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了,午时前后的天气有些热,桑弘羊一脸兴奋地描述着昨夜的天生异象,就好像他亲眼看见了似的,陈珏听得有趣,不觉笑道:“天文星象一道神秘驳杂,我看你对这方面好像挺有兴趣,不若改日去拜见司马太史,他才是这方面的行家。”
桑弘羊一下子蔫了,摇手道:“司马太史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怎么会理睬下官这么个无名小卒?”
司马谈虽不是什么权贵,但他为刘彻的茂陵勘测风水、兼顾天地,在刘彻身边的地位也非同一般,桑弘羊想起那位美髯飘飘的太史令,干脆地摇了摇头。
陈珏颔道:“我虽不与司马太史如何相熟,也知他不是个小气的人,天底下对星象之道有研究的人不多,你若是诚心诚意求教,他不会不管你。”
桑弘羊眼睛一亮,旋即飞快地点了点头,他怕陈珏嫌弃车中憋闷,信手卷起帘才道:“下官家中那位客人从北边来,我道武安侯爷贵人事忙,岂是闲杂人等轻易可见?但家父却说此事事关重大,定要求见武安侯一面,是以下官才贸然相邀。”
陈珏却是注意到桑弘羊神色中的几分无奈,他笑着说道:“桑翁见多识广,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桑父一介商人,无论是自身的才能还是肯倾尽家产送子入仕的表现,怎么看都不是简单人物。
桑弘羊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多了几分感激。他遵从父命是理所应当,但陈珏得了这么不明不白的邀请,还二话不说就肯前往做客,这就十分难得,换了旁人不以为桑弘羊鬼鬼祟祟是心怀歹意就不错了。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会儿,桑弘羊彻底从天象的神奇中回过神来,又跟陈珏简单地聊了几句,他看了看陈珏的神色,只觉武安侯比起从前好像更加从容自若。忽地道:“下官怎地觉得侯爷与往日不同了?”
陈珏闻言不由地一怔,桑弘羊顿觉失言,犹豫着开口道:“下官莽撞了”
陈珏笑着挥挥手,坐直了身说道:“没事,你倒说说看,我怎么不同了?”
桑弘羊心思转得快。笑嘻嘻地道:“下官是觉得武安侯越来越威严了,跟丞相身上的感觉差不多,下官站在您面前,总好像矮了一辈似的,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
陈珏看得出桑弘羊地表现有几分真几分假。听了他胡乱地奉承话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两人出身、地位尽不相近。只是因陈珏不若有若无地照拂和桑弘羊地主动有几分亲近。自然没有什么共同地话题能聊得热火朝天。陈珏也不可能没话找话。所幸桑弘羊能说会道。寻了些雅俗共赏地趣事说来。又不时地说了些丞相府中地事。这一路倒也是话声不断。
陈珏呵呵地笑着。不时温声回应着桑弘羊地话。忽地觉得这情形跟他自己在窦太后面前时有点像。北阙外地权贵聚居地。便能远远看见一处不大却景致地宅邸。桑弘羊那位体型偏胖地父亲桑隆站在门口处。正不断地左右望望。帕子不离手。时不时地便轻轻擦上几把汗。
陈珏自知不合适在武安侯府招待桑家父子。他们父子也心知款待陈珏地事有些乍眼。索性将会面安排在桑弘羊地一处别居。桑老板又特意安排了士人间聚会地雅致之物。专为迎合陈珏。端地是用心良苦。
陈珏下得马车。见桑老板微弯身躯要向自己行礼。连忙上前几步扶了一下。桑弘羊在一边见了陈珏地动作。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这位桑老板身有民爵。本不必这般低声下气。陈珏看见眼里。心中越地觉着别扭。
桑父抹去头上的汗,手臂一伸,又朝儿子使了个眼色,迎着陈珏入内,样子虽谈不上阿谀谄媚,但也绝非平等以待。
陈珏早年因郭解与桑老板有过几面之缘,这回桑老板却半点不提郭解二字。好像只把陈珏当子的上官一般。思及此处,陈珏又是微微一笑。
陈珏走进门。随后便安安稳稳地落座,静静地等着看桑家父子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要见他一面走他路子地人多了,陈珏倒要瞧瞧桑伍要引见一位什么人。
桑父趁侍女如云、来回穿梭的工夫,打量了陈珏好几眼。他跟贾同在生意场上相争,许多年前就听说那个贾胖子跟陈四公子关系不错,除去那些把陈珏夸成天人的传言,桑父通过儿子地描述和近年来的几件事,自问已对陈珏略有了解。
没有等到陈珏问,侍女才上了热茶,桑父就先告罪一声,引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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