不,由你们口中说出,比较确实些,绝笔生花为人小心,必定暗中派人在各地暗中察看动静。以便作善后的妥善安排,阁下,追得最紧的是哪几家?”

    “谁还记得三年前的事?”

    “你们对各地大户最为了解,应该记得。哦!其中一位大户姓傅,叫叫什么傅

    对,傅天声。”

    “傅天声?唔!不错,好像有一个姓傅的,是南京中都的富豪,在凤阳颇有名气,一身铜臭,爱财如命。”

    另一名樵夫接口说:“对,叫傅天声,其实,他只寄存了一只掌大的翡翠鸳鸯,值三二十万两银子。”

    “怎么?只有一件?”

    “咱们用不着信口开河,那玩意咱们带到陕西西安脱手,仅卖了十万两银子。”

    “鬼话,你们卖到山东济南”

    “哈哈!你见了鬼啦!”樵夫大笑:“古古轩那批珍宝,绝大多数是中都那些告老致仕的朝廷大员,在京师收购到的古董,京师与济南相距非遥,你以为咱们笨得带到济南脱售?

    你说的是外行话。”

    “在下已经”

    “除非你到陕西去查,不然快死了这条心。古古轩那批珍宝,咱们全部运到西安脱手了。”樵夫自以为聪明,无意中泄露天机:“咦!你问古古轩的事有何用意?”

    永旭不住微笑说:“有朋友托在下打听,如此而已。哦!还有一件事,乾坤双绝刀以镇东陈家劫案的受害人身份,向贵庄主索取所有的赃物,贵庄主竟然慷慨奉送,倒大方得很呢!但据在下所知,古家兄弟是昨天方到达贵庄,显然有乘人之危趁人打劫黑吃黑之嫌,贵庄主怎忍得下这口恶气?”

    “那是因为你来了的缘故,其实,乾坤双绝刀不是昨天才来的,早半月前他就派人前来投书示警了,但人是昨天方到达的。”

    永旭呵呵笑,笑完说:“这就对了,谢谢阁下澄清了在下的疑团。”

    两樵夫被永旭弄得糊湖涂涂,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名樵夫见他笑得暧昧,不悦地问:“阁下,你笑什么?”

    永旭收敛了笑意,说:“没什么,我这人最危险的时刻也要笑的。”

    “你不问毒无常的事,却问起不相干的古古轩”

    “呵呵!不相干的事,有时比正要办的事更重要呢!信不信由你。当然,有关毒无常的事”

    “你还不死心?”

    “我神龙浪子办事,不成功绝不死心。”

    樵夫脸色渐变,冷冷地说:“那么,在下要叫你死心。”

    “欢迎欢迎。”永旭说:“你两位的艺业,比乾坤双绝刀如何?”

    樵夫哼了一声说:“乾坤双绝刀是那位姓杨的杀的,比你神龙浪子只强不弱。”

    另一位樵夫也傲然地说:“而且,乾坤双绝刀并不见得比咱们高明,他们过去的所谓英雄事迹,大部份未经证实。你知道,有许多所谓英雄事迹是靠不住的,以武林十五风云人物来说,有几个能算是武林高手?毒无常就是一个活见证,活擒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所谓英雄,皆是那些别具用心的人捧出来。咱们商当家在江湖横行数十年,极少以真面目示人,从不计较武林名位,尽量避免与武林朋友打交道,如论真才实学,不客气的说,十五名人在瑞桑庄,还不配占一席之地。”

    第一位樵夫冷笑一声说:“不错,你神龙浪子大闹和州,搅散九华盛会,黄州山区威镇群豪,咱们对你不无戒心,但还不至干令咱们害怕。至少据咱们所知,这段期间阁下的表现并不怎么令人畏服,你并没有与真正的宇内名家正式交过手,没错吧?”

    永旭已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浓重的杀机,暗中留了心,但脸上仍然笑容可掬,说:

    “在下知道瑞桑庄是卧虎藏龙之地,所以不敢掉以轻心,轻举妄动。先前以为乾坤双绝刀是贵庄的人,这两位仁兄在江湖上的声威委实大得惊人,刀下无三招之敌,想不到贵庄居然没将他放在眼下,可见员庄必定拥有不少具有奇技异能的高手。呵呵!两位必定对枪棒学有专精,对付我神龙浪子胜任愉快罗!”

    一名樵夫扁担徐动,徐徐前伸,冷冷地说:“当然咱们并没轻估你,二比一,恐怕你得接下咱们联手合作了。”

    永旭徐徐后退,因为扁担的尖端快接近胸口了。

    “心怯的人说这种话,是可以原谅的。”他说。

    “你知道瑞桑庄的人,是不计较名位声誉的。”另一名樵夫从另一侧逼近说。

    “这也是瑞桑庄不为武林人物所知的原因。”永旭一面退一面说。

    “咱们不希望被人所知。”第一名樵夫说。

    “可惜已经被人知道了。”永旭说。

    “第一个知道的人是毒无常,他已经没有将消息外传的机会了。”

    “呵呵!第二个第三个知道的人是乾坤双绝刀,他们已说不出去了,人为财死,他们死得不冤。”永旭说,

    “你是第四个。”第一名樵夫凶狠地说。

    “你也没有说出去的机会了。”第二名樵夫说。

    “不见得。哦!你们似乎忘了些什么。”永旭说。

    “忘了什么?”

