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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行了酒令,却没做游戏,便就罚酒,曹宗酒量颇好,屡被罚酒尚且面色如常,这时站起身来道:“适才在下说了几句,现在请葛大学士来和我们讲上一讲这太学之事,红实,你快要进入上舍,便说上几句吧。”
这时从他旁边站起一人,这人很瘦但是极为高大,名叫葛满,字红实,大概三十左右,留着些许黑须,只听他微笑道:“诸位同窗,在下葛满,草字红实,今日和诸位一见实是三生有幸,葛某不才,在太学之中已待上将近两年,对太学之事虽说不通达,但亦了解一二,今次说来,就算贻笑大方,也算给诸位同窗提个醒,这太学并不容易。”
他收敛了笑容,放下手中杯子,朗朗说道:“诸位都知科举不易,三年之中,止有二百人得中进士科,而这些进士多是川蜀、江南、福建,甚至是洛阳一带,我汴梁人考上进士可谓少之又少,葛某做过统计,自真宗朝,汴梁进士不过二十余人,而这二十余人皆是极为聪慧之人,堪比人杰。
我等比起这二十之人自然是有如萤火比皓月,弹丸比巨石,实在是才疏学浅,故而转向太学,以求捷径,而这太学的确是捷径,年年都有士子或直接授官、或免礼部试、或免省试,众人相比直到现在还是热血沸腾,想着以后功名利禄,皆归于己吧?
这种想法无可厚非,本来我等士子皆为此来,但是葛某不得不给诸位提个醒、泼一泼凉水,太学之事亦非易事,众所周知,学生初进,便是外舍生,现今外舍生有三千余众,如此之多,不可能每人都能进内舍,所以就取私试和公试为主,也就是我等常说的月试和年试了,再辅以平时之情,优则进入内舍,差则继续留在外舍。
在太学之中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圣贤事,诸位在家中相比已经读过经义,然而在此太学,诸位便知何为经,何为义,每月一次月试,分优、平、否三种,这些都是记在年末升内舍之时,诸位都要全力以赴了,而若是月试处处为优,则可不经年试便入内舍,诸位要珍惜。
然而最难不在外舍升内舍,而在内舍进入上舍,因为内舍生两年考核一次,也有月试和年试之分,但因内舍生实力相差不大,故而要进入上舍,极为艰难,按昔日王荆公所言‘读透书便是一个上舍生’,这读透书的滋味诸位以后要慢慢尝试。
葛某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着诸位某要掉以轻心,我汴梁之人莫要输给别人了,不论内舍生、外舍生都该努力正锋,以博己闻,以达己志,以舒己气,诸位同窗便同饮吧。”
他说了这么一大顿的凉水话,真把在场的人给吓住了,这些人都呆若木鸡,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王贤心中发笑,士子们都知道科举艰难,但是很少有人知晓太学之难,不过自己所求的不是于此,而是要在这里体会一下,他抬眼看了一下那曹宗,正带着笑容不说一言,心里知道他也不把这葛红实的话当成一回事,毕竟以他家势力,补一个小官还是极为简单。
见到这些士子像是风打过的芭蕉,曹宗不由大笑道:“诸位同窗何至于此?今日我等乃是饮酒作宴的,何必一个个苦着脸庞,来来,诸位饮酒,太白有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无月,不过艳阳尚未落下,诸位就给那日月面子,斗酒万千吧。”
经他这么一说,诸人总算缓过口气来,一个个又端起了瓷杯,饮下这杯中之物,总算开怀起来。
王贤脸上带笑,自己不能喝上太多,故而只是点到为止,这样一直到了酒过三巡,杯中尚有一半,诸人也不在饮酒,随后曹宗便着人撤了宴,让士子们回去歇息。
因为明日便要开始见学正,故而这些士子们不敢有所轻怠,喝了这些酒,每个人都有些头昏脑胀,于是纷纷告辞,回去歇息了。
王贤脑子很是清醒,他现在学了聪明,不再喝那么多酒,这时也别了曹宗,想着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中,去和王合禀告一番,日后一个月也只有初一十五两日可回来看看了。
这路上之人仍旧不少,王贤走在街道上,突然心中想着该去相国寺看一看,于是转身便向着那边的相国寺过去。
相国寺现未到开放之日,限制在外面摆摊子,故而人不是很多,但是香火依然旺盛,王贤上次已经来过,也算轻车路熟,径直向最中间的大雄宝殿走去。