    “透露消息给毒无常的人。”永旭说。

    “咱们正在追查。”

    “还有,杨总管五个男女。”水旭继续套口风。

    “他们不会说出去的,因为他们已在咱们有效的控制下,自从你们离开县城之后,本地境已在本庄有效封锁下,外人没有机会接近你们了。”

    “凡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永旭说,身后恰好有一株大树,挡住了退路,他似乎不知危机已至:“目下已有许多人知道贵庄的秘密,日后”

    “你已经没有日后了。”两樵夫同时沉喝。

    两根八尺长的扁担,分从左右攻到,控制了三方,如山力道骤发,两面一聚。

    永旭一声长笑,身形在扁担及体的前一刹那突然上升,恍若电光一闪,升上了丈余高的横枝,手一搭引体上升,脚一沾枝于,斜飞两丈外,穿枝而出飘落在树后,身法轻灵飘逸,美妙绝伦。

    两根扁担几乎同时贯人两人合抱的粗树干,深人近尺,力道骇人听闻。

    “打!”永旭在飘落时叱喝,双手齐扬。原来他在穿枝而出时,手中已顺势折了两段尺长的指大小枝,作为暗器射出。

    人的名树的影,自从永旭大闹九华之后,神龙浪子的名号脱颖而出,已非往昔的神秘浪人,声誉已驾凌宇内十五名人之上。

    瑞桑庄消息灵通,对他深怀戒心。这两个樵夫口说不怕,其实心怀恐惧,对那射来捷如电闪不知是何玩意的树枝,竟不敢用扁担拨打,也来不及拔出扁担防身,不约而同放弃了急切间无法拔出的扁担,向侧一闪本能地躲避。

    这着正好落人永旭的计算中,他一闪即至,截住了右面的樵夫,一声长笑“云龙现爪”伸手便抓向樵夫胸口,五指如钩力道惊人。

    樵夫伸手拔柴刀,左手百忙中以上盘手接招,想拨开临胸的巨爪。

    永旭抓出的右手是虚招,起右腿轻轻一挑,靴尖正中对方的左膝。

    膝骨最脆弱,禁不起百十斤力道的打击。永旭这一靴尖虽说力道甚轻,但绝不下百十斤力道。

    “哎”樵夫惊叫,左腿一软,身形下挫。

    永旭右爪一抄,正好抓中樵夫的左手腕脉,顺手一带,将人拖近,左手腰带裹住的剑把,不轻不重地敲在樵夫的右肩尖内侧巨骨穴上。

    同时,他的右膝上提,迎向被带动前撞的樵夫胸口,不轻不重地顶在樵夫的胸下蔽骨交叉处。

    这三记不轻不重的打击,几乎在同一瞬间完成,樵夫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近身、出爪、手脚齐攻,一气呵成,配合得天衣无缝,完全控制了情势。

    樵夫成了个软骨头的人,软绵绵地伏倒在永旭脚下呻吟,浑身战栗。

    另一名樵夫躲过了树枝一击,身形尚未稳住,便已发觉同伴陷人死境,惊得毛骨惊然,想冲出救应已来不及了,只感到心中一凉。

    永旭放了被制樵夫的手,向脸色苍白脚下迟疑的另一名樵夫点手叫:“轮到你了,阁下,上啊!你不是还有一把砍柴刀吗?那玩意比单刀更具威力,近身相搏厉害得很呢!”

    樵夫打一冷战,骇然叫:“你你赤手空拳,便便制住了”

    “你难道没看到吗?在下保证不是用法术。”永旭笑嘻嘻地说。

    “称你”樵夫语不成声。

    “你也希望在下用赤手空拳对付你?”

    樵夫扭头狂奔,像是失了魂。

    “不送了。”永旭大声说。

    樵夫像没头的牛,冲人矮树丛中去了。

    永旭摇摇头,自言自语:“让他回去如此这般一宣扬,瑞桑庄的老兄们大概会寝食难安了。”

    瘫痪在地的樵夫大概听清楚了他的话,虚弱地说:“神龙浪子,你也不要得意得太早了。”

    “呵呵!在下做事从不自鸣得意。”永旭背着手说。“庄中高手如云,在下只是一个三流人物。”

    “所以你一招也接不下,名列三流已经不错了。呵呵!你老兄贵姓大名呀?”

    “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在下不怕你不说,呵呵!你老兄不妨将贵庄的底细说来听听。”

    “你休想!”

    “真的?在下要试试才相信。”永旭微笑着俯身,将人抓起拖至隐秘的矮树丛不久,永旭打道返回县城。

    傅依依等五个人不在客店,不知到何处去了。据店伙说:早上出去之后,一直不见返店。

    他心中疑云大起,暗中打定了主意。

    他不相信绝笔生花已封锁了附近地区,禁止任何江湖人接近他,心中一动,信步出店碰碰运气。

    街上行人甚多,但如果留心察看,果然看不见带有江湖味的人走动,更没有佩刀剑的人出现。

    他想起了过天星,大魔九现云龙欧阳春风的人。过天星曾经告诉他,任何时候皆有人在他身旁等候召唤。

    他立即返店,换上了宝蓝色劲装,过天星曾经说,如果他换穿宝蓝色劲装,便是请求支援的表示。

    他不但换穿了宝蓝色劲装,而且带了百宝囊,将应用物件全带在身上,作应变的最坏打算。

    店是绝笔生花的,任何时候皆可能有麻烦。

    出店绕了两条街,前面走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半死老村夫,就在他接近步履不稳的老村夫身侧时,耳中听到清晰的语音,对方正用传音人密绝学向他说:“不要引人起疑,设法摆脱三个跟踪你的人。”

    “好像每处街口皆有痞棍监视。”他也用传音人密低头回答。

    “对,因此必须要小心。如果事情紧急,可出西门走至天生桥大道,三里外便有人接应。”

    他已超越老人,不能再回头,以免引起跟踪者的疑心。

    转出西大街,他出城扬长而去。

    后面半里地,两个村夫跟来了。”

    三里外大道向西南折向,路两旁林密竹深。

    刚转过大道折向处,便听到左面竹丛内传出低叫声:“设法进人路右的树林,引走前面路旁除田草的人,再潜返此地相见。那除草的村夫是眼线。”

    他懒得回避,一面走一面说:“不必引他走,我让他睡一觉。”

    除草的村夫远在半里外,正全神贯注在割除田间的杂草,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在田间工作的人会是眼线。

    他昂然接近,站在路旁向村夫叫:“喂!大叔,请过来一下,劳驾指引去向。”

    村夫工作的地方,距大道还有三五十步,村夫缓缓挺身站直,用平和的目光注视着他,泰然问:“客官要问什么。”

    “请过来一下好不好?”

    “小可事忙”

    “忙不在一时,在下以一百文钱,向大叔打听前面胭脂冈的事。”

    村夫摇摇头,拒绝他的要求说:“对不起,小可忙着呢!”

    “呵呵!在下只好下田了。”

    他沿田埂向村夫走去,脸上笑容可亲。

    村夫不知身份已经暴露,平静地目迎他接近。

    他在村夫面前一站,身形半转,指着刚走到大道转向处的两个村夫打扮的跟踪者问:

    “大叔,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不认识。”村夫率直地回答。

    “他们是贼。”

    “客官”

    “你也是贼。”

    不等村夫有所举动,他手一伸,一指头点在村夫的右期门穴上,顺手将人挽住说:“在田埂上睡上一个时辰觉,大概太阳晒不死你。不过你可得千万小心,不要滚入田里淹死了。”

    村夫浑身已僵,但仍可说话,惶然叫:“你你怎么”

    “呵呵!放心啦!睡穴被制,与死了差不多,不会做恶梦滚动的,不滚动当然不会被泥浆闷死,对不对?你是行家,应该懂。”

    不等村夫开口,点了对方的睡穴,将人放倒在田埂上侧躺着,方返回大道。

    两个跟踪的人已看到一切,但不得不装着没看见,泰然自若慢慢而来。

    他等在路旁,冲接近的两人咧嘴一笑。

    两个眼线知道不妙,这种不怀好意的笑,心中有鬼的人自然害怕,两人不约而同脚下一慢。

    “没有用的,来吧!”永旭向两人含笑相招。

    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的壮汉止步讶然问:“你你要怎样?”

    “呵呵!不要说你是个规规矩矩的庄稼汉,乖乖过来,在下不为难你。”

    “你”

    “光棍眼中不揉沙子,何必呢?在下跑了几年江湖,你两个地老鼠怎逃得过在下的法眼?来啊!难道你想反抗?反抗是要付出代价的,说不定要项条胳臂少条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眼线心中一慌,扭头撒腿就跑。

    “呵呵呵”笑声似乎发自耳后。

    “救命”一个眼线一面狂奔一面狂叫。

    “救命?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也救不了你。呵呵!跑不掉了,原来是两个不中用的地方痞棍,绝笔生花居然用起痞棍来了,可怜!”

    不久,他在竹林内席地坐下,对面坐着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村夫。

    “徐兄,过天星彭前辈目下何在?”

    徐兄笑笑说:“到江宁去了,今晚可望赶回传递消息。周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在各处路口,阻止江湖人进城,你四周有一大群地棍监视,有了麻烦?”

    “徐兄知道瑞桑庄”

    “不错,这些地棍都是他的护院打手召来的。”

    “徐兄,你们似乎隐身有术,他”

    “他们那些货色,算得了什么?简直不成气候。但兄弟已得到城内许兄弟传来的消息,有几个不露相的可怕高手,经常在你附近伺伏,周兄得千万小心。”

    “在下理会得,徐兄,你可知道与在下同住店同出人的几个人”

    “那姓傅的姑娘与杨总管?”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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